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一天,龍聞道下旨選妃,那天,容湘雲坐在自己的宮門口,靜靜的吹著微風吹來的花香,然後感受到自己體內內力的流逝。


    {迴去}一道機械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頓時吵得她的頭昏腦脹。


    容湘雲蒼白的唇染上了鮮血:“倘若,我不迴去呢。”


    {死亡。}


    容湘雲唇角勾了勾:“就是你一直在折磨我的龍聞道嗎?”


    {迴去。}那道機械音繼續傳來。


    “先帝跟先皇後也是你殺的,對嘛。”


    {迴去}。


    “那一封封迴京的書信,其實是先帝跟先皇後讓我們離開的書信,但是被你篡改了。”


    {滋滋滋——。}一陣電音響起,下一秒,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很聰明。}


    “還行。”容湘雲勾唇一笑,下一秒,一股強勢的壓迫力襲來,像是有隻手正在將她的五髒六腑壓迫成一個球。


    {但是,聰明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螻蟻。}


    容湘雲坐在宮門口,她微微低著頭,她捂著自己的心口,柔弱的脊背慢慢彎了下去,眼根不由自主的開始濕潤。


    {感覺到了,這就是反抗我的代價,你的心上人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你猜他會什麽時候跟我求饒。}


    “我猜。”容湘雲抬起頭,慘敗如雪的臉色揚起一抹譏諷的笑:“他永不會臣服。”


    {哼——。}那道聲音冷哼一聲,就消失不見了,但是那股力量卻依然存在,似乎她不迴去,力量就會一直壓著她。


    “阿雲。”熟悉的聲音響起。


    容湘雲抬起頭,龍聞道靠著牆站在月光下,月光明亮,照的他的身影很是纖薄。


    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不過幾步的距離,遙遙相望。


    “阿雲,乖,迴去吧。”他眉眼還是一如以往的溫柔,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未曾變過。


    “那你過來抱抱我。”容湘雲艱難的抬起手臂,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毫無預兆,龍聞道的眼淚落了下來,他的嗓音沙啞:“阿雲,我···現在不能抱你。”


    容湘雲放下手臂,輕輕的說:“那我等你過來抱我。”


    這一等,就等到了秀女入宮,又等到了封妃的消息,而一道懿旨也送到容湘雲的麵前。


    容湘雲,封為妃。


    短短六個字,沒有封號,就連簡單的賢良淑德都沒有。


    可是,容湘雲摸著聖旨上的妃字,顏色很深,哪怕是過了好一陣了,容湘雲的指尖還是被沾上了顏色。


    她是他的妻子,怎麽能定下妃子的封號呢。


    沒有封號的妃,確實也引起過一段注意,可是很快,宮裏就傳出一陣風言風語,容湘雲之前救過皇後,還憑著救命之恩,糾纏了皇上兩年,皇上為了躲她甚至自願出宮。


    這個謠言傳得太氣人了,氣人到,晚上容湘雲狠狠的掐了一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說,誰糾纏誰。”


    身後,溫熱的唿吸噴射在她的脖頸嗎,帶著一絲眷戀的聲音傳來:“我糾纏你。”


    “這還差不多。”容湘雲摸著龍聞道瘦得可怕的手,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下。


    前朝說,皇上夜夜寵幸嬪妃,勸告皇上不要貪圖美色,過分沉浸在溫柔鄉。


    可是龍聞道充耳不聞,還是一頭紮進後宮。


    昨天翻賢妃。


    明天翻良妃。


    後天翻淑妃。


    ·····


    夜裏,容湘雲喘著粗氣問道身上的人:“我一直想問,你都是怎麽處理的?”


    而本該留宿在賢妃宮裏的男人,此時一邊親吻著容湘雲的臉頰,嗓音低沉沙啞:“沒什麽,就是給她們吃了藥。”


    “什麽藥?”


    “不知道,暗衛給的。”


    “那你迴頭給我一顆。”


    “行。”


    容湘雲把懷孕的消息告訴龍聞道的時候,龍聞道一臉淡定,然後,輕輕的親了一下在容湘雲的額頭,仿佛是麵對什麽稀世珍寶。


    但是,容湘雲卻總感覺一陣心悸,她下意識的拉住龍聞道離開的手。


    龍聞道迴首衝她笑了笑,眸色依舊溫潤如玉,蘊含著款款深情,而眸底閃過一閃而過一抹暗光。


    等容湘雲迴神時,挺拔的背影已經慢慢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天,右相一家滿門被害,隻留下一個孩子,名右竹商。


    容湘雲知道他,右相曾經在她跟龍聞道麵前提起過很多次,說他這個兒子雖然頑劣,但是還算聰慧,指不定那天的成就就追上他了。


    右相死亡的消息沒多久,就被眾人拋擲腦後,因為,龍聞道幹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驚駭。


    比如,貶了人人稱讚的清官,升了某個貪得無厭的貪官。


    比如,提高了賦稅。


    比如,廣招秀女。


    就這樣,人人稱讚的太子殿下,變成了昏庸無道的昏君。


    再後來,就是容湘雲生產那日。


    這段時間宮內不少妃子這段時間都懷孕了,所以,容湘雲這種小透明懷孕就顯得無關輕重了。


    似乎是怕她想多了,有一天她醒來的時候,床頭放著一張紙。


    “我已吞藥,此生唯有你一人。”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孕期一直很乖巧的孩子,在生產這日一直不出來,而容湘雲生了整整一夜,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宮殿。


    天空破曉,容湘雲看著窗外的日光,她的眼神開始渙散。


    {你要幹什麽,她的死局你救不了。}


    龍聞道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崩潰:“我已經按照你們說得做了,為什麽,為什麽還不放過我的妻子。”


    容湘雲想說話,她想說,龍聞道,我沒事的,你是月亮,你不要崩潰。


    孩子出生了,容湘雲也沒死。


    容湘雲就在自己的宮殿裏,開始了養娃的生活。


    有一天,她抱著孩子醒來後,床邊擺著一張紙——龍修。


    龍修,修,修什麽呢,是修被破壞的道嗎,龍聞道,她的月亮啊,她那本該高高掛在頭頂一塵不染的月亮啊。


    容湘雲沒養過孩子,她怎麽可能會養孩子呢,於是,一本本育兒手冊被送來,上麵的字跡還沒有徹底幹掉。


    龍修一直以為,那些大道理都是容湘雲教給他的,其實,是他的父親教給他的。


    龍修以為從小到大,每年生辰麵是他母親做的,其實,都是他父親做的。


    龍修以為自己的童年,隻有母親,其實,他的父親一直都在。


    就這樣,龍修長到了十七歲,在這一年,他所有的兄弟都因為犯各種的錯被殺死,再然後就是——皇帝駕崩,龍修繼位。


    容湘雲永遠都記得那天,失去的武功一點一點迴來,她走出宮殿也再也沒有了壓迫。


    恰逢雨季,灰暗中垂下一副巨大的透明珠簾,滴答滴答,雨滴就這樣慢慢落了下來。


    她用盡所有力氣跑向金鑾殿,一開門,龍聞道的屍體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


    該怎麽說呢,龍聞道脫下了那身龍袍,換上了曾經的白衣。


    十八年未見了,明明離得那麽近,又或者,是她沒有見到龍聞道。


    他消瘦了好多,手腕纖細脆弱的可憐,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可即便是這樣,他的容貌依舊,殿內光線昏暗,照在她的月亮上,她的月亮就這樣死在了這裏。


    龍聞道的脖頸很長很白,以前她不夠高隻能親吻他的脖頸。


    而此時,脖頸之上被插上了把短劍,力氣之大,直接貫穿了他的脖頸。


    “龍聞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響起。


    可是,空蕩無聲,沒有迴應。


    似是不相信龍聞道就這樣死了,容湘雲顫著手推了推他,然後一封輕飄飄的信落在了地上,她拿起來展開。


    【吾妻阿雲。


    阿雲,抱歉用這樣慘烈的姿勢死在了你的麵前,我知你現在很難過,我知你的性子,我離去之後,你斷然不會獨活。


    可是,這山河萬裏,我們還沒有看盡呢,我怎麽舍得讓你陪著我。


    還記得年少時讀得書嗎,去看吧,去看看這山河,不要因為我困住了你的腳步。


    吾妻阿雲,別怪我。】


    漫天的烏雲壓了過去,徹底遮去了所有明亮,殿外的雨愈下愈大,空曠的大殿響起一陣陣悲寂的哭聲。


    容湘雲此時,遇見過兩場雨。


    一場帶走了她的父母,一場帶走了她的夫君。


    ————————————————


    不斷的壓迫還有電擊龍聞道早就爛透了,據“神明”說,龍聞道體內的器官正在以不可察的速度衰竭。


    直到吐血的那一刻起,龍聞道看著茶中的濃血,突然就笑了。


    “叮——龍國衰敗劇情已結束。”


    “叮——男主父親龍修的悲慘人生已經打造完畢,未來將會無視父子情,現在開始脫離。”


    “為什麽”龍聞道問道:“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們。”


    {你們不過都是至高無上的神閑心時所創造的螻蟻,你孫兒身為男主,身世必須悲慘,國家破敗,父親不喜,所有促成男主冷血淡漠性格的基本條件已經促成。}


    龍聞道仰天大笑,隻覺得諷刺至極,他自小被當成儲君培養,立誌要讓天下太平,可如今僅僅是因為一個荒唐的設定,就因為一個荒唐的設定。


    家不成家,國不成國。


    但是——


    神明不知道的是,龍聞道在私下早就將龍修養的很好。


    在每次懲罰完龍聞道,補充能量的時候,在每次殘害忠義之臣,破壞龍國之時。


    都是龍聞道教育龍修之時,不僅如此龍聞道見縫插針,留下了不少的東西。


    龍修並非薄情之人,他不會對自己的兒子不負責,也不會對自己的國家不負責。


    所以,神明,你且看看,是你贏還是他贏。


    從神明滅世,信徒在縫隙中尋找生機之時。


    神明就不再是神明,信徒也不再是信徒。


    ·~~~~~~~~~~~~~~~~~~~~~~~~~~~~~~~


    (全文完。)


    2023.2.15-2023.11.28


    起筆行於此,落筆已生花,來時正逢春,臨了雪滿山


    大家好,我是聲聲,聲聲不倦的聲聲


    下一本故事,天道跟主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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