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靳良泰靜靜的看著裏傑卡爾德,問道,“裏傑卡爾德先生,本爵也在做貿易,興明公司,也有近百艘大型的海船,一艘海船在海上航行的成本,你認為能瞞得過我嗎?”


    裏傑卡爾德一陣無語,一個湯若望,一個靳良泰,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精明到了極點,一個精通海上貿易,一個精通火炮督造,將自己給吃的死死的啊!


    是,哪怕是荷蘭距離大明有數萬裏之遙,可是若是說,一下子花掉六十萬兩白銀的運費,那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啊,不可能的!


    裏傑卡爾德硬著頭皮說道:“伯爵大人,既然您知道,航運的成本,也應該知道航運的風險,航程一萬裏,跟航程六萬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啊,而且大明沿海,甚至南洋,都在大明帝國的控製之下,沒有什麽海盜或者邦國,可是從西洋到馬六甲,那不知道行程之中會遇到多少國家,會遇到多少海盜啊,我不能不考慮這一路的風險……”


    “嗯……”


    靳良泰緩緩點頭,答道:“這個倒是,不過,若是免了這筆運費呢?”


    裏傑卡爾德一愣,茫然道:“伯爵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靳良泰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道:“裏傑卡爾德先生,不要忘了,前者我們可是從貴公司手裏訂購了大小六十艘戰船,這些火炮本來就是要裝在戰船上的,這一次,你們就在西洋將戰船與火炮采購齊備,直接安裝,一同運迴,豈不是免了你們兩次運輸的煩惱?這六十萬兩白銀可就省下來了。”


    裏傑卡爾德登時傻眼了,靳良泰竟然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靳良泰接著說道:“而且這一路之上,所有的戰船都裝備了火炮,隻怕沿途任何海盜都不敢招惹你們吧,即便是沿途之上的國家,也沒有哪一個敢輕易向著擁有數十艘主力戰艦的船隊發動進攻,那他們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裏傑卡爾德木然的點點頭,呆呆的看著靳良泰。


    靳良泰接著說道:“既然如此,您所說的六十萬兩白銀,是不是可以節省下來了,而且,貴公司運輸船隊的安全也得到保障了?減掉六十萬兩白銀的運輸費用,然後在減去風險降低帶來的收益,怎麽也的價值七八十萬兩白銀吧?”


    裏傑卡爾德終於明白靳良泰什麽意思了,這特麽的是要一口砍掉自己八十萬兩白銀的利潤啊,自己完全掉入靳良泰設計的陷阱裏了!


    “伯爵大人,您這……”


    裏傑卡爾德都要哭了,澀聲道:“這樣的價格,我真的沒有辦法向總督大人交代啊!”


    靳良泰淡然道:“裏傑卡爾德先生,這個價格已經是很不錯了,三百萬兩白銀,減掉八十萬兩白銀,還有貳佰貳拾萬兩白銀,足以保證你們得到不錯的利潤了,若是按照我們皇上給我們的底線,隻怕還要再砍掉二十萬兩,我們的戶部尚書馬大人就在這裏,你問問他,願不願意拿出貳佰貳拾萬兩白銀來完成這筆交易?”


    當然不願意了!


    馬士英到現在還憋了一肚子的氣呢,這可是兩百多萬兩白銀啊,加上采購戰船的銀兩,那可就是接近五百萬兩白銀了,明年一下子就要拿出這麽多的白銀,即便是大明帝國如今財大氣粗,那也難以承受啊。


    馬士英恨聲道:“你說老夫願不願意呢?如果不是皇上硬逼著老夫點頭,老夫怎麽可能同意一口氣扔進這麽多銀子去?難道興修水利不花銀子?難道賑濟災民不需要花銀子?難道大明數萬官員的薪俸不需要花銀子?”


    “可是……”


    裏傑卡爾德正要說話,一旁的李岩阻止了他。


    李岩沉聲道:“裏傑卡爾德,你要明白,一年之內,單單是大明帝國朝廷,就跟你們東印度公司達成了價值五百萬兩白銀的交易,這筆交易,輕輕鬆鬆,你們就可以掙到近兩百萬兩白銀了,難道還不知足?放眼全世界,還有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朝廷,能夠跟你們一口氣達成這麽龐大的交易?可以說,這筆利潤是你們憑空得來的!”


    裏傑卡爾德哀歎連連,不做這一單?正如李岩所說,放眼全世界,也沒有哪一個國家有這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五百萬兩白銀的軍火交易啊,東印度公司成立至今,最大的一筆軍火貿易,也不過方才一百二十萬兩白銀的規模,這可是四倍的規模啊,放棄了,隻怕東印度公司背後的股東們會發瘋!


    可是,接下這一單?這利潤的確是少的可憐啊,即便是在西洋,這麽大的一筆軍火,也足以賺到這些利潤了,甚至還不止呢!


    裏傑卡爾德左右為難,一旁的李岩接著勸道:“裏傑卡爾德,不要忘了,薄利多銷啊,這筆買賣,你們做了,那就便宜你們了,如果你們不做,那為了裝備艦隊,我們也隻能向英吉利或者西班牙去求購了,到時候,便宜了你們的對手,你可別說我們沒照顧自己的盟友!”


    “做了!”


    裏傑卡爾德萬般無奈,點頭道:“好吧,這單生意,我們接下了!”


    裏傑卡爾德是科恩總督的左膀右臂,科恩總督不在的時候,都是裏傑卡爾德處理日常事務,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全權特使,這個主他還當真做的了。


    “好!”


    靳良泰沉聲道:“今日草擬協議,以大明文字、荷蘭文字並列,明日草簽協議,後日,交割定金白銀三十萬兩,由先生帶迴南洋,大明朝廷將會派遣特使隨先生一同返迴南洋!”


    “靳大人!”


    一旁的馬士英急聲道,“這件事情我們可是還沒有奏明皇上呢!”


    靳良泰笑道:“馬大人,皇上?皇上已經給我們畫下了道,讓我們照著走,照著他的吩咐,談成的這樁買賣,他哪裏有什麽不同意的?我們這就進宮麵聖,奏明天子,裏傑卡爾德先生,你隻管在兵部等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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