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扶風百姓飽受羌胡叛軍荼毒之時,劉表率黃忠、劉磐二人及三千精騎,日夜倍道兼程,也終於在三月中旬抵達長安。


    看著遠處高大巍峨的城池,再看到不慌不忙的百姓,曆經十日奔波的劉表,也總算是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至少就目前情況而言,羌胡叛軍應當還未曾侵逼園陵,自己及帳下士卒拚了命的朝著長安趕,也總算是沒有白費這一路上的辛勞。


    當劉表及帳下將士靠近長安之時,自是看到城門處一眾相迎之人,而相迎之人可不正是叔父劉焉及其一眾侍衛麽。


    劉表見此,自是迅速翻身下馬,快步上前親近的拜道。


    “侄兒劉表拜見叔父大人!”


    太常劉焉看得日夜奔波而來,嚴重掉膘的戰馬,消瘦不少的將士,以及滿眼血絲、一臉疲憊的劉表,自是一臉心疼的將之扶起。


    “景升且快快起身,這一路上著實辛苦了!”


    劉表起身之後,自是客套幾句,而後太常劉焉卻是又引薦到身旁的一位文士。


    “此乃京兆尹種拂,前司徒種暠(hào)之子,其人清正剛直,值得深交。”


    劉焉話音剛落,京兆尹種拂便已朝著劉表,拱手拜道。


    “河南洛陽種拂種穎伯,見過高平侯!”


    用現在的話來說,種拂就是妥妥的京城戶口,當然曆史記載的種暠、種拂、種劭祖孫三代,也確實是滿門忠烈。


    司徒種暠先後擔任過益州刺史、涼州刺史、使匈奴中郎將、度遼將軍等職,宣恩遠夷、震懾諸胡。


    待種暠身死之時,益州、涼州、並州百姓盡皆為其發喪,南匈奴百姓更是舉國哀痛。


    而種拂、種劭父子,在董卓之亂及後續的李傕、郭汜之亂時,更是以身殉國,是故劉表對於這般忠烈的種拂,也自是鄭重的迴禮一番。


    而後種拂伸手作引,對劉表說道。


    “太常大人也是今日早晨剛到,二位及帳下將士盡皆辛勞,不妨先在長安休整一兩日。”


    “待種某略盡地主之誼的同時,也好給二位介紹一下右扶風戰事的情況。”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再加上連日奔波著實辛勞,確實也得休整一二,方能開赴右扶風戰場,要不然就是純粹去送人頭了。


    劉表應京兆尹種拂之邀,與叔父太常劉焉及部將劉磐、黃忠二人,一道朝著京兆尹府衙行去,而帳下三千將士則由種拂的佐官屬吏領去軍營歇息。


    劉焉、劉表、種拂三人一路來到京兆尹府衙前時,一個滿身肥肉、滿臉驚惶之人,卻也領著不少隨從,迎麵而來。


    當兩隊人馬離得近些時,那三旬出頭的大胖子,卻是仔細打量了劉焉、劉表二人幾眼,隨後便一臉喜意的翻身下馬,上前拜道。


    “小侄拜見太常大人!”


    “見過高平侯!”


    劉焉見得這躬身拜倒的大胖子,雖是滿臉的膩歪,但還是客套的扶他起身。


    至於一旁的京兆尹種拂看得此人,卻著實是滿臉的鄙夷與嫌棄了,當然那大胖子或許也不待見種拂,是故竟未曾與之見禮。


    可劉表看得這大胖子,卻著實是沒有印象,聽他對叔父劉焉自稱小侄,難不成也是叔父劉焉的子侄不成,是故劉表自是疑惑的向叔父劉焉問道。


    “叔父,這位是?”


    還不待劉焉開口,那三旬出頭的大胖子,卻已笑著拱手拜道。


    “某乃太後的外甥,司隸校尉張忠。去年過年的時候,某還聽太後娘娘講述太常大人與高平侯的忠義,並言二位都是咱們一家人呢。”


    “當然按照輩分而言,太常大人當是張某的叔伯,高平侯也當是張某的兄長,是故方才見得二位,張某才會欣喜的上前拜見。”


    聽得這大胖子張忠所言,劉表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誰他媽的和你是一家人,誰他媽的是你兄長啊,這親戚可不興這麽亂認的吧。


    劉表之所以這般抵觸這張忠,隻因這貨著實不是什麽好人。


    張忠乃是董太後的外甥,也就是被前任荊州刺史徐璆,彈劾的貪汙腐敗的南陽太守。


    張忠在南陽太守任上,貪墨數億錢,甚至董太後都一度向荊州刺史徐璆求情。


    不過秉公執法的荊州刺史徐璆,可是誰的麵子都不給,最後還是耿直的向朝廷彈劾了張忠。


    董太後無奈之下,方才將外甥張忠調離南陽太守之位,隻不過卻又給安排了一個司隸校尉的重職。


    司隸校尉負責監察司隸七郡,京兆尹、左馮翊(ping yi)、右扶風、河南尹、河東郡、河內郡、弘農郡。


    同時司隸校尉還配備了一千二百緹騎,負責糾察不法,甚至還有劾奏公卿的特權。


    而且在朝議之時,司隸校尉的地位僅次於朝堂公卿,更是與尚書令、禦史中丞,一道擁有各自的坐席,是故又被稱為“三獨坐”,著實乃是響當當的重職。


    至於不給董太後麵子的徐璆,雖然參與平定南陽黃巾叛亂,但也落了個免官去職的下場,最後還是在劉表的舉薦下,方才再度出任任城相。


    當然了,此番司隸校尉張忠之所以出現在長安,倒不是因為羌胡叛軍入寇三輔,特地跑來護衛大漢陵寢。


    而是因為盤剝地方之後,聽聞羌胡叛軍來襲,有些屁滾尿流的躲到來長安避禍來了。


    對於這種死命的掘大漢根基的貪官汙吏,劉表自然是深惡痛絕的,可是因為董太後的這一層關係,劉表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最後劉表也隻得跟他客套幾句便罷,待劉焉、劉表、種拂一道進入京兆尹府衙之時,那張忠竟然也舔著臉的跟著一道進了京兆尹府衙。


    待幾人坐定之後,相視一眼,頗覺尷尬,最後還是劉表決心做這個惡人。


    “不知張校尉可是為了護衛大漢陵寢而來?”


    張忠聞言,自是低著頭不停的用衣袖擦著不停滾落的冷汗。


    要說是吧,他著實沒有與羌胡叛軍拚命的膽量,要不然也不會躲到雄偉的長安城中來了。


    可要說不是吧,堂堂司隸校尉,麵對羌胡叛軍侵逼園陵,領著一千二百緹騎,不思為國效命,還要落荒而逃不成。


    張忠的司隸校尉之職,也有類似於州刺史的職權,除了監察州郡之外,麵對叛亂自然也有平叛之權。


    是故張忠此刻,著實有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感覺。


    劉表見此,自是又凝眉問道。


    “不知張校尉可知右扶風戰況?”


    張忠聞言,再度低頭擦汗。


    劉表眉頭再皺,依舊不死心的問道。


    “不知張校尉可有統調京兆尹和左馮翊兵馬,準備平定入寇三輔的羌胡叛軍入寇?”


    張忠聞言,更是死死的低頭擦汗。


    劉表見此,自是氣個半死,所謂一無是處的草包,應當指的便是眼前之人了吧。


    京兆尹種拂見此,倒也開口介紹起右扶風的戰況,與京兆尹的備戰情況。


    “右扶風雍縣、隃麋、郿縣、美陽已然淪陷,叛軍正四處劫掠,目前槐裏尚未有其他消息傳來。”


    “目下我京兆尹已經陸續集結五千郡國精兵,隨時可與高平侯一道前往右扶風護衛大漢陵寢。”


    “如果等到四月初的話,我京兆尹應當還能再集結五千兵勇。”


    羌胡叛軍尚未抵近槐裏,那麽離茂陵、平陵等大漢陵寢,應該就還有段距離,這也算是個讓劉表心情稍稍平複的好消息了。


    而京兆尹種拂已然集結五千郡國精兵,著實可謂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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