哐當!


    張若愚推門下車後,又反手關上了車門。


    瞧見這一幕,韓江雪的心微微一顫。


    這個男人,要保護自己?


    要一個人,去麵對那六個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這還是那個滿嘴跑火車的兵油子嗎?


    還是那個一天到晚陰陽怪氣,恨不得把自己氣死的混蛋嗎?


    自從父親十年前離家出走,韓江雪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她凡事求己,不再依靠任何人。


    這十年,她就是靠著自己努力、天賦、倔強,一步步走過來的。


    忽然有個男人替她遮風擋雨,尤其還是張若愚,她心中百般滋味。


    “來,你過來。”


    張若愚衝正前方的持棍青年招了招手。


    那青年被張若愚一激,頓時怒吼:“老子弄死你!”


    鐵棍揮動,砸向張若愚的腦袋。


    啪!


    鐵棍還沒落下,張若愚一巴掌抽了過去。


    刹那間,青年的腦子轟地一聲,半張臉瞬間腫成豬頭。


    隨即,張若愚一把扯住青年的頭發,將其腦袋狠狠砸向車身。


    砰!


    砰砰!


    接連的撞擊後,青年渾身癱軟在地,猶如一灘爛泥。


    “你過來。”


    張若愚衝第二個青年招手。


    卻又覺得太慢了,掃了五人一眼,淡淡道:“都過來。”


    那五人嚇懵了,瞧瞧退了幾步。


    不說張若愚下手多黑,光是甩手那一巴掌,就把眾人看傻了。


    哪有一巴掌打碎滿嘴牙的?


    哪有一巴掌把人鼻梁骨打歪的?


    你是怪物嗎?


    他們不肯來,張若愚也不托大,徑直走了上去。


    他手裏拎著鐵棍,見腿敲腿,見腦袋砸腦袋。


    也就三十來秒,這幫來勢洶洶的亡命徒全被放倒,連喊的喊不出聲了。


    張若愚收拾了他們,迴身拉開車門,朝故作鎮定的韓江雪伸手:“手機給我。”


    “我已經報警了。”韓江雪雖然這麽說,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張若愚。


    “敗家娘們,你報警抓我?”張若愚接過手機查號。“我這怎麽看屬於防衛過當,你這離婚手段夠黑啊。”


    說話間,已經找到韓世孝的號碼了。


    打通,那邊傳來韓世孝急迫的嗓音:“小姐怎麽樣了?”


    “多久到?”張若愚站在橋欄旁,麵無表情地點了一支煙。


    “三分鍾。”韓世孝心頭一顫。


    這小子居然知道自己來了?


    “快點,她報警了。”張若愚徑直摁斷電話,吐出口煙圈。


    韓世孝說是三分鍾,結果張若愚一根煙還沒抽完,他就趕到了。


    十幾輛車蜂擁而至,保護住案發現場。


    幾名倒地的西裝青年被抬上車,連現場的血跡都被迅速清洗幹淨。


    看手段,都是老手。


    韓世孝探窗確定韓江雪隻是額頭擦傷,沒有大礙後,心有餘悸地走向張若愚。


    “謝謝,這次要不是你在車上——”


    啪!


    韓世孝話音未落,張若愚反手一巴掌抽在他還沒消腫的臉上。


    這一幕,看得韓世孝跟班又急眼了,可想到昨晚,全都敢怒不敢言。


    “結婚前,她的死活和我沒關係。你想怎麽保護她,是你的事,我不關心。”


    張若愚捏著煙屁股抽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指尖一彈,扔進了海裏。


    “現在,她是我老婆。她死了,我這叫喪偶,得披麻守靈。”


    張若愚臉上沒了昨晚的輕佻不羈,看向韓世孝的眼神,入骨三分。


    韓世孝心髒驟跳,低啞道:“打的好。”


    說罷,他掏出香煙,遞給張若愚一根,然後親手為其點煙。


    “小姐要真出了意外,我沒臉見幹爹。”


    韓世孝給自己也點了一支煙。


    男人之間未必每次都需要動嘴,動手往往更幹脆,效果更好。


    “謝謝。”韓世孝又說了一遍。


    小姐這一次的遭遇,太兇險了,要不是張若愚在,可能真會丟命。


    他在趕來的路上設想了很多種結局,不論哪一種,都驚出一身冷汗。


    “盯緊點。”張若愚站在橋上,俯瞰濱海的夜景。“我們才剛結婚一天,她要真死了,人家會說我克妻。”


    韓世孝愣了愣,重重點頭:“我明白。”


    心中思緒萬千。


    昨晚見張若愚的時候,他給自己的感覺很糟糕,哪怕有北莽軍兜底,韓世孝也沒看上他。


    可今晚,他對張若愚有所改觀。


    甚至莫名有種錯覺,那幫北莽精銳來看他,不是所謂的戰友情,而是真的敬佩這個廚子。


    “你打算怎麽處理他們?”張若愚隨口問道。


    韓世孝聞言,眉頭一挑。


    他隱約猜到了什麽,但不確信。


    畢竟,站在他麵前的是個剛退役的炊事兵,軍裝都還熱乎著。


    他和自己,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有些話說多了,反而害了他。


    正要措辭,張若愚卻開口了:“他們身上有血腥味。”


    韓世孝心頭一顫,有些狐疑地望向張若愚。


    可張若愚卻沒有再說,丟掉煙頭道:“我先走了,你擦屁股。”


    韓世孝心事重重地點頭,又給自己續上一支煙,倚著橋欄沉思。


    “老板,我們先撤了。”


    處理完現場後,一名親信走上前,眉宇間寫滿戾氣:“那幫家夥,還是老規矩處置?”


    所謂老規矩,就是先用刑,甭管能否撬開嘴,斷手斷腳,趕出濱海。


    “不了。”韓世孝淡淡搖頭,終於吃透了張若愚那句話的意思。


    身上有血腥味,意味著背著人命。


    “別讓他們再開口了。”韓世孝冷冷說道。


    親信愣了愣,領命走了。


    “這家夥真是個廚子?”韓世孝盯著漸行漸遠的保時捷,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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