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和江喻白跟了過來,站在珠簾外。


    聽到謝雲舟說師父給小師妹留了東西,梁睿眉心微蹙,“師父何時留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當時你們倆都不在穀中。”


    謝雲舟站起身往外走,嘴裏解釋道:“師父大概是預料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所以臨走前給我留了個匣子,說等小師妹成年後,碰到合適的時機再給她。”


    謝雲舟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師父口中合適的時機到底是什麽,所以就跟小師妹打了個賭,我若是輸了,就把東西給她。”


    “可我沒想到,都還沒等賭約開始,小師妹就變成了這樣。”


    梁睿沉默不語。


    這件事,確實是他和二師弟失職,沒有遵循師父遺願保護好小師妹。


    謝雲舟去往外麵,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拿了進來,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黑色匣子。


    梁睿、江喻白以及宗政瓔謝玉眉和其他下人,全都被留在外麵。


    謝雲舟一個人進了裏屋,他半蹲下身,拉過宋青苒的手,讓她的拇指重重摁在一處發光的機括上。


    很快,機括上便傳出‘嘀’的一聲短音。


    匣子打開,裏麵是一封完全密封的信。


    師父把匣子交給他的時候曾經說過,裏頭的東西隻能小師妹自己看。


    謝雲舟犯了難。


    小師妹現在的情況,連聽都可能聽不到,還怎麽看?


    他正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馬上把信拆開念給小師妹聽時,那封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


    謝雲舟:“!!!”


    謝雲舟四下環顧了一周,屋裏除了躺在榻上的宋青苒,就隻有他一人。


    那信是怎麽沒的?


    見鬼了?


    謝雲舟唿吸一滯,急忙轉身往外走,看著兩位師兄,“你們拿我東西了?”


    “……”


    梁睿和江喻白一臉茫然。


    ……


    信是係統收走的。


    這一年,它已經很盡力很盡力地在節省積分,總算維持到了協議快到期的這一天。


    已經跟上麵申請,宿主陷入了不可抗力的昏迷狀態,任務宣告失敗,它隻剩下半個小時,就會被強行解除綁定剝離宿主。


    剛才看謝雲舟猶猶豫豫的樣子,應該是不敢擅自拆開信件。


    那這個惡人,就由它來當好了。


    雖然不知道宿主能不能聽到,但在掃描到上麵的文字後,係統還是照著念了出來——


    “苒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意味著,媽媽成功把你帶到了這個世界。”


    “你一定很疑惑,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為何會有人與你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樣。”


    “你也一定好奇過,‘鬱霓裳’到底是什麽人。”


    “你可還記得,你曾經一遍遍在佛前祈願,如果媽媽當年沒有嫁給你爸爸,那該多好。”


    “我就是無數個平行時空裏,選擇了反抗你外公外婆,沒有嫁給你爸爸,而是繼續往上念書的那一個。”


    “因為選擇不同,所以產生了完全不一樣的蝴蝶效應,選擇嫁給你爸爸的那個我,結局你看到了。”


    “沒有嫁的我,後來在學術上有了些小成就,也在偶然間得到機遇,進入了這個世界,與心儀之人,生下了平行時空裏的另一個你。”


    “隻是我沒想到,兩個女兒我都留不住,你們都會在特定的年齡,因為意外而身亡。”


    “讓你們合二為一,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隻不過媽媽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離開你一段時間。”


    “不管如何,苒苒,這個世界會有很多愛你的人,他們是你的親人,朋友,也可能是你的終生伴侶。”


    “忘掉那些不好的迴憶,你就當,是媽媽和你都擁有了一次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媽媽沒有離開你,我一直都在,隻要你平安康健,終有一日,我們還會再重逢。”


    係統念信的語氣,從一開始的冰冷無緒,逐漸轉為震驚,乃至最後變成了深深的震撼。


    【所以說,宿主會來到這個世界,都是你媽媽的安排?那我也……】


    它還沒說完,麵板上就出現了係統清零倒計時。


    隻剩十分鍾。


    【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再不醒,你的小統子就要離開了。】


    宋青苒的意識很混沌。


    她明明記得,自己帶著媽媽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門口就能看到雲,還養了一隻貓。


    媽媽喜歡坐在門口的橘樹下給她鉤毛拖鞋,她抱著貓,愜意地枕靠在媽媽腿上睡覺。


    門外潔白柔軟的雲飄得很慢,就像她依偎在媽媽身邊的時光,太陽永遠不會落下去。


    可是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媽媽在另一個世界,媽媽還活著。


    宋青苒抬起頭,永遠懸在天邊不會落的太陽亮得刺目。


    她不適地閉了閉眼,聽到那個聲音又喊。


    【宿主,你再不醒,你的小統子就要離開了。】


    小統子?


    有什麽東西蜂擁灌入了腦子裏。


    意識一點一點迴籠。


    宋青苒想起來了,她還有個係統。


    【小統子。】


    迴應她的,是一串倒計時。


    【十、九、八、七……】


    【三、二、一……清零完畢。】


    【小統子!】宋青苒又喊了一遍。


    腦海裏傳來一個懵懵懂懂的聲音,係統已經全然忘了她,【你是誰?】


    很快,係統就被徹底剝離出她的身體。


    周圍的一切安靜得可怕。


    宋青苒迴過頭,天上的太陽不在了,原本坐在橘樹下的媽媽也不在了。


    不遠處,很多人在衝她招手。


    宋弘,宋青雲,三位師兄,蕭靈兒,謝玉眉,宗政瓔。


    少了一個。


    宋青苒再迴頭,發現寧濯站在她身後。


    他唇角微彎,一雙眼含情脈脈,“苒苒,你迴頭,看看我。”


    手指掙紮了一下,宋青苒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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