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雪花飄落,原本掃幹淨的小道又鋪上了一層白。


    慕來來抿著唇,抬手接了一片冰冷的雪花,形狀很完整,但是碰到手指就化了。


    "來來,你怎麽了?"


    慕來來搖了搖頭"沒事。"她抬眸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一片片雪白往下落。


    "進屋睡覺去。"慕鐵柱抱緊屋子裏放下來。


    外頭大人還在說話,慕來來爬上床,趴在窗前。


    窗已經用窗紙粘住了,為了當寒風。


    寒風刮著,唿唿作響。


    原來,雪也是有聲音的。


    雖然心底不得勁,但是並說不出來怎麽個迴事。


    一夜香甜。


    慕家隨著慕來來跟趙金花身體養著好起來,遲來的過年喜慶還是到了。


    今兒個是正月初八


    慕來來跟趙金花在家裏養了五天,藥已經喝完了,臉色也變得紅潤了。


    所以,過年該有的,還是要搞起來。


    "阿爺早。"


    "來來早,新年好。"


    "阿爺新年好。"慕來來抬手拱了拱"阿爺身體健康。"


    "誒,咱來來過了一年也健健康康的。"慕二掏出一個小紅封遞給慕來來。


    "謝謝阿爺。"慕來來穿了新衣服,被這個小兜兜,也是紅色的布料,整個人跟紅包似的,紅彤彤的。


    慕二摸了摸慕來來的腦門。


    慕來來帶著個虎頭帽,紅色的圍脖,小臉蛋隻露出一雙大眼睛。


    "阿奶,新年好。"慕來來連忙去找趙金花,人沒見著,先喊著。


    走出房門,院子裏的雪已經掃成一堆了,她哈了一口氣,臉上全是白霧。


    "阿爺,昨天下了好大的雪啊。"這一堆的雪,可不少。


    慕二也帶了個圍脖,纏到了耳朵上,露出鼻子"可不是,今天早上有小腿深呢,不過得虧早上停了。"


    "阿奶呢?"


    "廚房呢,小心地上滑啊,慢慢走。"慕二指了指冒煙的廚房。


    慕來來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地麵掃了雪但卻很容易結冰打滑。


    她小心翼翼的磨蹭到廚房"阿奶,新年好啊,恭喜發財。"她扶著門板,伸出個小腦袋。


    趙金花看了一眼慕來來"嗯,吃早飯,一會兒咱們全家去你太爺家。"


    慕來來:?嗯?


    我的紅包呢?


    她小爪子從袖子裏伸出來"阿奶,恭喜發財。"


    趙金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小爪子"恭喜發財。"


    哦!


    慕來來訕訕的收迴自己的小爪子,還在生氣呢。


    "來來,醒了?"


    慕鐵柱伸手摸了摸慕來來的腦門。


    慕來來整個人腦袋縮了起來"哇~"她瞪大了眼睛。


    老爹!


    你咋迴事?


    "誒,我不記得我手涼了……"慕鐵柱連忙收迴自己的手。


    他左右看了看,老爹跟老娘沒瞧見吧。


    "來來,給,快高長大啊。"他給慕來來塞了個紅封,然後伸出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


    慕來來:……


    她收了紅封。


    "阿奶,阿爹他的手好涼啊。"


    慕鐵柱沒攔住,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慕來來。


    一臉受傷的憨憨樣。


    "咋迴事?"趙金花拿著鍋鏟走出來。


    慕鐵柱連忙擺手"沒有,我在跟來來玩呢。"


    "玩什麽?"趙金花盯著慕鐵柱"不知道她身體弱,不能著涼麽,你還拿冷冰冰的手去摸她的腦門?"


    慕鐵柱:……


    哦!


    原來老娘已經看見了。


    "我忘了。"


    "你怎麽不把自己忘了。"趙金花死亡凝視。


    慕鐵柱雙手搓了搓,然後再摸了摸慕來來的腦門"溫度正常。"


    然後把慕來來頭上的胡頭腦揉了揉,很快虎頭帽就歪了。


    "阿爹。"


    慕來來扯了扯歪了的虎頭帽,然後亂糟糟的頭發經過摩擦靜電,全都炸毛豎了起來。


    "噗呲……"趙金花忍不住笑了出聲。


    "阿哈哈哈……來來,你怎麽迴事。"慕鐵棍那是笑的更大聲,挑著的兩擔柴搖搖晃晃的。


    慕來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靜電!!


    原本不長的頭發莫不是!!


    慕來來趕忙跑到水缸麵前伸個腦袋。


    然後看到了一個海膽球。


    "阿爹!!"慕來來氣炸了。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慕鐵棍東倒西歪的,他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太好笑了……"


    慕二聽到動靜走出來。


    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摔了,還好他寶刀未老,靈活的扶住了一旁的門板。


    慕鐵樹以及沒有去老秀才那裏的慕七星。


    全都沒有忍住。


    然後慕家一到早全都是阿哈哈哈的聲音。


    "小叔,恭喜發財。"別笑了,快給紅包。


    "二叔,恭喜發財。"你也是,再笑牙都要掉了。


    盯著個海膽頭,慕來來領到了拿抖個不停的紅包。


    "咳咳……"慕七星清了清喉嚨,他壓下笑意。


    "來來。"


    慕七星給慕來來順了順頭發,紮了兩個小辮子,然後重新戴上虎頭帽。


    "趙嬸子,新年好啊,什麽事這麽開心啊?"隔壁鄰居家的劉嬸子帶著狗蛋過來,臉上帶著笑十分喜慶。


    之前就聽說慕家一老一少在養病,她們沒出去探親,也讓別人不要去。


    畢竟大過年的,萬一來了,迴去生病了,那還不得怨她們。


    這會兒聽到一串的笑聲,她自然要來看了一看。


    之前要不是趙嬸子幫了她,她早被小姑子給欺負死了。


    雖然劉嬸子性子不好,但是知恩圖報她還是會的。


    "趙阿奶,慕阿爺,過年好。"


    "鐵柱叔、鐵棍叔、鐵樹叔,過年好。"


    慕家人也都迴應了"過年好。"


    "過年嘛,自然是要開心的。"


    "是的,是的。"


    慕二抓了一把花生瓜子"狗蛋,拿著。"


    狗蛋也有一個兜兜,裏頭裝的都是花生瓜子。


    "謝謝慕阿爺。"


    村子裏過年,孩子們來拜年,不是正兒八經的親戚,自然是沒有紅包的,家裏富裕的也就花生瓜子果蜜餞之類的,要是不富裕的一把炒黃豆還是可以的。


    "劉嬸子過年好。"


    劉嬸子點了點頭"記得來我家拜年啊。"


    "好。"慕來來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家子今天要去老宅,提上熏肉,凍雞,全家人都往老宅方向。


    見了人就說聲過年好。


    大過年的,見了麵總會說聲好花,雖也不想觸黴頭,畢竟剛過年就觸黴頭會倒黴一年的。


    "太爺,太奶,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


    人丁興旺。


    一家子全都到齊了。


    慕來來乖巧的喊人。


    拜年,說吉祥話,然後裝滿一兜兜的紅封。


    慕來來跟慕七星領紅封,趙金花和慕鐵柱也要發紅封。


    媳婦們在廚房裏忙活著,男人們喝茶聊天暢想著未來一年的安排。


    "老大媳婦,雞湯裏放放兩片人參。"鐵花把趙金花給的人參片拿出來"大家補身子。"


    柳春英一看"娘,這人生年份不低……留著吧。"


    "嗯?"


    柳春英連忙接了過來"成,我放進湯裏去。"


    "來來,山上真的有狼嗎?"


    狗剩問慕來來,畢竟他沒有在山上見過狼。


    其他小孩也都看著慕來來。


    "嗯,有的。"慕來來點點頭。


    "哇……什麽樣的?"


    慕來來給狗剩描述著,大家仿佛看到了兇殘的野狼。


    年紀小一點的哇哇叫,瞪大了眼睛"你好厲害啊……"


    "你騙人。"


    慕來來一看,是慕秀秀。


    那不怪了。


    她沒搭理慕秀秀,繼續跟狗剩他們幾個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星全都聽的津津有味的。


    "我說了你騙人,你聽不見嗎?"


    "我見過騙人了?"慕來來叉腰抬下巴跟慕秀秀麵對麵。


    "你……"


    "你見過野狼麽?"


    "沒有,你……"


    "那你怎麽說我騙人?"


    慕秀秀氣紅了眼睛,然後開始要胡攪蠻纏的鬧騰了。


    "哇!"


    慕來來張嘴嚎叫一聲。


    直接蓋住了慕秀秀的哭鬧。


    "大過年的,是不是三嬸對你不好啊,你這麽哭鬧?"


    "秀秀,你放心說出來,不要怕。"


    慕來來一連串輸出,直接打斷了慕秀秀的哭鬧。


    十分貼心的為慕秀秀著想的樣子。


    慕秀秀:……


    她眼中的淚一下子就幹了。


    不能哭!


    大過年的!


    她不可以哭。


    慕來來拍了拍慕秀秀的肩膀"我知道了。"


    慕秀秀:??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啊?"


    "那我再跟你說一下吧,野狼是這樣的……獠牙這麽長,牙縫裏還有血肉,然後……"慕來來描述的十分的仔細,然後抑揚頓挫十分的有意境。


    慕秀秀瞪大眼睛捂著耳朵"我不要聽。"


    其他比較小的堂兄堂姐們紛紛退後。


    隻有比較大的慕一星二星三星四星興致勃勃的"來來,你繼續說,我們要聽。"這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眼睛亮晶晶的。


    趙金花在廚房打下手"這是周甜甜家的豆腐?"


    "可不是,便宜又好吃,很適合我們這些老人家。"柳春英笑了笑"爹娘可喜歡吃了。"


    "確實便宜好吃,還營養。"周甜甜到她家來做了豆腐,步驟什麽的他們都知道。


    但是周甜甜做這個買賣,他們自然不會到處亂說,反正一塊豆腐也不貴,怎麽煮都好吃。


    在慕家吃了頓飯,村裏的人都知道趙金花和慕來來已經好了。


    村子裏的小孩也都上門來拜年。


    過年圖的就是熱鬧。


    小孩上門是好事,反而很歡迎。


    "趙嬸子,來來,過年好呀。"


    王永紅的肚子已經顯懷了,跟她一塊來的是張二根。


    "哎呦,來來瘦了。"王永紅摸了摸慕來來的臉頰,這腮幫子的肉都沒了,怪可惜的。


    張二根還帶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是一些雞蛋和一塊肉。


    "你這是幹啥啊……"趙金花看著這一籃子"拿迴去拿迴去……"


    "嬸子,你這就見外了。"王永紅掏出個紅封"來來,給。"


    "謝謝紅姨。"


    "真乖。"王永紅可想抱抱慕來來沾沾福氣的,最後還是放棄了,隻能牽著慕來來的手不放。


    "在這吃飯?"趙金花盯著王永紅。


    王永紅想搖頭,在趙金花的視線下點點頭"好嘞,嚐嚐嬸子的手藝。"


    "這差不多。"


    趙金花讓屋子裏的慕七星去喊慕鐵柱,讓他迴來給王永紅懷裏的孩子包一個紅封。


    占便宜的事情不能做,禮尚往來才能長久。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好的,蓉芳跟郭大頭也來了,不過還跟這個小連。


    "你們怎麽來了?"


    "趙嬸子,我老早就想來了,怕您這兒不方便。"


    蓉芳拉著趙金花的手"瞧著您沒事,我就高興著呢。"


    "沒事。有事都是好事。"


    蓉芳點點頭"是是,嬸子說的對。"


    慕七星也把慕鐵柱給喊迴來了,郭大頭跟張二根自然就是慕鐵柱招待。


    "趙嬸子,鐵樹哥呢?"


    趙金花看了一眼小連"鐵樹不在家。"


    "這樣啊。"


    榮芳和王永紅一塊圍著慕來來。


    "來來,你都瘦了。"


    "可不是……"王永紅應著。


    榮芳給慕來來一個紅包"謝謝芳姨。"


    "好多吃點飯知道嗎?"


    慕來來點點頭。


    已經很努力吃了。


    趙金花把慕七星喊進廚房"去甜甜那裏買點豆腐來,還有去把你小叔跟你阿爺叫迴來,至於你二叔別管他。"


    "嗯嗯。"慕七星接過銅板點點頭。


    小連也走到慕來來旁邊。


    "來來,過年好啊。"


    "小連阿姨,過年好。"


    小連手裏拿著帕子"來來,你二叔呢,去哪裏了?"


    榮芳皺眉。


    王永紅看了一眼小連,用眼神示意榮芳,這姑娘哪裏來的?


    當著小連的麵,榮芳不好說小連。


    "我二叔不在家,我也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訴你。


    甜甜之前每天都跟她說,小連天天都去攤子那裏找慕鐵樹。


    然後還表演了一遍兩個人的對話。


    一看就知道自家二叔跟小連沒關係,但是這小連似乎不放棄。


    頭頂上的桃花那是越來越多。


    可惜,慕鐵樹卻比慕七星還早一步迴來了。


    "朱少爺,家裏簡陋,你不要介意。"慕鐵樹旁邊跟這個朱少爺。


    朱少爺後麵是朱掌櫃,他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來來。"朱少爺跟慕來來揮了揮手。


    "過年好啊,這是朱叔叔給你的紅包。"偌大一個紅包遞過來。


    慕來來眨了眨眼睛,朱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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