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縣城本就不大,這幾年雖有發展,但畢竟隻是一個縣城,主幹道南北兩條,東西兩條,如同一個井字一般將城市分割。


    車子在午夜的街道行駛了不到十分鍾,便停了下來。


    鮑龍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第一個蹦下車,劉浮來與鮑昆緊隨其後,鮑昆下車之後讓司機把車就停在這裏等著,困了就眯一會,他們可能不會這麽快結束。


    劉浮來下了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路邊停放了一排汽車、摩托車等交通工具,路旁邊的水畔,有幾個用厚厚的塑料布圍成的棚子,棚子裏推杯換盞聲,吆喝勸酒聲,劃拳嬉笑聲,此起彼伏,相映成趣,與這深夜的縣城格格不入,卻又是那樣的鮮活。


    “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僻靜之地,午夜時分,還有如此熱鬧的地方呀?”劉浮來不禁感歎。


    “這裏毗鄰縣裏的中心醫院,前方不遠處是縣裏的第二中學,清水河的對岸是第一中學。這裏白日裏人煙稀少,但晚上卻成了夜貓子的聚集地。”鮑昆向他解釋道。


    “原來如此。”


    “浮來哥,大哥,你們站在那吹啥冷風呀,快來呀。”鮑龍站在一個塑料棚旁邊拚命地揮手,以引起劉浮來與鮑昆的注意。


    “好。”


    “昆哥,我們走吧。”


    劉浮來與鮑昆一前一後向下走去。


    劉浮來掀開用棉被製成的厚重的門簾,探頭進去,熱氣撲麵而來,煙霧辣得他眼睛都睜不開,喧囂之聲更是震得他腦子嗡的一下子。


    “我去,鮑龍,你找的這是什麽地方呀?如此喧囂!”劉浮來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咳咳…浮來哥,我…我也不知道呀。”鮑龍也是被嗆得淚流滿麵,睜不開眼,正蹲在地上拚命咳嗽呢。


    原來這用塑料布圍成的臨時棚子,為了保暖所以比較封閉,這樣棚子裏的熱氣才能存留,可是今晚來個一群染著黃頭發、綠頭發的混混,不僅將這個棚子裏的客人全趕走了,而且還在裏麵吸煙,搞得烏煙瘴氣,老板提醒了幾次,他們不但不聽,而且還踹了老板幾腳,老板不想惹事,便沒有還手。


    鮑龍剛才下來,從外麵匆匆看了一眼,就發現這個棚子人最少,又因為棚子密閉,裏麵霧氣繚繞,傳出來的聲音不大,也沒太看清裏麵的具體情況,才選擇了這個棚子,誰知道一進棚子會是這個樣子。


    “浮來,快退出去吧。”鮑昆一把拽住劉浮來的胳膊就往外走。


    兩人來到外麵,大口地喘息,唿吸著新鮮的空氣。


    “昆哥,這是什麽虎狼之地呀?”劉浮來感歎道。


    “這地我之前常來,不是這樣呀。”鮑昆也是一臉困惑地迴望著身後的棚子。


    “砰!”


    一個人突然從棚子裏摔了出來,而且還將棚子砸了一個洞,裏麵喧鬧的聲一下子傳了出來,叫罵聲、摔打聲、桌倒碗碎聲混在一處,甚是熱鬧。


    “哈哈…”


    劉浮來與鮑昆相視一笑,都清楚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片刻之間,又有三五個青年被摔了出來棚子,倒在地上吱哇亂叫,原本密不透風的棚子刹那間便破了幾個洞,在寒風的撕扯下,化為數條塑料布條,在寒風中亂舞,狀若妖魔降世一般,棚子裏的水汽煙霧頃刻間被吹散,劉浮來與鮑昆也終於看清楚了裏麵的情況。


    鮑龍已經將棚子裏尋釁滋事之人全部打倒在地,一腳踩著桌子,宛如勝利的公雞一般,趾高氣昂地指著地上的小混混教訓道,“就你們這些個癟三,還想跟爺爺動手,也不打聽打聽,你龍爺爺在道上混的時候,你們還穿著開襠褲撒尿和泥呢!”


    劉浮來與鮑昆走上前去,詢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鮑龍便將事情說了一遍,原來是這些人是在棚子裏聚眾吸煙才導致棚子裏烏煙瘴氣,才辣得人睜不開眼,嗆得人無法喘息。鮑龍這些年跟隨枯枝前輩習武,暴躁的脾氣已經收斂不少,本是好言相勸,讓對方不要再在棚子裏吸煙,誰知他們不但不聽,還啐了鮑龍一臉口水,這才氣得他大打出手。


    這些人雖然人多勢眾,但毫無章法,那裏是鮑龍的對手,所以才會被他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一般全部打倒在地。


    “他們是什麽人?”劉浮來見他們雖然都染著紅毛綠毛,身上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紋身,但年齡卻都不過十幾歲的孩子。


    “奧,他們是三中的體育生。”鮑昆經常在縣城活動,所以之前也見過他們,自然認識。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樣麽?哪裏還有一點學生的樣子。”鮑龍冷哼一聲,滿眼鄙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體育生。


    “你過來。”劉浮來見有一女孩躲在牆角哭泣,身體更是害怕地縮成一團,便招手讓她過來。


    那女孩見有人喊她,她雖心裏害怕,但也不得不挪步慢慢走過來。


    “同學,你和他們是一起的麽?”劉浮來指著躺了一地的體育生說道。


    “嗯。”那女孩頭低得很低,感覺都要埋進她的胸口,可以因為害怕的緣故,聲若蚊蠅。


    “你也是三中的學生?”


    “不是,我是一中的。”


    “一中?那你怎麽跟他們混在一起?”


    “我…我…”


    那女學生哽咽了許久,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同學,你莫怕。我也曾是一中的學生,如此算來也算是你的學長的,我的上學時候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師劉先民老師,班級主任是張子路老師。”


    這女孩在蜷縮在牆角的時候,劉浮來從她的穿著與氣質發現,他不似混社會的女孩,所以才將她叫過來詢問。


    “學長,我叫韓冬雪,是一中高三的學生,我是被它們強行拉來的。”韓冬雪看劉浮來不似說謊,而且他提到的劉先民老師與張子路老師,自己正好認識其中一位,所以不覺間對他他親近了幾分。


    “他們強行拉你過來,拉你來幹什麽?陪酒還是…”


    劉浮來不敢想如此花季一般的少女,竟然被一群體育生唿來喝去,一股怒火猛然在心間熊熊燃燒,聲音也變得低沉。


    “他們不僅讓我陪酒,還輕薄於我。”


    “他們強奸你了?”鮑龍暴怒道。


    鮑龍此話一出,劉浮來與鮑昆便都給了他一個白眼,他自知說錯了話,嚇得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嘴。“強奸”這兩個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傷害太多,不管有或沒有,都會給她留下不好的陰影,這也是劉浮來一直沒有提及的原因。


    “沒有,沒有…”韓冬雪趕忙否認,“他們隻是…隻是…摸我。”


    韓冬雪說完,臉都羞紅了,頭低得更低了。


    劉浮來最恨這種欺辱女孩的敗類,咬著牙惡狠狠地問道,“哪個摸過你?”


    “他,他,還有他…”韓冬雪一連點了躺在地上五個體育生。


    劉浮來知道三中的體育生向來是全縣最優秀的運動員,有這樣的天賦不好好苦練本領,報效國家,卻整日聚眾鬥毆、欺壓良善,想起戰死的飛鷹他們,心裏更是怒火中燒。


    “鮑龍,他們既然不想當運動員了,那就成全他們吧。”劉浮來淡淡地說道。


    “好來。”鮑龍摩拳擦掌地走向他們。


    “韓同學,這裏寒冷,我們去那邊說話吧。”


    劉浮來、鮑昆與韓冬雪一起去了另一個棚子。


    “啊…”


    “啊…”


    “…”


    他們剛走進棚子,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在這午夜時分還是有些瘮人。


    幾分鍾後,鮑龍便鑽了進來,看到老板大刺刺地說道,“那個棚子是我弄壞的,裏麵的西也摔了不少,你看看需要賠多少錢,你說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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