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皇上那邊,三人話都沒說兩句,便都被罵了一通,隨後被皇上趕了出來。


    雖說大家都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可麵對皇上的怒火時,還是有些吃不消。


    畢竟皇上的發火,並不是正常意義上的發火。


    正常人發火,不是破口大罵,就是摔東西了。


    而皇上偏偏不是這樣,他熱愛冷嘲熱諷。


    別說薛濤和趙英毅被皇上說得抬不起頭,全程彎腰低頭地聽著。


    陸楊都被說得差點沒忍住垂下那顆高貴的頭顱,向皇上認輸。


    這會,三人站在皇上帳篷門前不遠處,麵麵相覷。


    好消息是三人都被罵了,這會誰也沒有了麵子,也就談不上尷尬了。


    壞消息是皇上讓他們滾,有多遠滾多遠。


    但他們肯定是滾不了多遠的。


    畢竟事情還未辦完,滾也滾不出這個營地,何況,三人若是能滾的話,其實也是挺想滾的。


    薛濤心有餘悸地迴頭看了眼,伸手猛地抹了一把老臉。


    “皇上說我光長歲數不長腦子。”


    他頓了頓,又是一抹臉,“倒是沒說錯。”


    這話說得,陸楊和趙英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迴什麽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沒能立刻接上話。


    好在薛濤調節心情的能力不錯,沒一會便恢複了過來。


    “還好皇上沒要我們這顆腦袋。”


    他倒是會苦中作樂。


    趙英毅苦笑兩聲,“薛尚書您倒是想得開。”


    皇上都差指名道姓說要摘薛尚書頭上這頂帽子了,虧得薛尚書還能笑出來。


    薛濤摸著胡子笑了笑,“想不開也沒用,隻是害得你們也被皇上罵了。”


    陸楊和趙英毅一聽,忙搖頭。


    “薛尚書想多了,我和趙禦史可從來沒有這樣想。”


    “是啊薛尚書,我們現在可是一起的,挨罵自然也得一起挨罵才對。”


    薛濤心裏明白兩人的好心,自是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反正他明白就好,隨即換了個話題,聊起了彭弘業的事。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事情還未辦完,他們還得去處理事情。


    好在他們現在也不是沒有別的線索,盡管彭弘業這條線索斷了,但也不影響他們接著往下查。


    杜興誠聽說彭弘業死後,怕得要死,都不用陸楊和趙英毅接著問,自己倒是劈裏啪啦地全給說了出來。


    連這些年貪了什麽銀子,暗中替人辦了什麽事都給招了。


    就指望著能留一條命。


    現在杜興誠這邊是沒什麽問題,繼續往下查就行。


    但現在的困難是,陳進覆此次並沒有跟著過來。


    他們至少,還得迴到京城之後,才能接著查明事情。


    雖說現在進行不了陳進覆這條線,但他們還是根據現有的線索,一路順著走,抓到了彭弘業的同夥。


    彭弘業能順利躲過這麽多人的眼睛,迴到自己的帳篷,還能順利自殺,便說明他的同夥還不少。


    陸楊三人按照先前的計劃,直接審問了一晚,他們沒睡,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能睡。


    這般精力耗損的情況下,他們的意誌力和精神狀態都大大地下降。


    加上那些本身就做賊心虛的人,一經審問,緊張得冒了一身冷汗,說的話便有些自相矛盾了。


    再深聊幾句,一下子便被陸楊和趙英毅抓住了漏洞。


    天剛亮不久,工部便有三個官員被單獨關押了起來。


    忙了一整晚,陸楊是直接把茶水當飯吃了,趙英毅也是,一雙眼睛這會炯炯有神的,看著十分精神,可這些都是強撐出來的。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會給陸楊一張床,他能直接睡過去,誰也喊不醒的那種。


    可現在他們還不能去歇息,還得接著辦事。


    那三人被揪出來自然是有問題的。


    薛濤也是忙了一晚,這會把今天的事都安排下去後,便出了帳篷去找陸楊和趙英毅。


    正好,陸楊和趙英毅這會過來找他了。


    三人在半路上遇到,聊了兩句後,抓緊時間便各自分工,各自尋了一個帳篷,繼續去問話。


    這一迴,他們就不是隻問一遍而已了。


    陸楊問完這一個,便又趕著去問了薛濤那邊的,而薛濤自然是去問了趙英毅的。


    這番輪流的精神打壓和語言引導下,那三人很快便承受不住了,直接把他們為之做事的人供了出來。


    但有些令人出乎意料,他們指向的,都是遠在京城的陳進覆。


    三人湊在一起把事情一說,頓時便知道,這個陳進覆的背後,指定還有人。


    不過陸楊倒是意識到一個問題,也是薛濤說出來的,那三人中,之前都是在嚴文鬆底下做事的。


    嚴文鬆之前因為呂家的事,官職被撤,早就被發配邊關了。


    陸楊先前倒是沒想起這人來,聽到薛濤提及,才想起來這事。


    也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此人的參與......


    他有些存疑,倒是把這事記在了心裏。


    薛濤喊來士兵,讓人把三人看牢後,眼看天色還早,想了想,也不著急去找皇上稟告事情了,當即便讓人去端些早食過來。


    陸楊渾身沒勁,魂像是飄在半空一樣,整個人都有些反應遲鈍。


    這應該是他身體變差之後的第一次熬夜了。


    跟以前相比,確實要難受得多,胸口又沉又悶的。


    他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薛濤看了眼陸楊,又看了眼同樣閉上了眼睛的趙英毅,強撐著沒有睡。


    他端起茶碗,低頭喝了兩口醒神,心裏想著的,卻是一會要去求見皇上時要說的話。


    這次的事也讓他明白了,他們工部看似處於權勢邊緣,實際上也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風平浪靜。


    裏麵暗藏著的事,倒是讓他都沒有想到。


    薛濤想著想著,突然靈光一閃。


    皇上先前雖然是對著他們發火了,但細細一想,便能知道皇上的態度其實並沒有多少焦急。


    這是為何?


    薛濤心裏猛地升起一個念頭,皇上難不成,是想......


    “咳咳!”


    他驚得被口水嗆住了,驀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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