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秋節,萊州知州趙明誠原本過的十分愜意。


    之前被蔡老賊打壓,趙家惶惶不可終日,逃離汴梁在青州老宅閉門謝客。


    風華正茂、不能一展抱負的趙明誠隻能寄情於愛好,在家和娘子勘校金石、整理題簽。


    六遊仰天山,三訪靈岩寺,一登泰山頂。


    或題名、或拓片,親訪廣集大量的碑文,夫妻倆共同完成了《金石錄》這部大作。


    那段時間,“蒼梧先生”安排勞哥兒,無償送來大量珍貴書畫、古董讓他們“品鑒”。


    他們夫妻出門尋訪碑帖,都是勞小哥親自安排的食宿、車駕和護衛。


    人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趙家夫妻倆一直未有所出,殷勤侍奉的勞哥兒,讓他們很是欣慰和喜歡。


    去年過年時,在一眾好友親朋見證下,正式收為義子。


    這事吧,當時也沒引起什麽波瀾,畢竟他就隻是一個前太學生而已。


    雖然趙明誠身世顯赫,他爹趙挺之曾任宰相,可稱得上名門望族,官宦世家。


    趙明誠的娘子李清照更不是凡人,其父李格非是“蘇門後四學士”之一,“以文章受知於蘇軾”,深得老師的器重。


    她娘是元豐宰相“三旨相公”王珪的長女,她本人的文采比趙明誠還高很多,不說碾壓,也是吊打。


    李清照的詩詞“風華絕代”,號稱大宋第一女詞人,被人尊稱易安居士。


    但是但是朝堂站隊可不是兒戲,尤其是蔡京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


    隻要他在台上,趙明誠就永無出頭之日,所以他也死了心,不再關注仕途。


    喔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蔡京下台了!


    趙明誠先知青州,就在自己家門口當太守,可能朝廷也覺得不合適,給他又換到了萊州。


    原知海州的張叔夜,被改為知青州,對穿越二人組來說,都是熟人。


    今年四十一歲的老帥哥趙明誠,仿佛綻放了第二春一般,喜滋滋走馬上任。


    勞石濟當然要跟著啊,萊州府可是錦衣衛垂涎已久之地,隻要一提“萊陽”,後世人都會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男人嘛,權力就如春藥一般,欲罷不能,起居八座、一言九鼎,喝酒有人敬,說話有人聽,這種快樂是會上癮的。


    趙明誠知青州時,因為驟然提拔,為官處世都很謹慎,畢竟在自己家鄉,身邊又有娘子盯著,生怕被人說出話來。


    到了萊州可就不一樣了,小半年的“青州太守”讓他迅速適應了官場規矩,在萊州府可就遊刃有餘了。


    更搞笑的是,一脫離“母老虎”的陰影,他立馬放飛自我,還偷偷養了幾房外室。


    這個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二人成婚這麽久一直未有所出,他娘親明麵不提,私下可沒少跟他嘀咕。


    大不了在外生養後,直接抱迴家,正妻自己生不了娃本就理虧。


    還能怎麽樣?還敢怎麽樣?


    好吧!今年三十八歲的“易安居士”麵臨中年婚姻危機了。


    李清照多聰明的人啊,用後世的話說這就是妥妥的“大女主”角色。


    官人去了三百裏外的萊州上任,沒帶她一起去,這是官場規矩,她也認可。


    可是這都一去幾個月,再敷衍也說不過去了,還是在她催促下,這才讓勞哥兒親自跑一趟,去接“幹娘”到萊州。


    勞石濟他自己也沒取過妻,那裏搞得清人家夫妻之間,這些難以對外人言說的“彎彎繞”,他是高高興興的就來接“幹娘”。


    路過昌樂縣,這是隸屬青州府,前往萊州必經的小縣城。


    李清照在青州這邊相處不錯的“閨蜜們” (牌友占大多數),冒著綿綿細雨,聚在此地為她餞行。


    可把咱們勞哥兒忙的不輕,這些少婦們就喜歡調戲這個唇紅齒白,清清爽爽的小帥哥。


    “勞哥兒,上次讓你幫姐姐帶的胭脂用完了啊!”


    “姐姐莫急,明天,不!後天一定安排人送到府上”。


    “勞哥兒,俺家的小四姐兒昨天還念叨你家的果脯,有空去家裏坐坐啊!”


    “這次可能沒空,等我下個月迴來時,一定安排好”。


    這個容貌出眾的婦人,悄悄拉住勞石濟的衣袖。


    “勞哥兒,小四姐對你一片真心,俺這姨娘看的心急,你趕緊叫人上門提親,知道了沒?”


    “呃!”


    “嗯?”


    “嗯嗯嗯!”


    如今勞家果脯已經不再對外銷售,光是紅武軍內部訂單,老兩口在家都雇了幾十個幫手製作。


    剛才那個姨娘口中的嘉欣小娘子,是個愛吃甜食,漂亮伶俐的姑娘,


    她家和趙家莊園離的很近,小時候就和趙家夫婦認了幹親。


    正好一個幹兒、一個幹女,有心人就想撮合撮合,一來二去的兩人還真看對了眼。


    這不是勞石濟忙嗎?原本隻負責板橋鎮一地,現在負責整個山東片區。


    在他手下奔走,每月拿薪水的已經一千多人,錦衣衛正式編製的都有三百餘。


    那還有當年托盤賣果時的一絲窘迫?


    十八歲的小夥兒,身材高挑、英俊瀟灑,頭戴東坡巾、身著玄色窄袖直袍,腰懸一口鯊魚皮鞘的三尺劍。


    誰不誇一聲文武雙全、風流少年。


    雖然連青州州學門朝那兒都不清楚,勞哥兒也是“正經”的州學外舍生好不好?


    可惜現在又改製了,要考科舉,這個他就敬謝不敏了,腦子被門擠了才去苦讀什麽《三經新義》。


    酒桌上熱熱鬧鬧,眾閨蜜都誇清照姐好福氣,官人如今熬出頭來,牧守萊州,她過去也是堂堂的太守夫人雲雲。


    李清照麵上應和,內心苦澀難當,又無人傾訴,酒席將散之時,有些喝多上頭,讓勞哥兒安排筆墨,即興做詞一首。


    《蝶戀花-晚止昌樂館寄姐妹》


    淚濕羅衣脂粉滿,


    四疊陽關,


    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長山又斷,


    蕭蕭微雨聞孤館。


    惜別傷離方寸亂,


    忘了臨行,


    酒盞深和淺。


    好把音書憑過雁,


    東萊不似蓬萊遠。


    ……


    可惜勞哥兒不是李誠,如果他在這裏,絕對能從詞中品出“閨怨”之意。


    勞石濟和幹娘的一眾閨蜜當時的理解,都以為是她觸景生情,依依惜別。


    感動之餘,幾個少婦們潸然淚下,抱著清照姐兒,姐妹們好言安慰,一起哭了一場,灑淚而別。


    唉!人生就是這樣無奈啊!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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