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的心聲,寧濯沒有任何反應。


    寧濯隻是見宋青苒沉默著不說話,把切好的蛋糕喂到她唇邊。


    宋青苒順勢咬了一口。


    她平日裏不愛吃麵食甜食。


    這蛋糕大師兄親自放的糖,說是甜度剛剛好。


    但對於宋青苒而言,還是甜過頭了。


    “苒苒,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寧濯看著她把蛋糕咽下去,才開口問。


    那雙邃遠的眸,溺著燭光,平添了幾分柔軟。


    宋青苒沉默了好久,突然彎起唇角,“你以前出征,從來不說讓我等你迴來的話,這次說給我聽好不好?”


    寧濯想到自己親手交給祖母的那封遺書,抬手撫上她的臉,“苒苒,這是個毫無意義的承諾。”


    “那,你哄我一下呢?”


    宋青苒說:“我騙了你那麽久,允許你騙我一迴。”


    寧濯撫著她臉龐的手頓了頓,最後才像是妥協一般,低磁的聲音緩緩道:“等我迴來。”


    一抹酸澀頓時從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宋青苒眼窩一熱,不住地點著頭,“好,我等你迴來。”


    停留在她麵上的指尖突然觸碰到一抹濕潤,寧濯便又伸出另一隻手,雙手捧著她的臉,唇瓣吻去她眼角的淚。


    之後額頭貼在她額頭上,唿吸與她的糾纏在一起。


    外間計時的刻漏水發出細碎響動,催促著時間。


    每一聲都像在提醒著宋青苒,訣別時刻的即將到來。


    酸澀,不舍,糾結,痛苦,一刹那,無數情緒衝破她沒心沒肺的壁壘,洶湧而來。


    宋青苒睫毛輕顫了兩下,仰起臉,照著寧濯的唇便狠狠吻了上去。


    從未有過的急迫,帶著抵死纏綿的陣勢。


    寧濯被她嚇到,“苒苒?”


    “別說話。”


    宋青苒再一次堵住他的唇,手肘撞開座椅,直接把寧濯推倒在鋪了羊絨毯的地板上,手指埋入他的指間,扣得嚴絲合縫。


    深夜,雪點無聲砸下,潔白如幻。


    淨弦居北屋裏感受不到絲毫冷意,滾燙的氣息在本就燒了地龍的房間內彌漫。


    宋青苒的細頸上全是汗。


    與寧濯緊扣的手指未曾分開,唇色瀲灩,潮紅的小臉上嬌豔明媚。


    寧濯翻身將她壓下,一遍遍吻著她。


    沒人說話,他們似乎都從彼此熟悉的氣息裏,感受到了埋藏在最深處的未盡之言。


    他不敢承諾她,她的等待一定會有結果。


    她不敢告訴他,她這一去,將永無歸期。


    ……


    天明時分,寧濯將宋青苒從浴池裏抱出來。


    躺到鬆軟的大床上,宋青苒累到眼皮都懶得睜開。


    “我不送你了。”翻個身背對著寧濯,宋青苒啞著嗓子道:“王爺一路珍重。”


    寧濯穿戴好,俯下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又替她撥了撥額上的發絲,溫聲說道:“不用送,你好好休息。”


    宋青苒嗯了聲,假裝沉沉睡去。


    寧濯等她入睡,才轉身,從衣櫥裏翻出一個精致的鏤空小方盒來。


    盒子打開,裏麵安靜躺著一朵小紅花。


    他彎了彎唇角,取出小紅花藏到懷裏,又到榻前看了看宋青苒,這才輕聲走了出去,合上門徹底離開淨弦居。


    聽到腳步聲走遠,宋青苒才緩緩睜開眼,盯著上方的帳頂,腦子裏有一瞬間的放空。


    她隻隨便躺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身子的酸痛,便起床梳洗,去了榮禧堂。


    老王妃也沒有去送寧濯。


    但下人送來的早飯,她一口沒動,坐在暖榻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祖母。”宋青苒走上前行禮。


    老王妃收迴思緒,見她氣色不大好,當即緊張起來,“苒丫頭,你是不是病了?”


    宋青苒搖搖頭,“多謝祖母關心,我沒生病,可能是昨夜沒休息好。”


    “那我讓人給你燉一盞血燕。”


    老王妃說著,喊了金嬤嬤進來,剛要吩咐。


    “祖母。”宋青苒打斷她,“我沒胃口,隻是想來跟您說一聲,我今日打算迴趟娘家。”


    老王妃怔怔看著她,良久之後歎了口氣,“苒丫頭,我知道公主的事對你打擊不小,你這個年紀,又是頭一迴碰到這種事,承受不住是正常的。”


    “可這人哪,總得學著放下過去往前看,你肩頭的擔子很重,你若是垮了,淵兒不在,我這把老骨頭又幫不上你,你一個人挑著兩個家族可如何是好?”


    宋青苒心裏堵得慌。


    這一刻不是因為蕭靈兒,更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因為,老王妃。


    她想到即將到來的結局。


    想到這位老人家又要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送走自己僅剩的最後一個孫子。


    宋青苒是有過親人離世經曆的,她清楚地知道,那種痛根本無法釋懷。


    可她還年輕,隨著時間流逝,再痛的傷疤也能結痂。


    老王妃卻不同,她這麽大的年紀,別說是噩耗,就是隨便摔一跤都能有性命之憂。


    到那時,她該怎麽辦?


    老王妃若是沒能從噩耗中挺過來,三個小的又該怎麽辦?


    ——


    從榮禧堂出來,宋青苒去了宋府。


    今日休沐,宋弘早上剛把宋青雲送走,這會兒人在花園裏。


    宋青苒沒讓人通報,自己去了花園,發現她爹披著鬥篷站在那,手裏拿著刻刀,旁邊的矮桌上還放著好幾種工具。


    他竟然在做冰雕。


    “爹爹?”宋青苒覺得很新奇,站到還沒成型的那一大塊冰旁邊,疑惑問:“您在做什麽?”


    宋弘沒料到她會突然來,下人還沒通報,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本來想著做個冰雕讓你高興一下的,還沒做好你就來了,這下驚喜全沒了。”


    “給我做的嗎?”宋青苒滿麵驚訝,“我現在也很驚喜呀!”


    宋弘深深看了眼她眼下的烏青,心底歎了口氣,“乖寶,你冷不冷?冷的話別站風口上,我讓人給你送個暖爐子來。”


    宋青苒搖頭說不冷。


    盡管如此,宋弘還是堅持讓下人送了暖爐來,支在遊廊下,讓宋青苒過去坐,又順便在爐子上放了兩個紅薯,動手翻烤著。


    宋青苒聞著紅薯烤得半熟時飄出來的絲絲香甜氣,不由得想到了原主小時候。


    以前在棠梨村,每到冬天,原主就喜歡在火爐子上烤紅薯,剝了皮,還非要宋弘咬掉尖尖上那一口她才肯吃。


    “爹爹。”宋青苒望著爐子裏燒得猩紅的木炭,開口道:“您是不是早就看出來,我不是原來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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