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極跪倒在地,苦笑道:“皇上,臣也知道您不願意讓家父離任,隻是他現在身體太過虛弱,連站立都做不到,如何還能致公?還請皇上以國家為重,恩準家父離任!這是家父請求辭官的奏章!”


    說著話,張之極將奏章遞了上來。


    朱慈烺看著奏章,看完之後,將奏章遞給了石維屏,低聲道:“你們幾個看看吧,老國公啊……”


    幾個閣臣看完了奏章,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原因無他,張維賢非但要辭任,同時還提出了請求皇上下旨,召孫傳庭入朝,接替他擔任內閣首輔!


    首輔啊!


    天底下,哪一個官員不夢想著能夠進入內閣擔任首輔?可是首輔隻有一個人啊,那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百官的領袖!


    不是誰都有那個資格的!


    剛剛被朱慈烺放出來的錢謙益心裏很是憋屈,論資曆,論名望,自己可以說不輸於任何人了,這老國公自己不做首輔也就罷了,竟然還舉薦孫傳庭上位!


    想什麽呢!


    即便是老夫不能上位,也絕對不讓孫傳庭那個匹夫上位!


    隻是,錢謙益這一次學乖了,所謂槍打出頭鳥啊,自己每一次出頭,最後都會遭受皮肉之苦,自己可是文官,每一次斯文掃地,那都是對自己名聲的重大打擊!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頭了,更何況這孫傳庭還是皇後娘娘的親爹?自己惹不起皇上,更加惹不起後麵的皇後娘娘啊,哪一天要是在皇帝耳朵邊吹吹風,自己都有可能人頭落地了!


    錢謙益將眼光看向了一旁的倪元璐,倪元璐登時會意,知道現在的錢謙益正在風口浪尖上,不能站出來說話,也隻有自己出馬了。


    “皇上,老國公勞苦功高,如今年事已高,又新近遭遇到喪子之痛,身體難以承受繁重國事,讓他辭任,也可以彰顯皇上您的恩典;隻是,老國公舉薦白穀就任內閣首輔,卻是極為不妥,畢竟他的身份……”


    倪元璐沒有直接說出來,卻也輕輕點了一下,那意思很明白,皇上,他可是您老丈人,廢話我們做臣子的不多說,所謂疏不間親啊,說多了到了皇後那裏可是不好相見了,反正朝廷禮製跟曆代興衰的史鑒不遠,您心裏清楚的很,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朱慈烺微微搖頭,他倒是也感覺直接讓孫傳庭出任首輔有所不妥,不是不相信孫傳庭,而是實在是太敏感了啊。


    “石愛卿,李愛卿,還有諸位臣工,都可以說說,此乃朝議,言者無罪!”


    朱慈烺淡淡說道。


    錢謙益咧咧嘴,心道:“鬼才相信言者無罪呢,老夫就是發幾句牢騷,您都將老夫揍個半死,這一次打死都不說話了!”


    石維屏沉聲道:“皇上,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孫閣老固然是文武通才,國家柱石,可是臣以為的確不宜出任內閣首輔,還是請皇上令擇人選為宜。”


    朱慈烺看看眾人,說道:“那你們倒是說說,誰來主持內閣?”


    眾人麵麵相覷,這件事情來的著實有些突兀,誰來主持內閣?那起碼得能服眾才行啊,論才華,李岩不輸於任何人,可是李岩的資曆太淺了,能夠進入內閣都已經引起了朝野非議了,再進一步?根本不可能!


    石維屏?


    石維屏曆任地方,經驗豐富,可是同樣的是剛剛進入內閣不久,資曆威望不足,執掌吏部就夠可以的了。


    倪元璐?


    倪元璐雖然威望高,資曆厚,可是他做左都禦史入內閣綽綽有餘,可是成為首輔,主持朝堂重事,能力卻有欠缺了,否則朱慈烺也不會讓他離開戶部,轉任左都禦史;


    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史可法同樣是個資曆淺薄的後生晚輩,錢謙益?別想了,皇上看他哪哪都不順眼啊。


    數來數去,朝堂上竟然沒有一個有足夠的能力威望登上首輔之位的,這個時候方才察覺,孫傳庭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啊,人家孫傳庭那可是正牌的科舉出身,進士及第,當初做過陝西的按察使、巡撫,後來總督五省,有做過兵部尚書,圍剿過闖逆獻賊,絕對的老資格了。


    可是,孫傳庭的身份太過敏感,誰敢冒這個風險讓他上位?


    眾人一個個都沉默不語,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們倒是說話啊!”


    朱慈烺心頭有些不滿。


    “啟奏皇上,”


    工部尚書範景文躬身道:“臣以為論資曆、論威望,首輔之位,非倪大人莫屬!”


    一旁的倪元璐連忙答道:“範大人,多謝您的好意,本官還有自知之明,本官連一個戶部都管不好,如何能管理好這麽多的國事?皇上,臣不敢接受!”


    朱慈烺點頭道:“說說,都說說,還有什麽人選,我們一起來商量!”


    “還有誰?”


    張之極低聲道:“皇上,論到能力,自然是非李岩大人莫屬了……”


    李岩的臉色登時黑了下來,沒好氣道:“之極,你上一次將我強行推到兵部尚書的位子上,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還想再坑我一把?”


    張之極臉色一紅,嘿嘿笑道:“李岩兄,能者多勞嘛,所謂舉賢不避親……”


    “我跟你來的屁的親戚!”


    李岩不滿道:“你小子少來,要說才能,你比我差在哪裏了?而且您後麵還有老國公在,你自己咋不來內閣?我將兵部尚書的位子都讓給你!”


    “那你說!”


    張之極悶聲道:“誰來做這個內閣首輔?我在山海關呆的好好地,那裏可離不開我,而且諸位大人都是我的父執輩,我哪裏有膽子跑到他們前麵去?”


    “皇上……”


    一旁的刑部尚書蔣德璟遲疑了一下,低聲道:“臣倒是以為如今的陝西巡撫候恂為上佳人選,候恂大人領過兵,知兵事,巡撫過地方,能力出眾,而且署理戶部的時候,戶部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條,深得先皇讚譽,莫不如,將候恂大人召迴京城,進入內閣……”


    “候恂?”


    朱慈烺心頭一震,皺皺眉頭,答道:“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隻是陝西哪裏的攤丁入畝……”


    蔣德璟笑道:“如今山東與北直隸的攤丁入畝方略都已經成功推行完畢,陝西那邊,也已經進入了尾聲,無需侯大人在那邊坐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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