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朱慈烺這樣說,可是李定國依舊有一些心驚肉跳,這畢竟是關係到了大明王朝的根基啊,曆朝曆代,可都是獨尊儒家的,現在皇上這麽搞,分明是要動搖儒家在統治之中的正統地位!


    “皇上,還是要小心一些啊……”


    李定國沉聲道:“畢竟事關幾乎所有文官的切身利益,一旦真的動起來,那絕對會是一場巨大無比的風波!”


    “沒有什麽風波不風波的!”


    朱慈烺淡然道:“定國,其實朕並不是不用儒家了,也不是不以儒家學術來治國了,而是日後大明的官員,僅僅靠著儒家就想做天下子民的父母官是不可能的了,想要做官,那就的真的懂得民生疾苦,漕運的官,你得懂得河道治理,懂得山河氣象;地方官,你得懂得種桑織布,農田水利;兵部的官的懂得攻殺戰守,糧秣輜重,所謂術業有專攻,僅僅學了點四書五經,特別是那些隻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如何配在朝堂上指點江山?”


    “陛下言之有理!”


    李定國遲疑道:“隻是……”


    “朕知道你得意思,”


    朱慈烺笑道:“放心吧,即便是未來科舉,朕也會將四書五經作為必考的科目,不過,除了四書五經之外,還要增加一些其他的東西,當然了,這些都得慢慢來,索性,今日已晚,明日,你們兩個隨朕先去火器司,然後去天啟學院,我們走上一遭,也讓你們見識一下,這天啟學院到底有什麽用處……”


    兩個人告辭離去,到了第二天,朱慈烺帶著常以霖與李定國來到了火器司,專門觀看火器司督造火槍火炮的工廠。


    如今的火器司,根據朱慈烺的指點,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分工合作,效率上著實提升了不少。


    不過,即便是效率在提升,如果沒有合適的器具,想要快速生產火槍跟火炮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兩位將軍!”


    湯若望陪在朱慈烺的身旁,笑道:“經過兩年時間的調整,現在我們火器司督造火槍火炮以及彈藥的速度明顯提升了上來,一個月,我們可以造出帶有膛線的火槍三百支,帶有膛線的火炮十五門,這已經比之剛剛開始的時候,整整提升了十倍有餘了。”


    膛線的燧發火槍,還能達到每個月三百支的產量,這絕對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數字了!


    即便是常以霖與李定國都有些震驚。


    常以霖手中托著一柄帶有膛線的燧發火槍,說道:“老湯,當初我記得你說過,能在這麽細的槍管裏刻出膛線來,可是殊為不易啊,可能兩個技藝最精湛的工匠,一個月下來,也就造出兩三支來啊,現在你們一個月都可以造出三百支了?”


    湯若望笑道:“這還是皇上的智慧啊,他老人家對督造工藝進行了指點,然後下官在天啟學院之中,讓一群工匠跟學者,耗費了整整兩個月時間,方才研製出了雕刻火槍膛線的切刀,有了這切刀,我們製作起膛線來,速度快了何止十倍?若不是這切刀需要上好的精鋼,必須要足夠的硬度,這樣的精鋼不容易尋找,也許我們現在生產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呢,下官以為,每個月製作出五百支火槍來都不是什麽問題!”


    “切刀?”


    常以霖愕然問道。


    湯若望笑道:“常將軍,且隨下官來!”


    湯若望帶著朱慈烺與常以霖李定國來到了雕刻膛線的作坊,工匠們正在操縱著一個機械,雕刻燧發火槍的膛線。


    湯若望笑道:“兩位將軍,這邊是雕刻膛線的切刀,這已經不能簡單的依靠人力來雕刻了,而是借助這個工具來,通過這個巨大的輪子,來帶動我們槍管前進跟後退,切刀進入了槍管,就會借助鋒利的切刀刀口將膛線劃出來。”


    “這個輪子是幹什麽的?”


    常以霖問道。


    “你猜?”


    朱慈烺笑道。


    常以霖搖頭道:“皇上,您知道臣的腦袋不好使,您還讓臣來猜?”


    一旁的李定國失聲笑道:“老常,這你還不明白,你沒有見過這個工具,難道你還沒有見過磨盤跟轆轤井?”


    “什麽意思?”


    常以霖愕然道。


    李定國笑道:“不說轆轤井,就說磨盤,一個石碾子,少說也有千斤的分量了,尋常人想要推動石碾子是不是很費力氣?”


    常以霖咧咧嘴道:“尋常人來說,推起來的確是費勁,要我來,我可以將石碾子給舉起來!”


    李定國搖搖頭,無奈道:“可是,人家尋常人借助石碾子上的手柄,就可以輕易的推著石碾子轉動啊,這就是借助著手柄的力量……”


    朱慈烺笑道:“不錯,定國,你說的如此清晰透徹,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什麽道理在了?”


    “道理?”


    李定國一愣,搖頭道:“這有什麽道理?皇上,微臣愚鈍,實在是說不上來!”


    朱慈烺笑道:“其實,這也是一種道理,隻是,大家都知道這個,推動收兵省力氣,卻不知道為什麽省力氣,所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是這樣,朕管這個叫輪軸原理,以磨盤威力,手柄轉動帶出來的這個圓,就是這個輪子,你說是也不是?磨盤中間固定的那根鐵柱,便是軸,當這個輪越大的時候,我們便越容易推動軸上的碾子轉動,如果你去攥住這個軸,來轉動石碾子,隻怕以你跟老常的力氣,也未必能夠賺得動。”


    “這算是什麽道理!”


    常以霖哂然道,“知道怎麽用就行了,哪裏那麽多的彎彎繞?”


    朱慈烺冷哼道:“所以你就是一個棒槌!將我們的經驗總結出來,進而歸納成一種規律,那我們就可以將這個規律任意的運用在任何的事務上,就說這個輪子,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如何借助輪子來推動槍管,刻畫膛線?”


    湯若望笑道:“皇上聖明,根據研究,這輪子跟軸的比例越大,那就會節省相應比例的力氣,甚至可以用算學將其表示出來。”


    常以霖哼哼兩聲,不再說話,看上去頗不服氣。


    朱慈烺看看李定國,淡然道:“定國,這就是朕要成立天啟學院的原因,天啟學院是做什麽的?就是用來研究這些規律的,不光是這個規律,還有更多的規律正在研究之中,朕可是給他們布置了眾多的課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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