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


    寧濯很少會自己沏茶。


    可聽她的語氣又不像是單純的沏茶。


    大概又是一個他理解不了的新鮮詞。


    暫且記下,日後讓寧一他們再查就是。


    宋青苒說:“妾身倒是挺方便,就怕王爺害羞。”


    害羞?


    這詞用在他身上還挺新鮮。


    寧濯挑眉,“我又看不見,我害羞什麽?”


    宋青苒直接擺爛,“那王爺不怕被看就行。”


    反正她又不是沒看過小視頻,無非是換張臉罷了。


    在家丟她爹的臉,出門在外丟寧濯的臉,無縫契合。


    浴房裏,下人們早已備好了澡豆、香胰子和毛巾。


    知道王爺看不見不方便,特地選了個趁手的位置,跟浴桶持平。


    寧濯被宋青苒攙扶著跨過門檻,繞過屏風,最後停在浴桶前。


    他伸出手,桶裏的水熱氣氤氳,掌心能感覺到。


    伸手去解腰帶,卻是費了半天勁都沒解開。


    宋青苒及時上前,“王爺,還是妾身來吧。”


    她說完,低下頭開始給他解腰帶。


    手指很靈巧,除了腰帶位置,沒有觸碰到多餘的地方。


    寧濯明明看不到,可那雙手卻好似帶了火星子,在她觸碰過的地方燎起一片欲焰。


    宋青苒本來就低著頭,幾乎是瞬間,便發現了他的異常。


    轟的一下,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臉上燒得厲害,宋青苒滾水燙手似的猛縮迴手,轉過身,心跳仿佛加了倍速。


    從未有過的局促不安。


    寧濯幾乎是跟宋青苒同步轉的身。


    他壓根就沒想到,一向克製的自己會如此經不住誘惑。


    更何況,宋青苒隻是幫他解腰帶而已,連誘惑都算不上。


    怎能……如此失態!


    氣氛實在太尷尬,二人都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寧濯開的口,“要不,你先出去吧!”


    宋青苒如蒙大赦,麵上的溫度還沒降下來,她用手背貼了貼。


    “妾身就在外間,王爺若有什麽需要,可隨時叫我。”


    寧濯壓抑著唿吸,從鼻腔裏嗯了聲。


    宋青苒出去後,他才重重喘了口氣,然後脫了衣裳,摸索著浴桶邊緣跨了進去。


    宋青苒坐在外間小圓凳上,複盤著剛才的情況,悔恨得捶胸頓足。


    沒發揮好啊!


    敢看小視頻的人,竟然不敢看真人版?


    臉熱是個什麽情況?


    這跟她的氣質嚴重不符!


    剛才一定是被盜號,原主附身,嗯,真相大白了。


    為了透氣,外間窗戶是微敞的,此時窗下窸窸窣窣傳來動靜。


    宋青苒隻當是老鼠,走過去瞄了眼,正巧跟抬頭偷瞄的繪冬對上。


    繪冬嚇得一哆嗦,直往後仰,身後的臨夏被她撞得‘哎喲’一聲,捂著胸口直喊疼。


    除了她倆,林嬤嬤也站在不遠處的廊下,時不時朝這邊張望。


    宋青苒:“……”


    這些人怎麽想的,寧濯都瞎了,洗個澡能發生什麽?


    繪冬怕她生氣,趕緊解釋道:“奴婢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姑娘第一次伺候王爺,不太順手,所以過來看看。”


    宋青苒打了個哈欠,“確實不太順手,要不你們進去換換?”


    那二人聞言,臉色頓變,“奴婢突然想起來,小少爺的暖壺裏沒裝熱水,這就去。”


    繪冬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拉著臨夏逃也似的飛快離開了這一處。


    林嬤嬤見狀,默默歎了口氣,很快也進屋了。


    宋青苒關上窗,重新坐迴小圓凳。


    院內很安靜,屏風後時不時傳來寧濯撩動水花的聲音。


    “王爺,水還溫熱嗎?”宋青苒開口詢問,“需不需要添熱水?”


    “不必。”


    寧濯巴不得桶裏的水快些涼下來。


    否則她在外麵坐著,他那把火根本就泄不出去。


    這聲音,一聽就是緊繃到了極致。


    宋青苒忽然挑挑眉,把他之前的話還了迴去,“王爺是不是不方便?啊……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是有意的,如果讓您感到困擾的話,那我退出去吧!”


    寧濯:“?”


    為什麽會有一種,她插足了他跟別人感情的錯覺?


    宋青苒說完就推門走了出去,給足寧濯私人空間。


    怕寧濯滑倒,她沒敢走遠。


    她不在,他果然很快就結束了。


    看不見的緣故,寧濯的寢衣穿得並不十分規整,出來時還有大片胸膛肌理露在外。


    宋青苒借著院內燈光看得分明,他的胸膛並不是平滑的,上麵交錯著一些猙獰的舊疤痕。


    每一道疤,都是他曾為南涼浴血奮戰的證明。


    寧濯扶著門框,出來時險些被門檻絆倒。


    宋青苒及時過去扶人,徑直帶他去往東屋。


    進了屋,又動手幫他理了理衣領衣袖直至拉平整。


    怕弄到眼睛,寧濯沒有洗頭,不過白天在王府剛洗過,這會兒還是幹爽的。


    宋青苒留意到他覆眼的白綾有些鬆散,剛想幫著係緊,又突然想到什麽。


    “要睡覺了,王爺眼睛上的東西,要取掉嗎?”


    寧濯點點頭“取吧!”


    宋青苒繞到他身後,輕輕解開白綾放在小幾上。


    寧濯被束縛了一整天的雙眼不適地眨了兩下,眼前仍舊一片漆黑。


    宋青苒再次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毫無反應。


    看來不是模糊,是根本就看不見。


    太嚴重了。


    可寧濯有自己的想法,她總不能強迫他非要接受一個陌生人給他治眼睛。


    哪怕那個人是她的師兄。


    更何況換個角度,宋青苒覺得自己未必就能把雙眼交給陌生人。


    想了想,她低聲問:“王爺的藥,還有多久服完?”


    “大概七日,明日軍醫會來複診。”


    軍醫采用了針灸與內服的療法,見效是慢了些,但畢竟是最重要的眼睛,保守一些總沒錯。


    如今戰亂已平,寧濯又得了聖諭可以多休養些時日,他並不急於一時。


    宋青苒聞言,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把寧濯扶到床榻邊等他躺下,給他蓋上被子,宋青苒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


    寧濯突然喊住她。


    “怎麽了?”


    “你……”寧濯的語氣有些猶豫,他似乎在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你能否就住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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