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常以霖對張之極太了解了,如今的張之極就是抱了死守的心思。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風險向來與收益都是對等的,現在的張之極與寧遠城固然危險至極,可是隻要堅持到援軍的到來,那就可以化險為夷,到時候,大明的防線就可以延伸到了寧遠一線,對於山海關的軍事壓力就會小上很多,畢竟這可是超過兩百裏的戰略縱深!


    寧遠城下,阿濟格與阿巴泰已經瘋了,幾乎傾盡全力,向著寧遠城不斷地發動著進攻。


    這幾天時間以來,數千發炮彈傾瀉到了寧遠城頭,即便是堅固如寧遠城,也難以招架得住這麽多的炮彈,寧遠城的城牆之上,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彈坑,甚至外層的青石青磚都不斷地剝落下來,露出了裏麵坑坑窪窪的夯土,甚至有的地方,牆體都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縫,最大的裂縫甚至都可以塞個人進去。


    多爾袞可是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寧遠城!


    阿濟格跟阿巴泰心裏頭清楚,這寧遠城對於滿洲意味著什麽,這裏可是遼西的重鎮,戰略要衝,一旦易主,那甚至都會影響到滿洲與大明的戰略平衡,這絕對不是滿洲能夠忍受的了得,更何況此次馳援,可是出動了十萬大軍,若是還拿不下隻有兩三萬人駐守的寧遠城,自己兩個人那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所以,兩個人根本就不顧到底還有多少炮彈,多少火藥,隻要是還有,那就全部給打出去!


    在炮火的掩護之下,一隊隊的漢軍八旗甚至蒙古八旗,徑直向著寧遠城頭發動了衝鋒,一支支梯子搭在了城頭之上,滿洲的士卒不斷的向著城頭發動著突擊!


    即便是這樣,依舊奈何不了城頭的明軍,如今的張之極與賀一龍各自負責兩麵城頭,不斷地來迴巡視,哪怕是滿洲人再兇猛的攻勢,都被兩個人阻止大軍給打了迴去。


    強攻不想,那就安排精騎助射掩護,滿洲八旗的上萬精騎,在城下不斷地向著城頭射箭,掩護著攻城的士卒,可是依舊沒有用處,滿洲精騎的騎射厲害,可是城中的火槍營更厲害,雖然數量不多,可是架不住人家的火槍射程遠啊,三百步之內,幾乎被火槍射到,那就非死即傷!


    三百步!


    即便是滿洲精騎突進到兩百步,甚至一百五十步,都無法威脅到人家城頭的明軍,再靠近,人家明軍隨便一個火槍手的射擊精度都不次於滿洲精騎!


    相比於弓箭,火槍營給滿洲精騎帶來的傷亡足足是自身傷亡的六七倍,這哪裏招架的住?即便是兵力再多,也招架不住這樣的傷亡!


    當然,火槍手即便是再厲害,如今寧遠城與外界已經斷了聯係,沒有任何的外援,兩千火槍手在接連的大戰中,也是傷亡慘重,畢竟除了弓箭的威脅,最主要的威脅還是來自火炮!


    滿洲八旗的紅衣大炮威力雖然略遜於明軍,可是架不住人家火炮多,而且攜帶的彈藥多啊,連番的轟炸,讓明軍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提督大人,這樣打下去,我們可是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啊,您看!”


    賀一龍澀聲道:“滿洲人已經開始在城外挖掘地道了,他們這是要掘進工事,直接殺入城中,要知道,這寧遠城可是被滿洲八旗控製了好幾年了,他們對於寧遠城的任何一個角落都熟悉無比,我們可是防不勝防啊……”


    “掘進?”


    張之極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冷哼道:“這些攻城戰術原本都屬於我們大明,都是那些賣國求榮之徒,將我們的攻城戰術與技術帶去了滿洲,助紂為虐!可惡至極!傳令下去,召集城中軍民,沿著城內的道路,挖掘坑道,特別是滿洲挖掘坑道的方向,嚴密監控!”


    掘進坑道攻城,那就意味著滿洲也沒有什麽太好的手段了,可是,這玩意兒,一旦被人家從地道裏殺入城中,也是極難防禦的。


    隻是,張之極再沉著應對,該來的還是要來,畢竟,這寧遠城,人家滿洲八旗比明軍還要熟悉,最清楚那裏是明軍防禦的死角!


    張之極全力防禦還是讓人家給抓住了漏洞,開始有滿洲精銳從地道之中殺進來,好在張之極也有準備,兩千精騎就在城中來迴遊弋,一旦發現了敵情,就立即上前撲殺!


    雙方的大戰已經慘烈到了極點。


    半個月的時間,張之極的兩萬多兵力,直接傷亡近半,到了最後,精銳騎兵也不得不放棄了戰馬,登上城頭進行防禦。


    艱難,艱難之極。


    就在寧遠城真的陷入絕境的時候,譚耀宗還在山海關讓宋林出兵呢,隻是,宋林這一次抱定了主意,絕不出兵!


    除非有提督大人的將令,否則絕不出兵,山海關的幹係太大了,這可是大明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被破,那滿洲精銳可就要直麵北京城了!


    “宋林!”


    譚耀宗氣急敗壞,怒吼道:“你想清楚了,現在可是有起碼七八萬人在圍攻寧遠,若是張之極大人真的戰死在寧遠,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宋林心頭苦澀無比,若是有一點辦法,他寧可是自己在守寧遠啊,可是,現在偏偏自己在坐鎮山海關!


    宋林深吸一口氣,答道:“譚大人,若是提督大人因我拒不出兵而戰死殉國,那大不了下官將這條命賠給他,我以死謝罪,可是,這死守山海關的命令是提督大人下達的,除了提督大人與皇上之外,休想有人能夠讓我再度出兵增援,你要清楚,現在山海關兵力可是僅僅剩下一萬餘人了,而且還都是普通兵力,精銳都被帶出山海關了,一旦再度增兵,那山海關可就成了空殼子了,若是山海關丟了,那我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


    譚耀宗當真是無語了,可是,即便是譚耀宗再氣憤,現在也無計可施,他跟宋林同級,都是副總兵,甚至資曆還要弱於宋林;至於李定國,雖然是總兵,可是那時通州鎮總兵啊,管不到人家山海關的兵力,宋林就是認死理,必須是張之極的將領才行,他也圖歎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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