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聽到非索取式的告白,說實話宋青苒挺意外的。


    這一套連招下來,根本接不住。


    宋青苒記起自己上次被人堅定選擇的時候,還是講台上老師目光堅定地望著她:“對,別看了,就是你,上來把這道題換個思路給大家演示一遍。”


    她若是原主,可能直接就點頭答應原地領證了。


    但……


    宋青苒動了動唇,剛要開口。


    “噓……”


    寧濯忽然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動作,嗓音低磁,“隻是告知,而非通知,更非征詢,可以沒有答案。”


    夜風漸起,越飄越高的各色孔明燈好似滿天星鬥,盛入他眼中,璀璨而明亮。


    宋青苒望著寧濯,心中有種隱秘難言的情緒仿佛海綿沾了水,緩緩撐開來。


    她恍了會兒神,低笑著點頭,“好。”


    ——


    與此同時,地處南涼北齊兩國交界,疊嶂重重、機關遍布、位置絕密的鬼醫穀。


    江喻白在北齊死士的一路追殺下日夜兼程,終於入了穀。


    這地方以八卦布陣,普通人找不到位置,找到位置能破陣進來的,還有機關陣和毒陣等著。


    擅闖之人,基本上有來無迴,因此安全係數很高。


    已經入夜,江喻白居住的院內燈火通明。


    東牆下的梅花樁上,站著一身素裙的宗政瓔。


    她雙眼蒙了黑布,衣袂被風吹起,顯得身形單薄而羸弱。


    江喻白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神態懶散,手裏把玩著幾支飛鏢。


    隨意瞟了眼宗政瓔,江喻白唇角牽起一抹嘲弄,“你當真想好了?飛鏢不長眼,隻要有一支致命,可沒有人救得了你。”


    宗政瓔抿了抿幹澀的唇,冷笑一聲,“你也說了是可能,那我就還有五成的機會能通過考驗,不是麽?”


    出京那日,她突然提出來想跟著江喻白學武學毒,被江喻白毫不猶豫拒了。


    她不死心,後來又提了兩次。


    江喻白大概是嫌她煩,終於鬆口,但有個條件,她必須通過他的考驗。


    考驗便是宗政瓔蒙著眼睛站在梅花樁上,躲江喻白的飛鏢。


    可以躲不過被命中,但不能掉下來。


    三支飛鏢後,她若還有命活著,他便教她。


    這種考驗對於一個毫無習武經驗的弱女子而言,無異於直接送命。


    宗政瓔當時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沒有退路了。


    青苒說得對,能救贖她的,隻有她自己。


    要麽,狠狠逼自己一把,絕境裏蛻變,要麽,縮迴殼裏任人宰割。


    不,任人宰割的日子,她過夠了!


    所以從早起到現在,她沒吃沒喝,一直在練習蒙著眼睛在梅花樁上自由行走和左閃右躲。


    這會兒除了腹中饑餓,手臂和腿上還布滿了摔痕,痛到麻木。


    深吸口氣,宗政瓔冷靜道:“開始吧,我準備好了。”


    江喻白聞言,取出其中一支飛鏢對準宗政瓔的方向。


    東子在一旁看得戰戰兢兢,小聲說:“二、二爺,這一飛鏢下去,您的藥可沒了。”


    江喻白挑眉低笑,“你不覺得把人逼入絕境,看著她為了活下去拚了命地在生與死之間掙紮,很有意思麽?”


    “更何況,倘若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她有什麽資格敢學師父的絕技?”


    這話,東子沒敢接。


    二爺若非被人逼入過絕境,有過慘絕人寰的經曆,他的性情也不會變成這般。


    二爺的命令必須執行,但他隨口而出的話,聽聽就好。


    “三。”


    “二。”


    “一!”


    倒數三聲後,第一支飛鏢‘咻’地一聲從江喻白手裏飛了出去。


    速度又快又狠。


    宗政瓔的聽力還沒到這種境界。


    她隻知道飛鏢過來了,根本無法確定在哪個方向。


    但她很清楚一點,不能讓飛鏢命中心髒,否則死了,就沒機會了。


    於是在江喻白出手的瞬間,她想到了梅花樁之間的距離是半人寬。


    也就是說,隻要她矮下去一截,就能躲過致命一擊。


    沒有時間多做思考。


    宗政瓔毫不猶豫地伸出一隻腳,夠到下一個梅花樁後利用習舞優勢迅速劈叉成一字,上半身再一個柔軟的後仰下壓,腦袋直接枕在左腿上。


    第一支飛鏢就這麽打空了。


    江喻白望著梅花樁上呈現高難度動作的女人,杏眼微眯。


    東子人都看傻了,驚得張大嘴巴。


    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動作嗎?


    要換了他,腿沒折,腰也得斷了吧!


    東子由衷感慨,“這位瓔瓔姑娘不愧是學過舞的,有幾分能耐啊!”


    江喻白皺眉瞪他一眼,“聒噪,下去!”


    東子趕緊收迴眼神,匆匆滾了出去。


    躲過第一支飛鏢後,宗政瓔迅速收腿起身。


    因為剛才的大幅度動作,她頭上的玉簪沒簪穩,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發髻本就簡單,全靠玉簪固定。


    玉簪一掉,黑長的烏發很快披散開來,隨著她的收身動作如錦緞般逐漸垂順在肩背上。


    那纖細柔軟的腰肢,被腰帶束得極緊。


    江喻白手指摩挲著手裏剩下的兩支飛鏢。


    倒數三聲後,第二支飛了出去。


    時間很緊迫。


    但宗政瓔早在起身的時候就想好了對策。


    剛才暴露了第一個動作,那麽第二支飛鏢,江喻白很大可能會把位置調低。


    所以這次,她需要跳躍。


    但如果,江喻白預判了她的預判,仍舊把飛鏢位置抬高,那麽她一跳高,就必定會中招。


    所以要想兩全,她必須得在跳躍雙腿呈一字的瞬間上半身後仰下壓,才能最大程度的護住心髒位置。


    而且,落下來時還不能掉下去。


    很難。


    如果能看見,她完全沒問題。


    可蒙著眼睛,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挑戰。


    不過宗政瓔沒有生出退卻之心,她反而有些期待,有些興奮。


    因為這一次,她的生死不再由別人掌控,而是她自己說了算。


    跳起來的瞬間,宗政瓔馬上做了後續動作。


    全都是前所未見的高難度。


    於是江喻白眼睜睜看著第二支飛鏢擦著她在半空中呈現極致弧形的細腰穿了過去。


    宗政瓔摔得很痛,後背也被飛鏢擦傷,好在沒摔下去,不算輸。


    隻不過,第三支她錯判了江喻白的方位,也沒辦法及時應對,那支飛鏢生生刺入她的小腿,馬上有鮮血滲了出來。


    宗政瓔疼得臉色發白,額頭上在冒汗,她緊緊抱著梅花樁,沒讓自己掉下去。


    一把扯掉遮住眼睛的黑布,宗政瓔拖著還在流血的腿,走向江喻白。


    昏迷之前,她蒼白幹澀的唇角用力扯出一抹笑,“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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