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泉州到盛京,從海路走,一來一迴,再度前往盛京,待到宋獻策與鄭芝豹來到盛京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後的事情了。


    隻是,到了盛京之後,宋獻策方才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這絲冷意完全隱藏在多爾袞的熱情之下。


    是的,多爾袞很熱情,宋獻策與鄭芝豹到來的第一天,多爾袞就在皇宮大擺宴筵,接待南麵來的使者,最烈的酒,最好的肉,接下來就是最彪悍的精銳——兩黃旗勁旅!


    是,多爾袞直接帶著宋獻策跟鄭芝豹檢閱了滿洲的勁旅兩黃旗精銳,雄壯無比的兩黃旗精銳直接就讓宋獻策驚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關外,以前跟著李自成,都是在關內折騰,待到來到了關外,他方才見識到了什麽是彪悍,這關外滿洲鐵騎的彪悍與陝北的彪悍完全不是一迴事。


    陝北的民風彪悍,那是被天災人禍逼出來的,生活在窮山惡水之中,不彪悍,那就活不下去,必須要有彪悍的性子;可是滿洲女真不一樣,滿洲女真不是跟人鬥,而是跟豺狼虎豹鬥,最早的滿洲人以漁獵為生,鬥猛虎,鬥豹子,鬥熊瞎子,那是真的用命去拚,不事農耕,完全靠著血腥過日子,茹毛飲血,這種彪悍不光是性格上的彪悍,也有體格體力上的彪悍,很明顯,陝北人在跟滿洲人比起來,從體格上就小了一號。


    再有人家滿洲八旗全民皆兵,每一個都是擅長騎射,每一個都是從骨子裏都出來的殺氣與狠厲,這可不是陝北土地疙瘩裏出來農民所具備的,一個是牛羊一樣,一個像虎狼一樣,沒有可比性!


    怪不得,怪不得這四十年來,偌大的大明都被滿洲壓著打啊,看看人家的這些精銳方才是真正的精銳,除開了朱慈烺麾下的通州鎮精騎,隻怕沒有那支力量能夠跟滿洲八旗分庭抗禮!


    不光是宋獻策,即便是鄭芝豹都被震驚的目瞪口呆,這些滿洲韃子還真的是夠兇悍的啊,比之大海之上的海盜還要兇殘的多!


    看著兩個人震驚的表情,多爾袞心頭冷笑不已,看看你們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這下子知道滿洲的厲害了吧?不將你們兩個人給震懾住,接下來的結盟還怎麽談?


    就是這樣,宋獻策跟鄭芝豹剛剛到了滿洲,就被多爾袞給來了一個下馬威,將兩個人給震懾住了。


    想一想也知道,如今人家滿洲韃子如此強大,人家根本不懼明廷,這些年來一直在壓著明廷打,即便是朱慈烺再厲害,最多也就是跟滿洲分庭抗禮,想要滅掉人家,難如登天,人家滿洲根本不怕明廷,可是鄭芝龍,福建水師能行嗎?從大義上說,一個是君,一個是臣,甚至還有叛臣;從實力上講,大明坐擁南七北六十三省,是名副其實的巨無霸,而鄭芝龍的勢力不過是偏據天南一隅之地,即便是富可敵國,可是人口呢?可是兵力呢?潛力呢?


    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毫無疑問,結盟的事情還沒有開始,宋獻策與鄭芝豹就已經落入了下風,這也是多爾袞要求鄭芝龍派出特使前來的原因,到了滿洲,本王才是地頭蛇,你都得聽本王的!


    “如何?宋先生,鄭將軍,本王滿洲精銳還可入得了兩位的法眼?”


    迴到了宮廷之上,多爾袞向著兩個人笑道。


    宋獻策歎道:“古語有雲,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當真是所言非虛,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如此雄壯之精銳,放眼天下,隻怕無出其右者,王爺,在下當真是歎為觀止!”


    “也不盡然……”


    多爾袞臉色微微一暗,歎道:“宋先生,鄭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五年前,那個朱慈烺橫空出世,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裏,就打造出了一支精銳力量,兩年的時間裏,就形成了可以與滿洲精騎分庭抗禮的戰力,一直到前段時間,朱慈烺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向著滿洲下手,先是攻克皮島,緊接著進攻寧遠,與我滿洲展開了一場血戰,雖然我的滿洲精騎不懼明軍的精銳,可是我們吃虧在沒有強大的水師,高麗水師太弱小了,在明軍水師麵前根本不堪一擊,這讓本王在戰場之上受到了多方掣肘,最後不得不選擇撤兵,這一戰,本王可是憋屈不已啊……”


    鄭芝豹笑道:“王爺,明廷的水師也就是欺負欺負高麗水師而已,他們的登萊水師還不是靠著我們福建水師的支持方才籌建起來的?沒有福建水師的幫助,他們屁也不是,當初的登萊鎮不也有水師嗎,何曾威脅到過滿洲?”


    宋獻策笑道:“鄭將軍,到現在了,還說什麽你我?咱們來不就是為了與滿洲結盟的嗎?如果兩家結盟,自然是守望相助,若是明廷進攻滿洲,那我們就出動水師相助,若是明廷進攻福建,那滿洲就可以進兵山海關,威脅京城,他朱慈烺再厲害,也絕對奈何不了我們!王爺,您說是不是?”


    雖然宋獻策在教武場被震懾到了,可是終究,他也是一隻老狐狸了,一開口就將兩家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你幫助我,我幫助你,沒有什麽上下主次之分。


    多爾袞點點頭,答道:“宋先生,你們閩王的意思,本王明白,守望相助也隻是一方麵而已,在本王看來,更多的應該是互通有無,各取所需,滿洲有滿洲的優勢,你們福建有福建的優勢,我們需要用優勢來彌補對方的短板,你們說是不是?”


    宋獻策微微一愣,問道:“王爺,您的意思是?”


    多爾袞笑道:“如今明廷很顯然已經對福建動了殺心,鄭家在大海之上自然是縱橫無敵,可是鄭家的根基畢竟在泉州,若是朝廷出動大軍進攻泉州乃至於整個福建,你們如何抵擋得住?即便是本王出傾國之兵,也未見的能夠拿下山海關,可是朱慈烺隻需要調動廣東、廣西以及浙江一帶的兵力,就足以將泉州拿下,要知道,那個朱慈烺的愛將盧太行,如今可是浙江巡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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