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極與常以霖向著錦州城發動的攻勢,倒也不是多麽的兇猛,隻是,張之極這個人比較精明。


    別人攻城,要麽四麵圍攻,要麽圍三缺一,可是張之極一反常態。


    數十門火炮就是摁著錦州城的南城,不斷地進攻!


    雖然如此,清軍防禦的壓力大減,可是七八天下來,錦州城南城的城牆在無數發炮彈的轟擊之下,早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城牆之上,布滿了一個個彈坑,還有隨之而來的裂縫,甚至外層的青磚青石都已經紛紛脫落下來,將裏麵的夯土層暴露在了外麵,有的地方出現的裂縫甚至都能夠塞進一個人去。


    不過,對於濟爾哈朗跟阿巴泰來說,最要命的不是張之極的定點炮擊,而是從丹東城方向傳來的討逆檄文!


    要知道錦州城之中,不管是正藍旗還是正紅旗,都不是多爾袞的嫡係部隊,這些人之中一部分偏向多爾袞,一部分偏向順治皇帝,沒有什麽討逆檄文的時候,雖然眾將士對於盛京的政變感到不滿,可是終究在阿巴泰跟濟爾哈朗的聯合壓製之下,倒也能夠穩定住局麵,畢竟這可是兩大旗主,位高權重。


    可是當討逆檄文傳入了錦州城中的時候,情勢終於變了。


    這可是順治皇帝的討逆檄文,再怎麽說,人家可是滿洲皇帝,名正言順的最高統治者,上麵蓋著順治皇帝的大寶!


    第一,多爾袞兄弟為什麽發動政變?


    第二,順治皇帝跟太後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第三,皇帝都已經傳檄滿洲,號召討伐不臣了,那上麵的大佬們什麽意見?


    第四,咱們到底跟著誰走?聽誰的?


    從上至下,數萬滿洲大軍之中,從小卒到將領,都蒙圈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人叫囂著,要向兩位旗主請願,返迴盛京,清君側,斬奸佞,有的則打著自己的小九九,跟著誰混不是混?都是掙那幾兩銀子!


    如果所有人都想著跟著誰混不是混的問題,那就好了,可是,畢竟忠君的念頭還是在絕大多數人心目中都生了根,即便是不說全部倒向順治皇帝,起碼也會有不少人懷著這樣的心思。


    可是一支大軍,最重要的事就是軍心穩定,軍心不穩,那什麽都談不上,現在的正藍旗跟正紅旗就是這樣,起碼兩成以上的人都要求聽從皇帝的旨意,討伐多爾袞,那就夠濟爾哈朗與阿巴泰喝一壺的了。


    那是隻有這兩成人,都會給滿洲精銳帶來巨大的威脅,畢竟,阿巴泰跟濟爾哈朗需要拿出大半的精力來安撫這些人,甚至還需要拿出至少相應的人數來將這支兵力給看住,以免鬧出大亂子,可是,這樣一來,就等於接近一半的兵力被廢掉了啊,更何況還有討逆檄文給軍中帶來的動蕩?


    別說是阿巴泰,即便是在滿洲國中威望僅次於多爾袞的輔政王濟爾哈朗,現在都沒有辦法壓製住動蕩的軍心!


    “鄭親王!”


    阿巴泰臉色很是難看,向著濟爾哈朗說道:“你也看到了,現在軍心動蕩不安,麾下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沒心思作戰了,甚至稍有不慎,都有可能發動動亂,這可如何是好?我說多爾袞也是,如今大明實力越來越強,已經隱隱壓住了大清,他竟然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徑直發動政變,這是要給大清帶來滅頂之災啊!”


    濟爾哈朗冷哼道:“行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以為多爾袞願意這樣?他難道不知道現在清明兩國的態勢?可是,鼇拜那個混蛋,竟然膽敢悍然出手,直接囚禁多爾袞,這除了激化矛盾,對大清有什麽好處?”


    “可是,那他也不能真的就驟下毒手,直接拿下了皇宮,驅逐皇上跟太後吧?”


    阿巴泰狠聲道:“他們兄弟掌握著兩白旗跟鑲黃旗,整個盛京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隻需要控製住局麵,然後聯合各位王公,斬殺鼇拜等人,不就行了,隻要留下了皇上跟太後,那大清就不會向現在這樣,鬧出這麽大的動蕩來!現在成什麽了?犯上謀逆啊,我們怎麽跟下麵的將士解釋?”


    濟爾哈朗歎道:“我也知道,我跟代善好不容易從正白旗的監視之下方才脫身出來,本來就是要跟他們進行調停的,可是人家大明的那些奸細是吃素的?他們暗地裏施冷箭,放冷槍,先是多爾袞被射傷,緊接著皇上也被冷箭射中,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便是薩滿神來了,也無法壓製住惡化的局勢啊……”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趕緊想一想,我們到底怎麽穩住局勢吧!”


    阿巴泰低喝道:“若是我們不能夠穩定住軍心,那這場仗就沒法打了,一旦城防被明軍突破,那我們就必定是一敗塗地!”


    濟爾哈朗深吸一口氣,狠聲道:“事到如今,那就不能不當機立斷了,傳令下去,成立督戰隊,監察所有的將士,遇有議論此事者,斬;膽敢蠱惑軍心,要求返迴盛京者,斬!當務之急,必須要集中一切力量,擋住明軍精銳的進攻,守住錦州城!”


    濟爾哈朗一聲令下,在軍中大開殺戒,不管是正紅旗,還是正藍旗,隻要敢挑動軍中將士勤王平叛的,一律殺無赦!


    短短的一天時間,數百滿洲將士的腦袋被砍了下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兩千人因為私下議論挨了軍棍,鐵血的手段,終於將滿洲的大軍給穩定住了,不過,到底能夠穩住多長時間,隻有鬼才知道!


    而且,鐵血手段,隻能讓這些人敢怒不敢言,卻不能讓這些人將力氣用到一塊,勠力同心對抗城外的明軍,隻能是麵和心不合了。


    不過,濟爾哈朗也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隻要能夠壓製住軍中的流言,殺一儆百,那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之極最後的進攻手段,也開始準備發動了。


    經過了十多天的進攻,錦州城南城的城牆已經被炸的支離破碎了,就差這最後一口氣,隻要炸開了錦州的城牆,以現在滿州的士氣,絕難擋住明軍精銳的強大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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