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郎將劉表聽聞江夏都尉秦頡,因為積忿怒斬前來請降的黃巾渠帥韓忠,自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朱儁等人見此,生怕劉表氣出個好歹來,也生怕劉表一個大怒,真把秦頡給拖出去砍了,自是小心勸誡著。


    畢竟大軍開拔之際,皇帝劉宏賜予幾路主帥的符節,可是有著斬殺犯軍法,以及太守以下各級官吏的威猛。


    當然這也是荊州刺史徐璆,讓江夏都尉秦頡果斷認慫的原因之一。


    畢竟秦頡恭敬認錯,眾人還能勸一勸劉表,容秦頡將功贖罪。


    若是秦頡拒不悔改,劉表執意斬殺秦頡,眾人還真說不得什麽。


    過得好半晌,劉表馬鞭一甩,平息下滿腔怒火。


    “此事容後再議,朱中郎且調遣百名將士靠近宛城內城喊話。”


    朱儁聽得自己的稱唿,再一次從“公偉兄”變成“朱中郎”,便知劉表此時心中怒火之盛,是故忙派遣身旁親兵侍衛,聽從劉表調遣。


    劉表領劉磐、黃忠及一眾士卒,靠近宛城內城一箭之地,朱儁等人也自是緊緊跟上。


    隨後劉表大聲唿喊,其餘將士也跟著劉表喊道。


    “某乃山陽劉表劉景升,漢室宗親,魯恭王之後。現為南中郎將兼任南陽太守之職,乃是此行大軍之主帥。”


    “汝等皆是苦難之人,吾不意再行殺戮,城中眾人除卻首惡,其餘眾人,吾以漢室宗親的身份保證,汝等身家性命之安危。”


    城頭之上的黃巾渠帥孫夏尚未言語,方才逃迴城內的黃巾渠帥韓忠的親信隨從,便已將手中長槍狠狠擲向劉表。


    “官兵沒有信義,我等莫要輕信這等寡廉鮮恥之輩。”


    城南尚有不少韓忠親信,聞言自是紛紛朝著官兵擲出自己手中的刀槍劍戟。


    這些刀槍劍戟,雖然離眾人尚遠,但那一句句話語,真的是打得劉表臉啪啪響。


    劉表自是怒不可遏的丟下一句,迴營議事,便朝著朱儁大營而去。


    朱儁、徐璆等人,也深覺臉火辣辣的疼,於是盡皆隨劉表趕迴中軍大帳。


    劉表高居帥位,朱儁卻是再不敢與劉表同排而坐,於是朱儁居右首,徐璆居左首,其餘劉磐、黃忠、孫堅、張超等軍將,則按次而坐。


    唯獨江夏都尉秦頡,卻是恭敬的跪伏於中軍大帳,一副認打認罰模樣。


    大漢養士四百載,一句“官兵無信義,皆寡廉鮮恥之輩”,非但劉表震怒,就連朱儁、徐璆等人也都是氣惱不已,此時自是無人再為秦頡求情。


    而劉表看著眼前跪伏的江夏都尉秦頡,一股子無名火起,重重的深唿吸數次,方才緩緩平息心中怒火。


    “明日大軍攻城,朱中郎為秦頡所部,補足六千之眾,南麵攻城之事,全部交由秦頡所部,其餘各部不變。既然汝等這麽想要功業,那就豁出命來吧。”


    “此外早、中、晚,各軍齊唱今日吾招降之言,攻陷宛城內城,亦或黃巾賊寇歸降,不可再造殺戮。黃巾賊寇禍亂地方,南陽百廢待新,吾還指望著這些降卒修繕各處呢。”


    朱儁、徐璆、秦頡等一眾軍將,盡皆拱手稱諾。


    秦頡也深知躲過了此劫,至於引得劉表,朱儁等人不喜,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了,最多日後做那一郡官長,不再奢望朝中顯貴便罷。


    同時朱儁從劉表話語中,也心知劉表可能誤會了,以為是自己為了軍功,授意秦頡斬殺韓忠的,這樣方能再多殺黃巾賊寇,多建功業。


    是故待諸將士退卻,隻剩下劉表、朱儁二人之時,朱儁忙上前解釋。


    畢竟朱儁也從司空張溫口中得知,劉表背後不但有皇帝信重,還有大將軍何進、太常劉焉、光祿勳劉寬、宗正劉虞,乃至大司農曹嵩以及少府樊陵也跟他親近。


    若是劉表真的誤會了,以為自己是那樣一個為了功業,不擇手段之人,隻要劉表稍稍動動手腳,定能絕了自己日後進入朝堂之路。


    一番解釋,劉表方知秦頡胞弟秦明今日死於韓忠之手,不過劉表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朱儁一眼。


    朱儁忙又賭咒發誓,自己絕非為了功業,不擇手段之人。


    劉表方才開口道。


    “公偉兄。不管咱們日後想走到哪一步,切記天下生民,方是我大漢的根基啊。”


    次日一早,大軍再次攻城,四麵城牆官兵也依劉表之言大聲勸降,無果之後,方才繼續攻城。


    血戰一日,官兵與黃巾士卒盡皆死傷慘重。其餘三麵各自死傷將近一千,唯獨城南死傷多達兩千餘人。


    韓忠所剩不多的親信,硬是領一眾將士搏殺了秦頡帳下兩千餘人。


    而江夏都尉秦頡,也不知是為了功業,為了複仇還是為了將功贖罪,硬是領軍猛攻,自己死傷慘重的同時,卻也把韓忠親信拚殺得一個全無。


    鳴金收兵之際,四麵城牆的官兵再次齊聲宣揚劉表招降之言。


    宛城內城北麵城頭,黃巾渠帥孫夏看著劉表巍峨齊整的大軍,神情落寞。


    不多時,四城守將盡皆到得孫夏跟前。


    “我黃巾軍士卒還剩多少?”


    孫夏看著幾名身上盡皆多有創傷的守將問道。


    一名軍將不禁雙眼垂淚,拱手一拜。


    “渠帥我等軍中將士加起來也不足五萬人了。”


    孫夏聞言,也不禁垂淚。


    官兵四麵合圍之際,宛城尚有十五、六萬黃巾士卒。待被攻破宛城外城,退守宛城內城之時,也還有十萬之眾,現今卻已然不足五萬之數了。


    莫非天要亡我黃巾軍麽?


    我孫夏又能帶將士們何去何從?


    孫夏看向一眾將士,他們有的身材瘦削,有的身披數創,有的神情茫然。


    現今的他們再也沒有了對太平道事業的狂熱,有的隻是對生的眷念,對老幼婦孺的這些家眷的不舍。


    “開城門,與我下城請降。”


    孫夏說完,便朝著樓道行去,一眾將士見此,遲疑片刻也跟著孫夏而去。


    不多時,宛城內城北門洞開,黃巾渠帥孫夏領著一眾將士向劉表大營行去。


    正領兵歸營的劉表見此,自是令眾將士小心戒備。


    一箭之地時,孫夏令其餘將士停住腳步,自己又領數名頭領繼續朝劉表行來。


    劉表見此,自是大聲言道。


    “爾等意欲何為?”


    黃巾渠帥孫夏,大聲道。


    “劉宗親所言,是否可信?”


    劉表聞言,自是領劉磐、黃忠到得陣前,而劉江四兄弟則是隨侍劉表身旁。


    “汝等黃巾若是願意歸降,我雖庇護不得爾等賊首性命,但其餘黃巾士卒及老幼婦孺,我定護他們安危。”


    黃巾渠帥孫夏及幾名頭領,到得劉表身前兩丈。


    “如何保證你所言非虛?”


    劉表聞言,拔出隨身匕首,握在左掌之中狠狠一劃,頓時一股帶著點點金光的鮮血,順著劉表手掌滴落下來。


    “皇天後土在上,吾山陽劉表劉景升,漢室宗親,魯恭王之後,今日收降黃巾叛軍,定護得普通士卒及一眾老幼婦孺安危,若違此誓,人神共憤,天誅地滅。”


    而劉表那略帶金光的血滴滴落在劉表腳下的一株小樹苗,小樹苗瞬間變得青翠欲滴,生機盎然。


    劉江看得此情此景,自是驚異不已。


    而黃巾渠帥孫夏及幾名頭領見此,自是跪伏於地。


    “黃巾渠帥孫夏願攜城中十五萬黃巾士卒及老幼婦孺歸降,望劉宗親收降。”


    劉表見此,大聲說道。


    “允。”


    劉江此時正欲拿絲帛為劉表包裹傷口,劉表微微揮手,原來劉表左掌傷口已然痊愈了。


    眾人盡皆驚奇之際,唯有別部司馬黃忠知曉主公劉表傷勢痊愈的緣由。


    黃巾渠帥孫夏與幾名頭領驚奇之際,也是盡皆起身再度朝著劉表躬身一拜,隨後朝著後方將士揮揮手,一眾將士自是紛紛放下兵刃。


    與此同時源源不斷的黃巾士卒從宛城內城北門湧出,他們將兵刃安放一旁,隨後靜待官兵安置。


    劉表見此自是令眾將士看押一眾黃巾降卒,同時又派人通知鎮賊中郎將朱儁、荊州刺史徐璆以及江夏都尉秦頡所部,令其派遣將士協助收降一眾黃巾降卒及老幼婦孺。


    不多時,朱儁、徐璆領一眾軍將到得劉表跟前時,眾人自是齊齊朝著劉表一拜。


    “恭賀南中郎將平定南陽黃巾叛亂。”


    劉表微笑著朝眾人點頭。


    “此皆將士之功也。”


    這時眾人看向黃巾渠帥孫夏及幾名身披數創的黃巾頭領,黃巾渠帥孫夏開口言道。


    “劉宗親,不知你將如何安置一眾黃巾降卒及老幼婦孺?”


    劉表用真摯的眼神看著幾人,誠懇的迴道。


    “黃巾士卒會服三年苦役,整修百廢待興的南陽各地,黃巾家眷將安置在丹水、南鄉、築陽等臨近漢中郡的各縣。這樣一來可以開墾荒地,便於安置,二來利於屯守,防備漢中、巴郡的五鬥米教叛亂。”


    黃巾渠帥孫夏聞言,神情大定。


    “劉宗親,還望你恪守誓言,善待我等苦難的黃巾士卒及家眷。”


    說罷,黃巾渠帥孫夏拔劍自刎,幾名黃巾頭領見此,也紛紛拔劍自刎。


    劉表見此,暗讚一聲。


    “且厚葬他們。”


    劉磐、黃忠等人自是拱手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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