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當場驚得臉色煞白。


    這種動靜,要擱在普通新婚小夫妻身上,還能理解為是新郎官等不及提前入洞房。


    可新房裏那二人是誰?


    京都裏出了名的二世祖,從小吵到大,見麵就掐,恨不能把整個南涼京城都給翻個個兒。


    他們倆要鬧起來,那就是真鬧。


    老爺早說了今日大婚不會太順,她當時還念叨了幾句老爺烏鴉嘴,沒想到,竟是一語成讖。


    席上其他世家夫人察覺到了侯夫人麵上的異樣,紛紛開口詢問。


    侯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說是廚房那邊的事兒,需要她親自去處理。


    匆匆找個借口,侯夫人便離開了席麵。


    沒敢帶太多人,怕人多嘴雜徹底傳揚開了不好。


    她隻跟在傳話丫鬟身後,一麵走一麵問話。


    “可曾去外院通知老爺了?”


    丫鬟小聲說道:“老爺先前才聽說公主和世子打起來,已經暈過去了。”


    侯夫人:“……”


    去年這二人大鬧,是她家小四被踢下水。


    雖說險些丟了半條小命,到底是沒傷到那金枝玉葉的公主分毫,皇上才沒雷霆震怒,小四還能險險躲過一劫。


    今日竟能把老爺嚇暈過去。


    隻怕是小四那孽障不知分寸,趁著新婚欺負公主報去年的落水之仇了。


    越想越心驚,侯夫人走路都發虛。


    她完全不敢想象大婚之日若是出了意外,秦家要如何謝罪。


    到沉香院的時候,卻見宋青苒和紅袖站在婚房外,和幾個宮裏來的老嬤嬤麵麵相覷。


    屋裏蕭靈兒那穿耳的魔音還在繼續,並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侯夫人懵了,“新房裏這麽大動靜,你們怎麽都站在外麵?”


    蕭靈兒那聲音,但凡有點經驗的人都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根本也不像。


    那隻能是出狀況了。


    侯夫人這一嗓子,把新房裏的動靜給喊停了。


    蕭靈兒咳了幾聲,又捏捏脖子,“我不行了,快給我倒杯水。”


    早就被折磨出內傷的秦朝陽默默給她娘這尊及時現身救苦救難的菩薩拜了拜,又馬上倒水給蕭靈兒。


    他不是沒勸停過,隻是每勸一次,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這位公主的我行我素,十多年來他早有領教。


    與其勸她,還不如等她自己把嗓子喊啞了歇下來。


    看著蕭靈兒把水喝完,秦朝陽才弱弱問了一句,“還喊嗎?”


    蕭靈兒瞥他一眼,“你娘來了還喊什麽?你不要臉我還想要呢!”


    秦朝陽放下水壺推門走了出去,險些跟侯夫人撞上。


    侯夫人直接伸手戳他腦袋,“大喜之日,你就不能讓你爹安心吃頓飯,又在作什麽妖?”


    秦朝陽不用問都知道,定是蕭靈兒那殺傷力極強的聲音引起了外麵的誤會。


    他瞄了眼宋青苒和宮裏來的幾位嬤嬤。


    每個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望著他。


    秦朝陽隻能強行解釋,“娘,沒什麽,公主第一天來我們家,有些激動,練嗓子呢!”


    “公主人呢?”


    侯夫人往他身後瞄。


    秦朝陽沒讓看,“已經練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就出去陪酒。”


    “真沒事兒?”


    “真的,我一會兒請宋姑娘進去陪陪她。”


    侯夫人知道宋青苒是公主的好友,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隻能去拜托宋青苒,“一會兒宋姑娘進去了,公主要有什麽需求,隻管使喚院裏的下人,實在不行,讓人來中堂知會我一聲。”


    宋青苒點點頭。


    看得出來,有個公主當兒媳,還是個惡名在外的公主,這家人壓力不小。


    秦朝陽和他娘走後,宋青苒才上前推開門。


    走進裏屋就見蕭靈兒百無聊賴地坐在喜床上直打嗬欠。


    “苒寶,你怎麽現在才來?”


    蕭靈兒說著,上下掃了她一眼,“哎喲,今日這身不錯嘛,有沒有男賓為了你打起來?”


    宋青苒就知道這貨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賓為了我打起來,能有你們倆大白天在婚房裏妖精打架好看?”


    蕭靈兒一口水嗆住,“什麽……妖精打架?”


    “那不然你剛才叫什麽?”


    蕭靈兒哼了聲,“還不是秦朝陽那個事兒精,非說外麵那些嬤嬤是來聽房的,讓我配合他,那我又不會,不得提前練練嗎?”


    宋青苒衝她豎了個大拇指,“練的挺好,下次別練了。”


    說話間,外麵傳來敲門聲,是紅袖帶著侯府丫鬟送吃食來了。


    蕭靈兒不習慣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守著,擺完桌就把人遣出去,屋裏隻剩她和宋青苒二人。


    “苒寶,我跟你說個事兒。”蕭靈兒沒急著動筷,緊張地看著宋青苒,“昨天我皇兄應該是出宮了,也不知道哪個小王八蛋走漏的消息,他迴宮後直接去飛鸞殿質問我,聽那語氣,好像是知道了你便是去年的‘小苒子’,怎麽辦?”


    宋青苒剛夾起來的四喜丸子被她那一聲‘小王八蛋’激得抖迴了碗裏。


    “公主,其實走漏消息的人正是我自己。”


    “啊?你看上我皇兄了?”


    “……還不至於玩得這麽變態,隻是昨天我出來看你的十裏紅妝,不巧碰到了皇上,被他認出來而已。”


    蕭靈兒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然後呢?”


    宋青苒把昨天在永定侯府外碰到晉安帝的細節說了一遍。


    蕭靈兒聽完一陣唏噓,“沒想到啊,你的身份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暴露的,不過我皇兄也太可怕了,明明隻見過你兩次,第一次還是喬裝打扮成了小太監的模樣,第二次竟然直接認出來。”


    宋青苒也有同感。


    她以前對晉安帝的印象主要來自於蕭靈兒的描述。


    有個白月光,白月光死後開始找替身,納了一堆與白月光相似的妃子。


    所以她先入為主,覺得晉安帝就是個妥妥的替身文學虐文男主。


    但是昨日見麵,晉安帝給她的感覺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在得知她的身份後,他的確很生氣,然而生氣的地方並不在她這個‘替身’身上,而在於寧濯。


    他懷疑她去年入宮是受了寧濯指使。


    任何一位帝王都不會允許有臣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機挑戰皇權。


    晉安帝的反應是正常的。


    想到這兒,宋青苒不禁疑惑,“公主,你皇兄真的在你皇嫂去世後找了很多替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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