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上方的屋頂是塔式的雙層結構,雙層屋頂之間隻有承重的立柱,四麵無牆,用於排煙通風。


    幾人各自取出繩索綁在立柱之上,依次滑落。圍著那鍋爐便開始作畫記錄。不多時,一隻海東青便撲棱著翅膀往皇城而去。鐵匠工坊內的人悄無聲息又順著來路離開,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遠處酒坊外的一棵樹上,柳忠喝著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似乎有嘲笑的意味在裏麵。


    “一群蠢貨,光拿個樣子報迴去有個屁用。”柳忠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自己都不怎麽聽得清的話,抱著酒葫蘆便在樹上打起了盹。


    對他來說,隻有兩處地方是要重點保護的。一個是崔俊的小院,誰敢偷摸摸去探查,柳忠一定會出手。另一個便是釀酒工坊,誰敢去打探,便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至於其餘的地,你們愛幹嘛便幹嘛。反正你們看了也不會懂,懂了也不會做,做出來也不會用。光畫些個圖樣報迴去,有個屁用。


    近二月末,李世民正式以房玄齡為左仆射,杜如晦為右仆射,以尚書右丞魏征守秘書監,參預朝政。


    這個時間點比曆史上要晚了幾周,但是並未有太多的偏差。而崔俊的商隊也終於返迴莊子。


    一同返迴的,還有黑壓壓的一群牲畜。一眼望去,怎麽著都有數十、上百頭之多!


    “奶奶的,總算迴來了。”崔俊轉身便飛奔下樓。


    “曾義!旺財!”崔俊跑上前道:“你們都平安吧?”


    “少爺,”旺財搶著道:“我們都平安,買賣做的還算順當。就是牛木二那老小子娶了個匈奴老娘們。哈哈哈。”


    “老牛,你是這個。”崔俊對著牛木二比了個大拇指。


    “哈哈哈。”牛木二也是大笑著迴應:“少爺,俺老牛把媳婦帶迴來了,等下就去拜見少爺。”


    “你們的事兒慢點再說,這些個牛馬羊的,先給咱少爺瞧瞧。”曾義在旁打岔道。


    “對對對,先給我看看牛馬牲畜。”崔俊眼見眾人都平安心下也是歡喜:“等下迴去洗洗幹淨,去都來我屋裏吃火鍋!”


    反正出去塞外的就二十人,迴來後加上牛木二的老婆也才二十二個人,加張桌子,崔俊的一樓足夠容納。


    這迴出去,一共帶迴成年的牛三十四頭,精壯的馬匹二十七匹,以及上好的綿羊四十餘頭。以及馬車上塞滿的各種動物皮毛,約兩百餘條。


    崔俊見了自是歡喜不已,令人立刻牽了去安置在牲畜棚舍內。


    與幾人別過,崔俊立刻喊著屋裏的人準備火鍋,這迴子可是要好好犒勞一下眾人。


    火鍋備好,眾人也是陸陸續續到了。旺財不像曾義有了家室,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便先來了。崔俊正煮了茶,便喊先來的幾人與旺財過來喝茶閑聊。


    “這迴去塞外,真是辛苦各位了。”崔俊道:“旺財,給少爺講講你們這次的經曆唄?”


    “嘿嘿”旺財笑道:“少爺,這話要是說起來,可得費老鼻子時間了。”


    “你個旺財,簡單點說說,又不叫說書。”崔俊瞪一眼旺財。


    旺財見崔俊瞪自己,便呷了口茶潤潤嗓子,將一行人去關外之事說與崔俊聽。


    這次去突厥,販賣牛馬牲畜的著實並不簡單。


    話說一行人離了莊子便一路疾馳趕往勝州。由於崔俊囑咐過要守著馬蹄鐵的秘密,所以每遇投宿打尖的,都會留下兩人看守馬匹車輛。


    所以一路之上雖有人窺視,但見常有人值守並未出事。隻十日時間,便來到了北邊的勝州之地。


    那牛木二引著眾人來到城內,尋了幾個以前相熟的鄉鄰做向導。歇息一日便一起往關外突厥之地而去。


    在通關時,那守關門的校尉看了通關文牒,並未即刻放人離去。反倒是將一行人帶到一旁盤查。


    這一耽誤便就是半天的時間,那幫子老卒被問得煩了,火氣也跟著大起來,險些沒跟這些個兵卒發生衝突。


    好在曾義早有準備,拉過那校尉問明是看中了那幾壇子好酒。曾義是個老江湖,順手掏出幾把銅錢就往那校尉的懷裏塞。同時連聲說著對不住,此次來得匆忙,並未準備周全,直言下次來時再多帶好酒。


    那校尉感覺懷裏的銅錢份量十足,便不再為難,開了關門放一行人出關。


    此時的大唐與突厥雖有摩擦,但是兩方的人員流動與商貿倒是沒受太大的影響。


    南來北往的人也不少,更有通了姻親的人家時常兩處走動往來。一行人跟著向導在塞外行了三日便找到一處部落。


    那幾個向導言說這個小部落雖是隻有百多人,但與他們平時素有生意往來。其對唐人沒什麽敵意,做生意也老實。旺財與曾義一商量,便跟著去了這個部落。


    眼見是熟人帶了大唐的商隊過來,那部落的首領吉爾納努便親自迎了出來。幾人說了來意,那吉爾納努自是高興,但是給出的價格卻是讓人難以接受。一頭健壯的公牛就得要五貫錢,一匹不錯的馬匹要六貫,這讓一行人不由倒抽冷氣。


    隻是人家吉爾納努說得也明白,這大冬天的養著牛馬本就不容易。光是每日的草料就耗費良多。現在的牛馬有不少都是他們部落留下的種馬種牛。要是想買便宜的,便等上幾月再來。


    旺財自知自己帶的錢財不多,於是立刻拿出崔俊給的一件琉璃器。這琉璃器是一隻酒盞,染著淡淡的紅黃兩色,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那吉爾納努一見,立時便瞪大了雙眼呆立當場。旺財也不客氣,直接開始瞎掰,說是他的主人得了神仙的傳授,學會了這天下無雙的琉璃器物製造方法,每年也不得幾件如此珍貴的東西。


    現在麽,與吉爾納努有緣,便想著用這東西換取一些牛馬牲畜。若是吉爾納努同意,那便給個合適的價格。


    吉爾納努的眼睛,就盯著這琉璃酒盞一眨不眨地看了許久。最後才一拍大腿,決定用部落裏的所有牛馬牲畜與旺財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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