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過後,宋青苒讓林嬤嬤去府醫那兒取了藥膏來,拉著寧濯的手一點一點往上抹。


    寧濯不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他的手常年握兵器,掌心略糙,虎口還有硬繭。


    眼下再加上竹片弄出來的細傷口,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宋青苒的動作輕柔又細致,像是怕弄疼了他。


    寧濯坐著不動,望著她為人婦後眉間化開的嫵媚春色,眼神逐漸不清白。


    宋青苒察覺到,趁機將指腹摁在他傷口上。


    寧濯馬上疼得清醒過來。


    宋青苒輕嗤,“剛才下人都跟我說了,王爺昨夜在前院以齋戒祈福為借口,推掉了所有的酒,你就是這麽齋戒,就是這麽祈福的?”


    寧濯一把將她撈坐到自己腿上,“那不如,你教教我?”


    宋青苒小心思動了動,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前一帶。


    鼻尖相觸,她嫣紅的唇幾乎就要吻上他的。


    寧濯眸色變深,喉結翻滾,脖頸間跳動的脈搏在她掌心尤為清晰。


    聽到他唿吸頻率一點點在加快,宋青苒鬆開手,頭一歪,咬住他的喉結。


    寧濯:“!!!”


    就在他全身血管都要炸裂的時候,宋青苒驟然起身,嬌笑著走了出去,“王爺慢慢齋戒祈福吧,我去給祖母請安了。”


    “……”


    ——


    出門時,下人提醒,宋青苒才得知,寧小呆早早就來院外等著了。


    隻是因為淨弦居規矩太死,小家夥又怕他小叔叔,所以一直不敢進來。


    宋青苒往前走了幾步,果然見到月洞門外探進來一顆小腦袋。


    見到她,寧小呆眼神一亮。


    小短腿往前邁了一步。


    剛要衝過去抱抱宋青苒,想到什麽,又默默把腿收了迴去。


    宋青苒被他這個舉動逗樂了,腳下加快速度。


    到院外時,發現小家夥手裏還拎著個笨重的食盒。


    “娘親,給~”


    小家夥把食盒舉得高高的,遞到她跟前。


    宋青苒還沒吃早飯,見狀接過食盒,問他,“怎麽不讓下人來?”


    “小呆想跟娘親一起吃飯。”


    他喜歡吃的和娘親喜歡吃的都在食盒裏。


    宋青苒想到淨弦居裏的寧濯大概率正在抓狂,她噓了一聲,對小家夥道:“快走,我們去太奶奶院裏吃。”


    “好。”


    寧小呆軟軟地應了一聲,伸出一隻手讓宋青苒牽著,二人很快朝著榮禧堂方向而去。


    老王妃並沒有刻意早起,她一向作息規律。


    宋青苒過來的時候,剛被大丫鬟伺候著梳洗完。


    一身暗紅滾邊褙子,腕上手鐲碧翠欲滴,銀發梳得一絲不苟。


    比起同齡的世家老太太來,老王妃身上除了豁達通透外,還多了幾分將門出身的堅毅剛硬。


    一見宋青苒頭上綰了婦人發髻,老王妃無需讓人守夜取元帕也明白了,麵上笑盈盈地衝她招手,“苒丫頭,快,來祖母這邊坐。”


    宋青苒牽著寧小呆走過去,順勢把食盒放在炕桌上,又給老王妃敬了杯茶。


    老王妃接過茶,看笑了,“怎麽還自帶早膳來?”


    “小呆做的!”


    小家夥又開始邀功。


    金嬤嬤哭笑不得。


    “小少爺一大早就去後廚守著了,見到喜歡的就往食盒裏裝,說是要去淨弦居跟王妃一起用早膳。”


    老王妃一聽,哪還有不明白的。


    她那孫子不讓人出入淨弦居,小呆去了也沒用。


    苒丫頭這才會把人往榮禧堂領。


    斂下思緒,老王妃道:“以後帶著娘親來,跟太奶奶一起吃。”


    寧小呆沒說話,轉頭去看宋青苒。


    宋青苒揉揉他腦袋,“以後隻要放假,娘親每天都陪你吃飯。”


    提起放假,寧小呆就想到過了年又得去書院。


    他小嘴嘟囔了一下,“娘親,我可以不讀書嗎?”


    宋青苒望著他,“為什麽?”


    寧小呆沒有迴答,而是又問了一句,“讀書能讓我當將軍嗎?”


    “不一定。”


    宋青苒眉目溫和,語氣輕柔,極有耐心地告訴他,“讀書不一定能讓你當上將軍,但一定能讓你明白,為什麽我們需要將軍。”


    “就像你喜歡的凹凸曼,你不一定能變成凹凸曼,但是很多人需要凹凸曼,為什麽?”


    “因為滴加會打壞人。”


    “這就對了。”宋青苒道:“你要先讀書,先明理,懂得分辨好人與壞人,才具備當將軍的資格,以後等你當了將軍,就能像凹凸曼一樣,保護很多很多的好人,包括太奶奶,小叔叔和兩位哥哥,還有娘親。”


    “好~”寧小呆似懂非懂地點著小腦袋。


    老王妃安靜在一旁看著,心中不住感慨。


    難怪除了小北,就隻有苒丫頭一個人能搞得定她這小重孫。


    巴掌大點問題一籮筐,沒點耐心都哄不了他。


    老王妃當即讓金嬤嬤傳早膳。


    宋青苒掃了眼桌上。


    銀耳羹,血燕盞,阿膠燉乳鴿……


    一大半是奔著補氣血去的。


    本來不拘謹的宋青苒被這架勢弄得臉燙起來。


    老王妃笑嗬嗬地把血燕盞推到她麵前,叮囑她,“多吃些。”


    宋青苒拒絕不了,索性端起了麵前的精致小盞,燉得軟爛濃稠的燕窩粥散發出陣陣甜香。


    她捏著瓷勺嚐了一口,很好喝。


    寧家人有食不言的規矩。


    整個用膳過程,就連屁股坐不住的寧小呆都沒吭聲。


    一直到下人開始撤碗筷收拾桌子,老王妃才看著宋青苒道:“我一把年紀,很多事管不好,也管不了了。”


    “苒丫頭你如今是淵兒上了族譜的正妻,內院中饋理應交給你打理,以後內院庶務,你自個兒斟酌著拿主意就成,無需過問我。”


    她說完,給金嬤嬤遞了個眼色。


    金嬤嬤很快取來個小托盤,托盤裏是兩把鑰匙。


    宣武王府的庫房鑰匙,一把主用,一把備用。


    宋青苒眼皮一跳,卻是沒急著接。


    掌管中饋相當於掌握了整個府上的財政大權,是個肥差。


    所以世家大族後院裏,那些女人才會為了奪權鬥得頭破血流。


    按理,王府掌管中饋的首先應該是寧濯的生母,也就是宋青苒的婆婆,其次是大嫂。


    但現在婆婆和大嫂都不在,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她頭上。


    可宋青苒從來沒學過掌家。


    況且她以前給寧濯當外室的時候,想的是三年期滿自己卷鋪蓋走人,出去搞錢。


    誰能料到三年後,她會直接嫁給寧濯。


    想到這些,宋青苒猶豫道:“祖母,我剛嫁過來,對府上的庶務還不是很熟悉,接管中饋的事,能否先緩一緩?”


    老王妃見狀,也沒有強迫她,隻點點頭,“好,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我再把庫房鑰匙給你就是。”


    ——


    迴到淨弦居時,宋青苒才進屋,就被男人從後麵抱了個滿懷。


    這時,門上小廝在院外大聲稟報,“王妃,有個姓陸的男子遞了拜帖,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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