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哢嚓!


    微波爐打開。


    一股熱騰騰的香氣湧出。


    戴著隔熱手套的店員將微波爐裏的便當取出,放在了已經擺放好一次性筷子的托盤上。


    “您的照燒雞排便當……”


    店員顫巍巍的將手中的托盤,送到一個穿著一身有些髒兮兮的藏青色西裝,神態看上去略微疲憊的中年白人大漢麵前的桌上。


    “謝謝。”


    張玄將手中的熱咖啡放下,對著店員微微點頭。


    “不客氣!”


    店員九十度鞠躬,隨後便誠惶誠恐的迴到了收銀台後。


    此時的店內。


    三位聖殿騎士站在一起,看著好似沒事人一樣,坐下來大口大口吃著便當的張玄,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些許怪異。


    而那一男一女的兩個殺手,則縮在角落裏,大氣不敢出。


    此時此刻,正在吃飯的張玄,看上去並不起眼,若是忽略那一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的話,他就像個普通的工人大叔。


    隻不過。


    那把倚靠在桌子邊,槍托染上了些許血漬的mcx,卻清楚的告訴所有人,它的主人,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咕嚕咕嚕……哈……”


    咖啡被一飲而盡,張玄長舒一口氣。


    將杯子放下,杯底碰撞桌麵,發出當的一聲輕響。


    “麻煩小兄弟,再給我續上一杯,這迴要溫的就行,不要放糖,謝謝。”


    張玄保持著風度與禮貌,看上去親切溫和。


    那店員也被張玄的態度所感染,原本還非常緊張害怕的他,也漸漸放鬆了不少。


    再次給張玄倒了一杯咖啡後,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依靠在張玄身側的那把mcx。


    “認識?”


    張玄看出了他的眼神。


    店員連連點頭:“西格紹爾公司在13年年初時推出的新品,mcx突擊步槍,好像……是.300blk口徑?不對不對,這把好像是5.56版本的?”


    “嗯。”張玄道:“是5.56版本的。”


    “真是件藝術品啊……”


    微微蹲下身,上下掃視著這把精致的步槍槍身,眼中的光都快冒出來了。


    但就在他想要伸出手摸一摸的時候,他忽然反應過來,趕忙訕訕道:“啊,抱歉,我是個war game愛好者,第一次看到真貨,有點激動,您慢用,我不打擾了。”


    說完,便趕忙迴到了自己的收銀台後。


    張玄也沒多說什麽。


    細細的將便當盒裏最後一粒米吃下後。


    拿起杯子,再次將這杯咖啡喝了個精光。


    感覺身體稍微舒服了不少的張玄,活動了一下手臂和肩膀。


    在寒冬下有些僵硬的手指關節,此時再次恢複了平時的靈活狀態。


    “羅根先生。”


    眼看張玄終於吃完飯了。


    粗獷男人也終於從此前被張玄那駭人的恐怖殺氣的震懾中鼓足了勇氣,上前說道:


    “這次的任務,盧修斯先生應該已經發現了些問題,他將我們支開,應該就是想獨自去調查這問題所在。”


    “嗯哼。”張玄麵色淡然的點了點頭,看不出想法。


    而粗獷男人則繼續說道:


    “雖說這次的任務我們也有參與,但我想說的是,我們跟那些執行一線任務的德爾塔小隊的人不是一路的,他們接受了諾蘭主教的直接命令,這一點,我們是完全不知情的……”


    仿佛是在撇清關係一般,粗獷男人話裏話外,都在想方設法的將自己等人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不過張玄自始至終,對他們的立場,都毫不關心。


    畢竟,上一次重啟,就是盧修斯殺了自己。


    要說不記仇,那是不太可能的。


    張玄雖然大度且不拘小節,但也不是什麽虧咽的下去。


    要是有機會的話,他絕不介意給盧修斯的腦門上,也開個洞。


    “所以,你叫什麽名字?”


    張玄發問。


    粗獷男人答道:“道爾·克勞德,羅根先生。”


    “那我就叫你道爾吧。”


    張玄側身看向道爾:“道爾,你都知道些什麽?方便都告訴我麽?”


    道爾隻是遲疑了不到兩秒,便重重點頭:“當然!”


    在感受到張玄那一身堪稱碾壓一般的殺戮氣勢時,道爾其實就已經隱隱有了一種預感。


    除非盧修斯願意親自動手,否則,整個東京上千萬人,沒有一個人有能力正麵擊敗甚至是殺死麵前的這個男人。


    他們三個不行,那些殺手不行,就連德爾塔小隊的所有人加起來……


    也一樣不行!


    隨後。


    再不遲疑的道爾,很快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任務內容,全都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給張玄全部說了一遍。


    聖座內部的權力之爭……


    諾蘭主教和恩斯特主教的恩怨……


    聖殿騎士內部的站隊……


    總而言之。


    如今的聖座,諾蘭主教已經力壓恩斯特主教,隻要再有一點時間,那麽聖座的下一位教皇,就是他了!


    但,恩斯特主教也並非毫無機會。


    隻要他願意去挖掘諾蘭主教的黑料,或者是找迴某些聖座遺失的聖物……


    應該也是可以贏得一些中立派的支持的。


    隻是,恩斯特主教似乎還在忙著別的事情,對於這些,顯然並沒有太高的積極性。


    別的不說,光說這次的任務。


    羅根之所以會來霓虹找馬丁神父。


    其實是接受了聖殿騎士團中,聖座守護者議會的秘密命令。


    不過命令的具體內容,隻有羅根本人和幾位守護者知道。


    從明麵上看。


    守護者議會中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是偏向於恩斯特主教的。


    但,‘大部分’不代表全部。


    仍然有一小部分的守護者,背叛了議會的統一精神,在暗地裏選擇了支持諾蘭主教。


    而在那之後。


    秘密命令被泄露、諾蘭主教的憤怒,德爾塔小隊的出動……


    作為執行秘密命令的羅根,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權力之下的犧牲品。


    至於為什麽守護者議會沒有給羅根派遣增援……


    用道爾的話說就是:


    他們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還管得了他羅根?


    自從得知守護者議會的立場,諾蘭主教就展開了一係列的‘政治’活動。


    短短幾天,諾蘭主教手中的權力,已然膨脹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


    有很多人,甚至都已經開始將其當成新任教皇來對待了。


    在這份權力之下,哪怕一向號稱獨立管理的聖殿騎士團,也必須俯首。


    至於守護者議會?


    說好聽點,他們是守護者,可要說難聽點,他們就是一群教皇手下的打手頭子。


    隻要諾蘭主教登上教皇寶座,一句話就能讓整個守護者議會下課換人!


    所以。


    ‘還是得靠自己啊……’


    張玄心中暗自感慨。


    其實,在看到任務成就的第一條‘一夫當關’的時候,張玄就已經做好了獨自麵對所有敵人的心理準備。


    但當得知聖座內部竟然是這麽一個局麵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難免有些惆悵的。


    “……總而言之,情況就是這樣,羅根先生,我個人的話,還是建議您,不要繼續走下去了,哪怕你最後救走了馬丁神父,世界再大,你們也是一樣是無路可走。”


    道爾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自始至終都在緊盯著張玄的神色。


    或許是心中那一絲隱隱的嫉妒在作祟,他竟然希望能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些許畏懼和退縮。


    但。


    令他遺憾,但又莫名喜悅的是。


    張玄在聽完他的這一番話,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


    “我接到的任務是,將馬丁神父活著帶迴聖座,至於別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說完,張玄站起身,提起手邊的步槍,推開便利店的大門,目光直視前方的黑暗。


    不知為何,當張玄眺望遠處教堂的時候。


    一抹淡淡的朝陽,正從天際升起。


    天,快亮了。


    怔怔看著張玄的背影,道爾和另外兩名聖殿騎士的眼睛瞪得老大。


    這個男人心誌之堅定、勇武之超然、一往無前之決絕……!


    這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個人魅力,深深的感染著他們!


    “羅根先生!”


    道爾不自覺的大唿出聲。


    張玄的腳步頓了頓。


    道爾拔出手槍,目光堅決的想要跟上張玄的步伐:“我跟你一起去!”


    “滾。”


    “啊?”


    道爾表情頓時僵住,腳步也一下停在了原地。


    張玄迴過頭,語氣平靜卻極為冷酷道:“別跟在我身邊礙手礙腳。”


    “哎???”


    直到張玄遠去,道爾都還傻傻的站在原地,半天迴不過神來。


    開玩笑,讓你跟上來了,我這第一個成就能不能完成都不知道了。


    到時候少賺一個職業點你賠我麽?


    當然,張玄的心裏想法,自然是無人知曉了。


    攥緊手中的步槍,他已然做好了繼續廝殺的心理準備。


    。。。。。。


    啪!


    刺眼的台燈,照射在馬丁神父那蒼老且泛白的臉上。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就算拷問我也沒用啊……”


    馬丁神父強忍著眼睛被強光直射的不適,努力睜開眼睛,注視著桌子對麵的懷特。


    懷特神色波瀾不驚,隻是平靜的開口問詢:“你難道不知道,恩斯特主教為什麽要找你麽?”


    “找我的人不是恩斯特主教本人,是你們的守護者議會……這你們應該比我清楚才對啊?”


    馬丁有些不解且不耐煩道:


    “再說了,守護者議會是想讓我去幫恩斯特主教這沒錯,可我隻是一個退休了的神父而已,像我這樣的神父,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你們就算是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來原因啊。”


    “嗬……”


    顯然,懷特不信,他既然會選擇審訊馬丁神父,手裏頭,自然是有點料的。


    “1982年,前任教皇冕下剛剛繼位,那時候,你跟冕下還是很好的朋友……”


    打開一個文件袋,將一張泛白的老照片,擺在了馬丁神父的麵前。


    這張照片,是前任教皇和馬丁神父的合影。


    照片上的兩人,笑容和煦,麵容也還算年輕,二人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宛如好兄弟一般。


    一個教皇,一個神父。


    真的很難想象,身份差距如此懸殊的二人,當年竟然會有這麽好的關係。


    看著照片上的彼此,馬丁神父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搖了搖頭: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懷特笑了笑:“過去?或許吧,現在前任教皇冕下已經魂歸天堂,令人惋惜……”


    說著,懷特伸出手指,點了點照片上,前任教皇的左手手腕。


    隻見其手腕上,正纏著一條精致的銀白色藍寶石吊墜。


    這……!?


    在看到這吊墜的時候,馬丁神父一愣,但很快便搖頭說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這條吊墜,真的隻是一件連名字都沒有的普通裝飾品,不是什麽聖物,當年他將這條吊墜送給我,也隻是希望我不忘初心……”


    但話還沒說完,懷特再次從文件袋裏,拿出了另一張新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造型古樸,頂部鑲嵌了一顆鵝卵石大小的紅寶石的白銀寶箱。


    “這是……?”


    看著這白銀寶箱,馬丁神父一臉茫然。


    “這是守護者議會在前任教皇冕下的臥室裏發現的。”


    懷特點了點照片:


    “而這個寶箱的內部似乎是設有防盜機關,根據專家所說,如果強行將寶箱打開的話,很可能會觸發裏麵的機關,將裏麵放著的東西自動銷毀……”


    “所以,要想打開這個寶箱,就必須要使用寶箱原本的鑰匙,隻可惜,我們找遍了整個聖座,都沒能找到什麽所謂的鑰匙,而巧合的是……”


    “根據專家所說,這把鑰匙,似乎,是十字架形狀的,而且,還是一把中心鑲嵌有寶石的十字架!”


    聽著懷特所說。


    馬丁神父越來越難以置信:“你是說……?!”


    “沒錯,你所佩戴了四十多年的那條十字架吊墜,就是打開這個寶箱的鑰匙!”


    “這怎麽可能……”


    馬丁神父口中喃喃自語:“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其實吧,主教先生此前也不是沒試過仿造一把出來,畢竟有照片嘛,對照著比例,多試幾次總能成功。”


    “隻是,十字架的尺寸確實是對了,但十字架中心那顆藍寶石,卻是怎麽也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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