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這番話,明顯是想讓鬱家直接入世參與皇權爭鬥的意思。


    鬱時鳴愣了下。


    二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一眼,二人默不作聲,紛紛將目光轉向鬱時鳴。


    鬱家長老會的話語權雖然重,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家主身上。


    鬱時鳴一直自稱代理家主,可長老們都知道,前任家主迴不來了。


    不管鬱時鳴是代理,還是正式的家主,鬱家如今的家主,都隻能是他。


    前任家主留下的家訓,向來被穀中弟子奉為聖旨。


    現在家主的女兒說打破就打破?


    宋弘見鬱時鳴一直沒接腔,主動開口道:“這麽大的事,恐怕還得迴鬼醫穀召集長老會議事才能決定。”


    以前鬱霓裳在的時候,宋弘雖然從不參與穀中事務,但在流程方麵,還是略懂一二的。


    “是啊是啊!”二長老點頭附和,“鬱家到底入不入世,光憑我們幾個人可決定不了。”


    宋青苒眼神懇切,“我知道這件事很大,舅舅無法立即拍板,可情況緊急,那位公主必須馬上迴去,如果舅舅和長老們想要迴鬼醫穀商議,這一來一迴,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了。”


    她想了想,又說:“要不這樣,舅舅先安排弟子護送公主迴國,然後你們迴穀,等商議出結果,再傳信給負責護送的弟子,如何?”


    鬱時鳴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說著往外掃了一圈,剛好這次跟來的那幾個鬱家弟子身手不錯。


    他當即決定下來,對外道:“澤謙,那就由你帶隊,按照宣武王妃的安排,護送北齊公主迴國,至於其他動作,等鬼醫穀的傳信。”


    站在門口的鬱時鳴大弟子向澤謙抱拳應聲,“弟子領命。”


    話到此處,鬱家安排人護送宗政瓔迴國的事就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鬱時鳴正想著讓眾人都散了,忽然聽到江喻白冷嗤一聲,“五長老怎麽不跟著去?你是怕鬱家弟子不夠在人前露麵?”


    五長老:“……”


    他就隻是個精通易容的,他招誰惹誰了?


    鬱時鳴唇角微扯,“喻白,你有話不妨直說。”


    他倒是想安排姐姐的幾個親傳。


    可這一個個的,都什麽身份啊?


    梁睿忽然接過話去,“其實二師弟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既然在結果出來之前,鬱家弟子隻是負責護送,還不確定是否參與北齊的皇權爭鬥,那就最好不要以真麵目示人,否則日後讓人認出來,麻煩不小。”


    鬱時鳴沉思,“如此說來,是要給所有負責護送的弟子都易容了?”


    “我覺得可行。”


    二長老瞄了瞄江喻白,想著這小子難得說了迴人話。


    宋青苒卻是暗暗翻了個白眼,江喻白那是為了鬼醫穀著想嗎?


    她都不好意思點破他。


    “那就這麽定下吧!”鬱時鳴望向五長老,交代道:“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就辛苦五長老了。”


    被點到名的五長老胡須抖了抖。


    這麽多人,如今這天氣,四五日就得一換,那他得做多少張皮?


    鬱時鳴見五長老沒吭聲,權當他是默認了,目光轉向宋青苒,“苒苒可還有話要說?”


    宋青苒搖搖頭,“沒了,事不宜遲,大家下去後就馬上準備吧!”


    去晚了,誰知道齊皇那個喪心病狂的老東西會不會真的對瓔瓔母妃的骸骨做些什麽?


    五長老撣了撣袖子,看著向澤謙幾人,“你們幾個,跟老夫來。”


    他就算拚了老命,這幾張人皮麵具也得至少一宿的工夫才能做出來。


    但在此之前,每個人的臉型五官他得用眼睛好好量一量,否則到時候做出來的尺寸不合,容易露餡。


    五長老帶著那幾位弟子一走,其他人也都陸續散了。


    鬱時鳴被梁睿和二長老送迴房裏繼續休息。


    宋青苒和寧濯被宋弘留了下來。


    宋弘對於女兒先前的那些話,內心是感到震撼的。


    這會兒前廳裏再沒別人,他才開口細問:“苒苒,那位公主想迴去造反的事,是你給她的提議?”


    宋青苒沒否認,點了點頭。


    “瓔瓔的血有奇效,能入藥,齊皇病重之後,不知從哪查到了這個秘密,想讓人把她抓迴去。”


    “隻不過來的人都被二師兄私底下解決了,齊皇大概是時日無多,逼急了索性想出個十分卑鄙的法子,讓人刨了瓔瓔母妃的骸骨,並且放出話,要以骨灰入藥。”


    見宋弘的目光一寸寸沉了下來,宋青苒接著說:“瓔瓔的初衷是想遠離宮鬥,遠離塵世,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安靜靜過完餘生。”


    “可即便是這樣,齊皇仍舊不肯放過她,非要把她逼上絕路。”


    “既然無路可走,那就不如自己去開路。橫豎都是死,賭一把又何妨?”


    宋弘原本以為,宗政瓔隻是離開江喻白以後沒去處,心血來潮而已。


    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麽一層離譜的緣由。


    他唇邊浮現一抹譏諷,“齊皇確實昏庸。”


    刨人母親的骸骨,就算殺了他十次都不解恨。


    ……


    謝雲舟迴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妖僧鏟除,小師妹歸來,家主清醒,他該完成的任務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如今隻剩找迴鬱緋和最終的那個幕後之人。


    有皇室金鱗衛和寧濯的人在,鬱緋是一定能迴來的,用不著他操心。


    至於那個終極幕後之人……


    謝雲舟歎了口氣,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他留下來也未必能幫上忙,倒不如先迴國穩固好朝政,再派人慢慢搜尋。


    門口的光忽然一暗。


    謝雲舟迴過頭,就見江喻白不知何時來的,整個人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


    謝雲舟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住,“二師兄有何賜教?”


    江喻白問他,“你何時走?”


    謝雲舟想了想,說:“明日一早。”


    江喻白兩指捏著從花園裏順來的一朵小粉花,對光照著,又輕輕吹了吹,花瓣瞬間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地墜在地上。


    江喻白語氣淡淡地說:“這些花,我倒是能幫你照料。”


    謝雲舟見他摘了自己的寶貝,還如此虐待,氣得快吐血。


    這他娘的是照料嗎?擺明了是威脅!


    “老二,你……”


    江喻白挑眉,“給我做張皮,否則我就撕了外麵這些花的皮。”


    謝雲舟氣笑了,“合著你提議讓所有護送瓔瓔姑娘迴國的弟子易容,是自己想混進去?”


    江喻白目光幽幽,盯著他不放。


    謝雲舟破口大罵,“就憑你這張賤嘴,瓔瓔姑娘不跑才怪了!”


    “謝雲舟!”


    “急了,是吧?”


    謝雲舟哼笑,“我就不給你做,我看你能把我怎麽樣,有本事,你去把我的花全部毀了。”


    “我逮到機會就寫信告訴瓔瓔姑娘,看她喜不喜歡這樣一個沒禮貌沒素質求人還端架子,動不動就要殺人剝皮的變態。”


    “哦,我險些忘了,瓔瓔姑娘一旦借到軍隊造反成功,將會登基成為北齊女帝,後宮三千男寵,憑她挑選,想必就算真對你有過那麽幾分意思,到那時也該被新歡給衝沒了吧?”


    江喻白神色冷沉,“我不過找你要張皮,你張口閉口跟我說她做什麽?她好與不好,當不當女帝,與我何幹?”


    謝雲舟連連點頭,“啊對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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