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青苒聽得滿頭問號。


    “舅舅,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她隻是提議鬱家入世,沒想給自己攬一身事啊!


    鬱時鳴見狀,一向嚴肅的麵容反倒笑了笑,“的確是長老會表決過後的最終結果。”


    怕宋青苒直接拒絕,鬱時鳴又道:“大長老很看重你,他也知道你已經出嫁,所以鬱緋會按照原計劃,接替我成為代理家主。”


    “你無需迴鬼醫穀,穀中若有需要你決策之事,會有人傳信給你,其餘時候的雜事,讓鬱緋去辦。”


    “……”


    鬱家選家主這麽隨便的嗎?


    宋青苒還是覺得不妥,“舅舅,我畢竟年輕,恐怕……”


    鬱時鳴看著她,“當年妖僧還在我體內時,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不是曾經問過,為何是代理家主,而不是正式的家主,是不是因為你娘還有機會迴來,我那時沒有迴答你。”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鬱時鳴道:“其實那個位置,是給你留的。”


    宋青苒滿臉震驚,“給我留的?”


    “嗯,這些年,長老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包括你落水之後性情大變的事,他們都清楚,隻是你娘生前有過交代,所以不能出麵幹涉你成長。”


    “如今你主動提出讓鬱家入世,算是時機到了。”


    “可我,真的能坐好這個位置嗎?”


    一下子肩頭擔子千斤重,宋青苒不由得皺起眉頭。


    在能力方麵,她差了媽媽太多。


    “別擔心,長老們會輔佐你的。”


    宋青苒收了思緒,“舅舅,去看看鬱緋吧!”


    鬱時鳴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得知,鬱緋迴來了。


    先前忙著和外甥女說話,他還沒什麽感覺,如今乍然聽到兒子的名字。


    他喉頭忽然一哽,“我……”


    那孩子五歲就被趕出穀,之後他再沒見過他,連他是生是死,過成什麽樣都不知道。


    宋青苒看出了舅舅眼中的猶豫,出言道:“當年趕他出穀的人並不是您,鬱緋如果恢複了記憶,好好跟他說,他應該能理解的,況且,舅舅不想他麽?”


    想,當然想。


    從迴到自己的身體裏,鬱時鳴無時無刻不在想兒子,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他。


    宋青苒道:“鬱緋就在王府,我現在讓人去請他。”


    “不。”鬱時鳴站起身來,“還是我去看他吧!”


    “也好。”


    宋青苒走在前頭,給鬱時鳴帶路。


    沒多會兒就到了鬱緋居住的院子。


    還沒進院門,裏麵就飄來陣陣琴聲。


    清冽空靈,潺潺如溪流。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宋青苒就知道仙仙是個琴師。


    但正式聽他彈琴,也隻是當年蕭靈兒硬拉她去的那一迴。


    如今再聽,還是那麽悅耳。


    可能因為鬱緋沒有記憶的緣故,他沒有那些多餘的心思,琴聲中自然也不摻雜多餘的情緒,聽來簡潔又純淨。


    鬱時鳴不忍打擾,一直站在院牆外,直到一曲終了,他才和宋青苒一起抬步走進去。


    鬱緋就坐在院內樹蔭下,麵前放著一張平頭案,案上的焦尾琴剛收完尾。


    他的手指還撫在琴弦上。


    聽到動靜,鬱緋抬眼見是宋青苒和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急忙站起身要行禮。


    宋青苒笑看著他,“這兩日在王府如何,還住得習慣嗎?”


    “多謝姐姐款待。”


    鬱緋低垂下頭,常年來跟著陸言那幫人四處艱難求生,讓他養成了在貴人麵前不敢抬頭的習慣。


    那份骨子裏的孤清疏冷,看得鬱時鳴一陣揪心。


    “阿緋……”


    他顫聲喊,目光盯在少年身上,生怕一錯眼,人就不見了。


    鬱緋習慣了旁人叫他仙仙,乍一聽到‘阿緋’這個昵稱,沒什麽感觸,隻是覺得奇特,不由得迴望著鬱時鳴。


    “您是……”


    “他是你爹。”宋青苒坦然說道:“也是我的親舅舅。”


    鬱緋離家太久,又失了記憶,對於親情沒有概念,聞言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哦。”


    鬱時鳴準備跟他說的那些話,頃刻間全都卡在了喉嚨眼,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你先在王府住著,吃穿用度上有短缺的,隻管開口,等過些日子恢複記憶了,我再帶你迴家。”


    從鬱緋的住處出來,宋青苒問鬱時鳴,“舅舅怎麽不再跟他多聊會兒?”


    鬱時鳴道:“阿緋早就習慣了沒有親人的生活,何況他現在完全不認識我,強行讓他認爹,太難為他了。”


    “等恢複記憶,讓他自行決定要不要認我這個爹吧!”


    ——


    鬱家同意入世的消息傳到五長老手中時,正好是一行人出關前一夜。


    他們在南涼如今最北邊的城池芙蓉城下榻。


    過了芙蓉城,便是蒼南關,北齊鎮遠大將軍林威的鎮守之地。


    五長老燒了密信,把六位弟子聚在一起叮囑道:“穀中來信,長老會已經通過了家族入世的提議,即日起,我們和這位公主的關係,將會從委托護送,變成合作。”


    他老臉上一派嚴肅,“穀中會陸續派弟子潛入北齊,我們更不能鬆懈。”


    “明日一旦過了蒼南關,就進入了北齊地界,到時候,盯著這位公主的人隻會多不會少,大家都辛苦些,輪流守著公主,不能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否則一旦失敗,鬱氏名聲將會敗在我等手上。”


    讓弟子們都散了,五長老想著去檢查一下這家客棧,好趁機加強防守。


    迴頭卻見還剩一位弟子站在那。


    五長老愣了愣,“你是,許硯?”


    來的一路上,每隔三五天他就會給弟子換皮,唯獨許硯一直沒要過,說是臨走前三師兄謝雲舟給過他幾張。


    謝雲舟的易容術是五長老親手教的,許硯臉上的這張,五長老一眼就認出來是謝雲舟的手筆。


    因此當時聽許硯如此說,五長老便沒再多問。


    現在見他不肯走,五長老當即反應過來,“是不是人皮麵具用沒了?”


    許硯點點頭,隨後迴房,把自己的最後一張取來遞給五長老。


    意思很明顯,要他照著這張,做成一模一樣的。


    “你小子。”五長老看了他一眼,“平時說話磕巴也就算了,怎麽受個風寒還把嗓子給弄成這樣?”


    江喻白毫不在意,得虧了他自傷戴上麵具變成另一個人,否則哪來的機會接近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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