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迴返南陽宛城之後,自是召集一眾部屬議事,隨後便敲定了兩件大事。


    其一,乃是與南陽郡臨近的汝南郡爆發了疫疾,劉表下令葉縣、舞陰、比陽、複陽一帶的韓唏、王威,領兵嚴格封鎖邊界,不得放任何人到南陽來。


    同時又讓醫曹掾張機做好南陽疫疾防範工作,當然若是有餘力的情況下,也可前往汝南、陳國救治遭受疫疾的百姓。


    其二,則是自己將領兵去往長安守衛大漢陵寢,因不知後續戰事如何發展,是故劉表又讓郡丞劉闔與都尉於禁,統調錢糧、兵卒,做好支援的準備。


    同時又讓文聘領一千五百郡國精兵,駐紮到離關中最近的析縣、丹水一帶,建立後勤保障基地。


    安排好諸事之後,劉表自是領黃忠、劉磐二將與三千精騎,沿“武關道”朝著三輔之地的長安奔去。


    隻是因為路途遙遠,想來趕到長安之時,應當也在三月中旬乃至下旬了。


    暫且不提正領兵奔向長安的太常劉焉、南陽太守劉表,以及車騎將軍皇甫嵩、中郎將董卓所部。


    目光來到三月初,右扶風陳倉(現在的寶雞市)附近的護羌校尉部。


    自去年涼州叛亂,叛軍攻殺上一任護羌校尉泠征之後,夏育得朝廷任命,成為了新一任的護羌校尉。


    因為帳下並無兵卒,是故夏育停留在陳倉與冀縣之間的渭水河穀,這個名叫畜官的地方操練士卒,隻待朝廷平叛大軍到來,便可揮師涼州平叛。


    這時正領兵操練的護羌校尉夏育,看著西麵山梁陡然升起的狼煙,不禁眉頭一皺,隨後便厲聲喝道。


    “披甲列陣,準備迎敵!”


    隨著夏育軍令的傳達,操練三月有餘的三千精騎與兩千步卒,自是有條不紊的披甲列陣、備戰迎敵。


    而護羌校尉夏育,看著西麵山梁的狼煙,卻是陷入了沉思。


    烽火狼煙自然意味著敵襲的到來,來犯之敵十有八九便是,自己恨不得斬盡殺絕的羌胡叛軍了。


    可是尚在自己西麵的涼州治所漢陽冀縣,並未傳來遭受敵襲的消息。


    難不成這些羌胡叛軍竟然不攻打冀縣,反而千裏奔襲到右扶風來不成。


    難道他們就不怕糧草不濟,就不怕自己和漢陽冀縣的守軍前後夾擊他們麽?


    想到這裏,護羌校尉夏育倒是一陣興奮。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夏育倒不介意砍下這幫愚蠢的羌胡叛軍的頭顱,好為自家功業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就在護羌校尉夏育暢想之際,官道上一騎信使卻已飛馬奔來,而來人可不正是新任涼州刺史楊雍的信使麽。


    隻見那名信使飛馬奔至護羌校尉夏育跟前,翻身下馬後,氣喘籲籲的拱手拜道。


    “羌胡叛軍合兵五萬,未曾攻打漢陽冀縣,正一路劫掠,沿著渭水河穀,朝著右扶風襲來。”


    護羌校尉夏育聞言,不禁眉頭一皺,隨後卻是朝著一眾已然披甲列陣的將士吼道。


    “速速迴營堅守!”


    夏育原本以為來的不過三、五千的散兵遊勇,他倒是不介意收下這波軍功。


    可現今得知竟然有足足五萬羌胡叛軍,那麽單單依靠自己這五千人馬,隻怕就真的有些擋不住了。


    最大程度保存實力的話,自然是拋下這兩千動作遲緩的步卒,領三千精騎迅速撤迴陳倉堅城,這樣時間上也來得及。


    隻是他夏育的尊嚴,不容許他做這等望風而逃之人,關中數百萬百姓也不希望他這樣做。


    畢竟他夏育可是“涼州三明”太尉段熲的心腹愛將,殺的羌胡叛軍望風而逃的存在,現今又怎能做那等自毀聲望之事呢。


    此外夏育可是知道羌胡叛軍的脾性的,方才信使言明羌胡叛軍是一路劫掠而來。


    要是把他們放進自己身後的關中平原,隻怕關中百姓乃至帝皇陵寢都要遭了殃。


    是故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身後關中平原的百姓,乃至為了長安的帝皇陵寢。


    他夏育都必須像一顆釘子一樣,死死的釘在渭水河穀,這個叫做畜官的小地方。


    哪怕是全部將士死光,也得為關中百姓和朝廷援軍爭取時間,是故夏育方才會讓五千將士盡皆迴營堅守。


    夏育派人護送信使繼續東行,通知羌胡叛軍入寇三輔的消息,自己則來到五千將士跟前高聲唿道。


    “羌胡叛軍合兵五萬來襲,汝等怕不怕?”


    五千將士中雖然有不少人色變,但也有更多人高聲唿喝,隨後便是所有將士齊聲唿喝。


    “殺、殺、殺!”


    十幾年前,涼州三明的護羌校尉段熲,殺的羌胡叛軍望風而逃,甚至到了小兒止啼的地步。


    ‘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這可不是說笑的,這可是硬生生打出來的威名。


    是故漢軍將士自然不懼羌胡叛軍,這也是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的一種體現。


    而夏育見此,自是大笑道。


    “好,我等便在此殺他個天翻地覆,且整兵備戰,定要這等羌胡叛軍知道我等的厲害。”


    滾滾煙塵襲來,數萬羌胡叛軍頂著漫天箭雨,殺向護羌校尉部營盤。


    一時間殺聲一片,死傷者無數,血戰數個時辰,羌胡叛軍依舊未能攻下夏育的營盤。


    隨後眼見天色漸晚,羌胡叛軍後軍指揮方才鳴金收兵,以待明日。


    羌胡叛軍的營帳中,韓遂、李文候分案而坐,不多時邊章與北宮伯玉,也是風塵仆仆的進入中軍大帳。


    待眾人坐定,李文候卻是拍案怒罵道。


    “這夏育狗賊,骨頭真硬,隻怕今日都折損了不下兩千將士,愣是依舊沒能攻下他的營寨,這繞又繞不過去,著實可恨。”


    夏育護羌校尉部的營寨,乃是渭水河穀狹隘之處,一邊是滔滔渭水,一邊是高山。


    攻不下夏育的營盤,就沒法像漢陽冀縣等地那樣直接繞過去,是故李文候自然惱怒了。


    韓遂聞言,自是點頭道。


    “這夏育乃是‘人屠’段熲的心腹愛將,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且跟將士們說對麵便是夏育便可。”


    “當年夏育隨段熲在涼州殺了那麽多羌人,自然有不少羌人首領恨他入骨,欲要除之而後快的。”


    韓遂先是泰然自若的對李文候述說,隨後卻是又看向邊章、北宮伯玉二人。


    “對了,後軍可有消息?”


    一旁的北宮伯玉聞言,自是笑道。


    “哈哈,還是你們讀書人厲害,那蓋勳果然上鉤,竟然領兵出城想要與夏育所部前後夾擊我等。”


    “現今蓋勳所部已經被盡皆覆滅,隻是那個蓋勳負傷數處,卻是被羌人首領滇吾給放迴漢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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