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緩緩啟動,隻留下本田一個人站在他自己的紗廠門口看著吉普車淡出了自己的視野.......


    “來哥,我們就這樣走了,那本田會不會報複我們。”


    “你是說他背後的主子?”徐來坐在車後座,正閉目養神。


    “來哥,你知道他背後的勢力?”


    “不就是有黑龍會背景的那個叫什麽來著?對,井上日昭的日本浪人。”


    徐來揉了揉額頭:


    “他不就是把以前黑龍會辦的特務學校中挑選了六十多個特務收攏起來,在上海以開設的“通源洋行”謀生。黑龍會成員在東北還有點勢力,可他們在上海的話,就算是龍也得給我盤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


    徐來對黑龍會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就在前年(一九三六年),他們的裕仁天皇在日本本土徹底鏟除了主張北進的皇道派將校,極力主張北進的黑龍會也就失去他們皇道派的後台支持,而被冷落一旁。


    他們黑龍會的頭頭內田良平在去年七月就鬱悶而死,此後他們黑龍會成員的主要活動移到了中國,繼續從事販賣鴉片、間諜等勾當。(失去了日本天皇裕仁支持的黑龍會逐漸勢微,徹底成為了與日本軍方合流的民間間諜機構)


    而這位與日本黑龍會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井上日昭,就以此為據點,以中日貿易為掩護,實則主要是刺探各方情報,暗殺綁架破壞等,還從事收編擴充偽軍的工作。


    “來哥,此人不可小覷。”蠍子朱均久混江湖,對這井上日昭也還是有些了解的。


    “小覷?”徐來嘴唇微扯:“他想壯大他的機構,可不還得仰仗我們的岩井總領事?”


    蠍子朱均想抬手拍了拍自己這顆短路的腦袋,可是一隻手剛離開方向盤,吉普車就朝街道的一邊駛去。


    還好徐來反應及時,伸手穩住了方向盤。


    蠍子朱均也順腳踩了一下刹車:“來哥,是我腦子轉不過彎來,不管他們小日本哪個特務機構,民間的,政府的,偽軍的,那經費不還得從岩井總領事手裏核算過才能發放?”


    徐來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時間不早了,開車去二馬路那邊的望平街。”


    民國上海大過年底時,靠近望平街那一段路,就會設臨時花市。


    吉普車緩緩駛入望平街,馬路兩旁擺滿了臘梅,天竹,水仙和各種鬆柏鮮花盆景。


    三三兩兩的上海市民在街上閑逛著,挑著自己喜歡的花卉……


    此時此景,倒是衝淡了不少上海淪陷後的陰霾。


    “來哥,你要是想買這些東西,叫兄弟們跑一趟就是。”蠍子朱均靠邊停車,見徐來視線落在一旁的鮮花店,有點不可思議。


    “你在車上待著,我去去就迴。”徐來指了指蠍子朱均後,疾步去了鮮花店內,細細挑選著天竹,臘梅,鬆柏等等盆栽......


    看著吉普車後背箱滿滿的花卉,蠍子朱均趕緊打開門,因為徐來手裏還端著兩捆天竹,騰不出手來開車門。


    放好那兩捆天竹後,徐來又拎了兩大袋子東西放在副駕駛座位上。


    這下蠍子朱均不淡定了:“來哥,你這沒地坐了。”


    “誰說我沒地坐?”徐來示意蠍子朱均讓座。


    蠍子朱均指了指自己:“就這樣拋棄我了?”


    徐來見他還在磨嘰,打開車門,一把將他拉出了車外:“自己攔輛黃包車迴去!”


    看著吉普車一溜煙的跑了,蠍子朱均摸著自己的腦袋,又攏了攏敞開的大衣:“這天寒地凍的,來哥他就是重色輕友!”


    可當他又摸了摸大衣內袋剛才徐來給自己那個厚厚的過年紅包,也就不再叨叨,自己攔了輛黃包車迴去......


    當趙子悅迴到馬斯利花園西南角小二層,就看見屋子的台階兩側各擺著兩大盆青翠欲滴的大鬆柏,她不由得放緩了腳步,慢慢地拾階而上。


    她打開門,玄關處的右側,擺放著一個瓷製長花瓶,裏麵插著長柏枝條,枝上掛滿了用紅繩或綠繩係著的銅製小錢,花生,荔枝,桂圓,棗子之類的。


    “你迴來了。”徐來從二樓下來,就見趙子悅蹲在這掛滿各種小東西的長瓷瓶,正伸手戳了戳掛在柏枝上麵的銅製小錢。


    “你弄的?”趙子悅見他下來,立刻站起來,換好拖鞋後,去沙發上坐著。


    “我們上海這邊過年的習俗,這個謂之“搖錢樹”。”徐來裝作不經意的告訴她。


    趙子悅哪能沒注意到客廳裏的變化,對應這“搖錢樹”的左側也以天竹,臘梅,鬆柏放在寶瓶中,應該就是取“歲寒三友“之意:“還不錯。”


    “買了水磨年糕,我這就去煎幾塊你嚐嚐。”徐來見她還是對自己愛搭不理的,隻得又拋出吃的東西來吸引她開口。


    “還是切成小塊煮些紅糖水。”趙子悅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她這幾天確實是不舒服,見徐來還沒迴過神來,隻得自己拿過徐來手中的水磨年糕,徑直去了廚房。


    徐來隨即跟在她身後也去了廚房。


    趙子悅拿出水磨年糕放在砧板上,拿菜刀的手有些提不上勁來,一刀下去,不但年糕沒切下去,手差點被劃破......


    “還是我來吧。”徐來伸手輕輕拿過她手中的菜刀......


    “來哥,你今天出去就是出買這些東西?”趙子悅皺眉。


    “嗯。”


    見徐來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趙子悅扭頭就出了廚房。


    正在全神貫注切年糕的徐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暗道:女人每個月的這幾天就不能惹她,否則無論你說什麽,那都是錯的。隻有少說,或者不說,才能完美地避開她發脾氣......


    客廳旁大長瓶插著的一大束紅臘梅。


    出了廚房的趙子悅摸了摸臘梅,又低頭嗅了嗅,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剛煮好紅糖年糕的徐來知道是蠍子朱均來了。


    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年糕從廚房出來,遞給正坐在沙發上的趙子悅:“你先吃著,我去開門。”


    趙子悅舀了舀碗裏的紅糖年糕,嘴唇湊近碗邊,感覺有點燙,隻能將碗擱置在茶幾上。


    “來哥,你也太不講義氣了,扔下我就迴來了。”蠍子朱均在門口並沒有進來的意思,隻是將夾在腋下的那份資料遞給徐來:“這就是那井上日昭的一些資料。”


    徐來接過資料,也沒有留他的意思:“那就這樣,早點休息,明天那本田肯定會去紡織廠找你。”


    “那我怎麽辦?”


    “有什麽事明天再聯係。”徐來“砰”的一聲關上門。


    “嘿,我又沒惹你。”蠍子朱均搖了搖頭,還是轉身走了......


    徐來拿到資料後,就去了二樓。


    此時的他,不僅要將今日在本田紗廠看到的那座日本海軍軍火庫的外圍地形圖畫出來,而且還要仔細研究一下這個本田背後的主子:井上日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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