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下午,忽魯勃極烈完顏杲率兩萬大軍,千裏迢迢趕迴大同城,隻休整一天。


    三十早上,他即領著已經在雲州聚集“南四州”,原遼降軍步卒一萬,共三萬人馬,前往蔚州城下與他哥阿骨打匯合。


    同日,二太子完顏宗望領七千鐵騎前往居庸關方向。


    阿骨打親率一萬三的甲騎,調集“北四州”遼人降軍步卒一萬餘,共兩萬三大軍趕往蔚州城。


    騎兵一日百裏,步卒可走不了這麽快,到臘月初二下午,金兵兩路大軍抵達蔚州城西北五裏外,背山臨河的平坦處紮下營寨。


    人上一萬、無邊無岸。


    更何況是三萬三的騎兵,兩萬步卒,一眼望去人喊馬嘶、刀槍如林、各色旌旗鋪天蓋地。


    “十倍於我,怕不怕?”


    從西門城樓上遠眺敵營黑壓壓成片,朋哥兒跟身旁麵色有些緊張的旭哥兒,開了句玩笑。


    “怕!怕俘虜太多抓不過來啊!”


    “哈哈哈哈!”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紅武軍對金兵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起碼也清楚六七成。


    敵軍的戰法、甲胄的結實程度、兵器的配置、弓弩配比、兵員組成等等。


    剩下的三四成,就是真正交手之後,才能確認敵軍的作戰意誌、指揮官的能力等等。


    而金兵對蔚州城之敵,是遼、是宋、還是雙方已經勾結,都沒搞清楚。


    人在汴梁的金國使者高慶裔,從大宋朝廷獲知“燕京劇變,大明橫空出世”,這個驚世駭俗消息。


    十天前從汴梁派出兩路信使,一路走太原過雁門,趕往奉聖州通知陛下;


    一路走京東東路到登州,計劃從遼南化成縣(大連)登陸,那邊冬季不封凍,海船能靠岸。


    這一路的信使,負責將緊急軍情給“諳班勃極烈”完顏晟(吳乞買)。


    早就被黑龍哥哥派人盯死的金國使者高慶裔,做夢也想不到。


    安排出去的兩路信使,出了汴梁城沒走十裏路,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人間消失無蹤。


    兩份內容相似的密信,被李誠兩相對照著,看的津津有味。


    ……


    朋哥兒以為蔚州城的戰鬥會先打響,畢竟原曆史線已經被嚴重幹擾,阿骨打會做出何種應對,這都是個未知數。


    還會不會按照原來進程,派人走居庸關,這事還真說不準。


    他本來的目的,就是接到小舅預警之後,想方設法、硬扯犢子,不讓自己辛辛苦苦練的兵,被一場地震埋在山石之下。


    至於能不能如願殲滅一些金兵,“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朋哥兒並沒太在意。


    好吧!曆史強大的慣性,依然讓阿骨打派出了前鋒軍,對他來說,燕京諸州就是熟透的果子,隻要派人去摘就行。


    自家的二小子,立功心切,這次大漠千裏追擊撲個空,他這個當“阿瑪”的,把這個觸手可得大功勞,給他樂嗬一下。


    也在情理之中!


    “二太子”完顏宗望領著七千鐵騎,三十那天出了奉聖州城,當天晚上宿在七十裏外的媯州城(懷來)。


    臘月初一大清早“二太子”就領兵出發,興衝衝的直奔居庸關而去。


    什麽狗屁“大石林牙”,若是乖乖獻關投誠,一切都好說;


    若是敢據關抵抗,哼哼!立馬扒了他的狗皮!


    大金鐵騎是從勝利走向勝利,用無數遼軍的鮮血和頭顱,打造出金兵無敵的形象。


    區區居庸關而已,在二太子眼裏,這就算個屁!


    出兵前“阿瑪”交待少殺人,以撫為主、以打為輔,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遼狗就是賤皮子,不狠抽一頓,不知道怕!”


    要說起來,軍都徑比飛狐徑要好走多了,從北口到南口四十裏的山路,大多數地方都可以兩車並行。


    最難走的其實是燕京北麵之古北口關,那個才叫險地,最難走的地方,隻能並排走兩騎。


    大遼軍威赫赫,在燕雲之地統治了百年,軍都徑就是一條連接雲中之地和燕京的山路而已。


    所謂的居庸關,在大遼更像是個抽稅的關口,並沒具備太多軍事用途。


    如果從純軍事的角度上講,沒有誰會把關口修建在接近出口之處。


    譬如另一個時空的居庸關,大明在整個軍都徑擇險地,打造一個綿延數十裏的防線。


    而現在的居庸關,隻有兩道破破爛爛的關城,此時警鑼敲得震天響,烽火狼煙也點了起來。


    一切如常,毫無破綻!


    常封站在關口上,看著疾馳而來的金兵遊騎,很有種躍躍欲試、殺個痛快之感。


    絲毫沒有當初守關時的一日三驚,擔心大隊金兵鐵騎,突然出現的緊張感。


    冬月初進入紅武軍新兵營受訓,現在是臘月初,剛“滿月”。


    封哥兒,不!包括一起選擇入夥的兄弟們,私下裏都覺得很神奇。


    也許是赤旗具有特殊的法力,真地給人無窮的勇氣。


    這次上關牆扮遼軍,是他寫了血書,自告奮勇、爭取到任務,最終拍板的是秦總兵。


    換上怨軍的甲胄和兵器,把遼軍大旗重新插滿關牆,六百原遼軍的兄弟,重新扮演過去的角色,那還不是輕車熟路。


    “腰哈一點,脖子縮一點,別笑,笑個屁!”


    參將王爵一身小兵軍服,在關城上來迴跑動,不時的小聲提醒這些“癟犢子”,這不是訓練,不用昂首挺胸。


    雖然易哥兒同意了這些“新兵蛋子”們的請戰,但是爵哥兒內心始終繃著一根弦。


    萬一有人突然反水,向敵人告警:“關後有埋伏!”一句話就能毀了大家一個月的辛苦。


    真捅了簍子,他這個“居庸營”參將,麵子往哪兒擱?


    ……


    “關上的賊撮鳥們聽著,大金國二太子親臨,還不迅速開關相迎?”


    金兵哨騎的蒲裏衍(副謀克,領五十甲騎),絲毫不懼關牆上指著自己的弓弩上,鏽跡斑斑的箭矢。


    “陛下有詔:過去之罪不論輕重,都予以憐惜免罪;有奴婢比他主子先投降,釋放他讓他從良當平民;有能率領眾人歸附的,授給他官職”。


    就這麽直挺挺的騎在馬上,戟指大吼,囂張的一筆。


    “狗入的,把耳朵裏麵的吊毛清一清,聽到了吱一聲,趕緊開關,否則十萬天兵一到,此關雞犬不留!”


    聽著關下的大吼大叫,王爵看差不多了,趕緊小聲下令。


    “尖叫,唿喊,快一點,跑的腳步重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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