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焱聞言,神情驟然一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作為沈家未來的掌權人,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沈彬坐了下來,沒迴答他的話。


    沈成焱看著他,壓了些脾氣,盡量語重心長的教育他:“兒子,我很早就跟你說過,心慈手軟的人成不了事。”


    “況且,無論你對黎知晚有多深的感情,她都是顧禹謙的女人,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向著顧家的。”


    “她存在一天,就有可能生出很多是非來。”


    “所以我們不能心軟。”


    “爸。”沈彬緩緩道:“我沒辦法不心軟。”


    “我也知道在我心裏,家族利益應該高於一切,我不應該被私情左右。”


    “我們與聞程兩家的所有合作,我都願意配合,但唯獨黎知晚的事情不行。”


    沈成焱聞言,凝視著他:“我本來以為七年前的感情,你早都放下了才對。”


    畢竟這些年沈彬的花邊緋聞滿天飛,不會有人覺得他是個長情的人。


    沈彬的聲音很輕:“爸,我求您,放過她好不好?”


    “黎知晚這些年過的…真的很可憐,如今好不容易能和謙哥安穩的生活,別再傷害她了。”


    “顧叔叔被撤職,聞平淵已經順理成章的坐到了想坐的位置,過幾個月程弘昌就會升到京北來。”


    “顧氏集團撐不了幾個月,便會被各大家族爭相分割。”


    “在這場謀劃裏,我們三家受益最大,以後沈家不再會被掣肘。”


    “既然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何必再傷害黎知晚?”


    沈成焱耐心的聽完他的話,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庭院裏被風雨摧折的花草:“兒子,你看看這外麵的花草,若是不將其連根拔掉,來年必定生長茂盛。”


    “顧家這棵大樹,倘若給他一線生機,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明白嗎?”


    沈彬走過去,站在他身後:“我明白。”


    隔了很久,他看著窗外風雨,兀自問:“爸,我記得您跟我說過,年少時救過顧叔叔一次。”


    沈成焱一怔,似是迴憶起了年少的事。


    那時候他們幾個還是無話不談的摯友,有一次顧老爺子的仇家為了報複,竟派人持刀捅向顧明政。


    在爭鬥過程中,沈成焱毫不猶豫的替他擋了一刀,那個刀疤至今還留在上臂。


    沈成焱隔著衣服,摸了摸上臂傷口的位置:“提這個做什麽?”


    沈彬看著他的背影:“沒什麽,隻是感慨。”


    年少時誓死相護的朋友,也能在歲月的磨礪中變為仇敵。


    沈成焱在那晚夜雨裏,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歎了一口氣說道:“黎知晚留下終究是個禍害,即使我不動手,聞平淵和程弘昌都會動手。”


    “聞平淵坐的越高,越擔憂清譽受損。”


    沈彬嗯了一聲:“他既然知道清譽重要,當年為什麽要婚內出軌?”


    沈成焱轉身看他,說:“他也是被人擺了一道。”


    沈彬冷笑了一聲:“自己管不住下半身,還找理由。”


    沈成焱:“現在說這些沒用。”


    窗外的雨愈來愈大,他將窗子關上,坐了迴去,看著沈彬說道:“跟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以後做事能顧全大局,別總是心軟。”


    沈彬走了過去:“那我也跟您說,動誰都不能動黎知晚。”


    沈成焱不想跟他繼續爭辯這個,直說:“又不是你爸我動手,你跟我說沒用。”


    “她的事你以後少插手,安心學著接管家裏。”


    他說完後,沈彬拿起桌上的手機,扭頭就走。


    “你幹什麽去?”沈成焱喊他:“迴來。”


    沈彬定住腳步:“幹什麽?”


    沈成焱:“還有個事跟你說。”


    “什麽?”


    “你都二十六了,也該想想結婚的事了,最近你媽媽給你相看了幾個姑娘,沒事了多接觸接觸。”


    沈彬冷聲迴他:“我不結婚。”


    “而且爸,我今年二十五,二十六生日還差半年多呢。”


    沈成焱笑了下:“我二十五歲時,你都三歲了。”


    “你現在二十五歲還沒結婚?”


    “咋了?”沈彬一臉不耐煩:“二十五歲不結婚要入刑麽?”


    沈成焱:“我跟你說正事,不要跟我耍貧嘴。”


    沈彬:“我也跟您說正事。”


    “我不結婚,殺了我都不結。”


    沈成焱走上前,用力拍了下他的頭:“必須結婚,找個世家千金好好過日子。”


    “你不結婚,以後怎麽生孩子?家裏這麽大產業往後交到誰手裏?”


    沈彬無語的撫了下眉骨:“我不會生孩子,要不您教教我?”


    果然,他說完這句話後,沈成焱氣的臉色驟變。


    沈彬在他再次抽自己時,快步溜走了。


    *


    三月中旬的深夜,京北城夜雨綿綿,整座城市被雨幕覆蓋。


    淩晨時,顧禹謙還沒迴到聖和苑,黎知晚瞞著他,開著車去了顧氏集團。


    矗立在商業中心的集團大廈,隻有頂層的燈光是亮著的。


    黎知晚將車停好,打著傘走了進去。


    她乘著電梯到達最高層時,顧禹謙並不知道她會過來,總裁辦公室裏的煙味很重。


    他正坐在辦公椅上看文件,指尖夾著煙,眉頭緊蹙。


    她進門時,顧禹謙以為是羅均進來了,沒抬頭說:“不是讓你下班麽?”


    黎知晚輕聲開口:“我來陪陪你。”


    顧禹謙聞言抬起頭,順手把煙按滅,站起身朝她走:“晚晚,這麽大雨,你怎麽來了?”


    “見你一直沒迴來,就想來看看你。”黎知晚牽住他的手:“還在忙嗎?”


    “嗯,看一些文件。”顧禹謙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攬著她肩膀說:“迴家吧。”


    “好。”


    顧禹謙關上辦公室的燈,攬著她走了出去。


    迴去的路上是他開的車,黎知晚坐在副駕駛上,輕聲說:“顧禹謙,你是不是壓力很大?”


    顧禹謙騰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沒有,別擔心。”


    “你撒謊。”黎知晚側頭看他側顏:“你以前不會抽這麽多煙的。”


    “對不起晚晚,我確實不應該抽那麽多煙。”


    前方紅燈,車子緩緩停下來。


    他握住黎知晚的手:“今天集團例會,我處理了內奸,換了好幾個高層領導。”


    “但之前的損失已經難以挽迴,顧氏仍舊步履維艱,要真正度過這次危機,估計還得一段時間。”


    “能不能平穩度過,也很難說。”


    黎知晚聽完的話,迴握住他的手:“等顧叔叔那邊查清楚了,顧氏的境遇應該就會好轉。”


    顧禹謙嗯了一聲:“會好的,別擔心。”


    “我爸這兩天聯係過你嗎?”


    黎知晚搖了搖頭:“沒有。”


    自上次之後顧明政,一直沒有聯係過她,也沒有派人過來和她接觸。


    “嗯。”顧禹謙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晚晚,我爸這人心思重,跟我爺爺一個性子,很難能看清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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