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濯走出院子時,看到溫姒還站在外麵,他出聲道:“溫姑娘,我二哥想見見你。”


    溫姒一聽,緊張起來,“三爺,二爺他……有沒有事?”


    寧濯笑而不答,“你進去就知道了。”


    溫姒小臉上紅了紅,鼓起勇氣抬步往裏走。


    寧凡仍舊躺在榻上,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隻剩個腦袋露在外麵。


    聽到溫姒進來,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腹部。


    “二爺,你、你可有大礙?”


    哪怕隔著屏風,溫姒都不敢抬頭,問得小心翼翼。


    “我有,那你負責嗎?”


    寧凡想到那隻鵝就來氣。


    溫姒說:“等我兄長迴來,我會同他說明情況,讓他親自登門給二爺賠罪的。”


    “你還想讓他知道?”


    寧凡更氣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溫姒有些不知所措,“那二爺想如何,你說,溫家一定照辦。”


    “我說什麽你都照辦?”


    溫姒滿心歉意,“畢竟二爺是在溫家受的傷,溫家理應如此。”


    “哦,那你嫁給我。”


    “好……啊?”


    溫姒頭點到一半才驚覺過來,剛要開口,寧凡就打斷她,“你自己說了好的,不許再反悔了。”


    “還有。”寧凡繼續警告道:“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你兄長,否則我就把他的鵝給燉了。”


    ——


    溫寧兩家一直懸而未決的親事,就這麽因為一隻鵝,定下了。


    本來寧泊簡和沈禾同意,溫家也同意,況且溫姒還心悅寧凡。


    按理說,這樁親事本該是板上釘釘的。


    奈何寧凡是個鐵憨憨性格,他完全不開竅,也不懂男女之間所謂的“喜歡”到底是什麽。


    因此對於求娶溫姒這件事的意願不是很強烈。


    但在被鵝咬了一口,又被寧濯一通攛掇之後,寧凡便有了一個非娶溫姒不可的理由——他不能讓自己的一世英名被隻鵝給毀了。


    那就得提前堵住溫姒的嘴,不能讓她往外宣揚。


    嬌嬌說得對,把自己變成溫姒的男人,料她也沒臉往外傳這種事。


    溫家之前一大筆存款栽在姚氏銀號手裏,到現在還沒迴過血來。


    兩家親事一定,溫夫人便打算縮減開支,等這一季度的租子上來後,開始給女兒備嫁妝。


    寧濯算了算時間,二哥二嫂的親事,比上輩子早了幾年。


    ——


    而另一頭,沒有蕭晏淩的幹擾,蕭晏安和花驚雨的大婚十分順利。


    夫妻二人次日要早早入宮謝恩。


    蕭晏安去見裕和帝,花驚雨則是要前往鳳棲宮拜謁喬皇後。


    蕭晏安那邊很順利,父子二人很快就把話題從蕭晏安的大婚談到了對五座城的收複計劃上。


    而花驚雨被攔在了外麵。


    鳳棲宮的宮娥說,皇後娘娘正在禪室裏焚香,外人不得打擾。


    於是花驚雨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時辰。


    喬皇後召她進去時,麵上掛滿溫和的笑,“宮人們也沒去禪室通報一聲,本宮都不知道你來,讓你久等了。”


    皇子大婚第二日,新婦本來就要入宮拜謝皇後的。


    怎可能不知?


    無非是提前打過招唿罷了。


    花驚雨行了禮站起身,麵色從容得體,語氣落落大方。


    “焚香講究心境,心境到了,方能心靜忘我,娘娘顯然深諳此道,臣妾從前在娘家時,學藝不精,看來往後,還得常來叨擾娘娘,求您指點一二了。”


    喬皇後唇邊笑意加深。


    尋常的新婦為了謹言慎行,多半會來句自己多等一會兒應該的。


    然而花驚雨偏不。


    這話要擱在一般人耳朵裏,可能還真聽不出什麽來。


    但喬皇後是誰,能穩居後位這麽多年屹立不倒的人,設了禪室不代表她就真的與世無爭不問塵俗。


    花驚雨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暗指她找借口焚香焚了半個多時辰,還“忘我”到假裝不知景王妃前來拜見,故意把人擋在外麵。


    後麵那句要來跟著她學,求她指點,純純就是為了惡心她。


    斂下心緒,喬皇後笑道:“如此正好,最近太子老是來禪室待著,本宮看他都看膩味了,你來,我與你還能有些共同話題。”


    言外之意,你不怕與太子傳出豔聞就隨便來。


    花驚雨“呀”了一聲,“難怪王爺說,太子殿下最近格外勤勉,愈發有儲君之風了,原來都是娘娘教得好。”


    這話迴的,就算她真的厚顏來請教了,太子若敢對她生出覬覦的心思,那都是當娘的沒教好。


    二人一番看似婆慈媳孝的談話,打得有來有迴。


    最後花驚雨給喬皇後敬了茶,沒留多會兒就出宮了。


    喬皇後身邊的掌事姑姑皺眉道:“這位景王妃,好一張伶牙俐齒。”


    “可惜了,她嫁的人是景王。”喬皇後吹了吹茶碗裏的浮沫,淺啜一口。


    平心而論,她很欣賞花驚雨這樣的人,有城府,說話滴水不漏但又半點不吃虧。


    這種人,有國母風範,能擔大任。


    若是嫁給太子,將來必定能幫到太子不少。


    但既然不是同陣營的人,那以後下手,也不必留情麵。


    ——


    花驚雨到皇城外時,發現蕭晏安等候已久。


    她有些意外,加快了步子走上前,輕聲問,“殿下怎麽這麽早就出宮了?”


    蕭晏安道:“我剛大婚,父皇也沒道理一直留我談政務,該說的說完,便讓我出宮了。”


    說著,他深深看向花驚雨,“雨兒可是在鳳棲宮受了欺負?”


    “沒有。”花驚雨搖頭,“皇後娘娘脾氣很和善。”


    和善?


    蕭晏安眼裏劃過一絲暗芒。


    他在宮裏有眼線,已經告訴他了,喬皇後讓雨兒等了半個多時辰。


    被人拿捏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殿下。”花驚雨握住他的手,溫聲道:“我們來日方長。”


    “就算眼下受了些委屈,也當是為將來做鋪墊,不值當去斤斤計較。”


    蕭晏安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裏,嗓音低磁,“雨兒陪我吃過的苦,將來我必加倍補償與你。”


    花驚雨笑著嗯了聲,“別忘了,還有遠在北齊的八殿下。”


    夫妻二人迴到景王府,才剛落座,就有部下進來,說是有王爺的密信。


    蕭晏安接過,心下一喜,竟是阿白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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