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樊忠等人出得魯陽南門,一路上樊忠這個東道主,也給主公劉表介紹起魯陽縣的大致情況來。


    “主公,我魯陽縣下轄三鄉,分別是魯山鄉,汝水鄉和滍(zhi四聲)水鄉。有兩山、兩河,分別是伏牛山、魯山和汝水、滍水(今魯山縣沙河)。”


    “魯陽城東北十八裏有魯山,其山高聳入雲,群山環繞,魯陽城因在魯山以南,因此得名。”


    “汝水、滍水都是發源於伏牛山東峰的堯山,而滍水是汝水的支流,最終匯入汝水。”


    “魯陽城東北到魯山一帶為魯山鄉;魯陽城以西及汝水沿岸為汝水鄉;魯陽城以南,滍水沿岸為滍水鄉。”


    “我等自南門而出,過滍水河,沿河而上,可到我樊氏塢堡,同時若有閑暇,還可到伏牛山中狩獵一二。”


    劉表聽後,也不好薄了樊氏父子的一番心意。


    畢竟樊氏能提前避居樊氏塢堡,而黃巾賊寇又沒去攻打,說明這一帶的安全性還是沒有問題的。


    另外樊傑父子目下已經投效自己,劉表也有心看看滍水鄉各處以及樊氏塢堡周邊民生情況,看看樊氏父子,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大力栽培。


    劉表一行人出城不過二裏,便見得眼前一條河流緩緩流淌,這便是滍水。


    滍水兩岸有大片水田,水田裏還沒有栽種什麽作物,隻有些許堆疊的稻草,不過目下大多已朽爛了。


    樊忠見劉表目光看向大片水田,便開口言道。


    “早稻在三月底、四月初栽種,不過當時因為黃巾叛亂,民眾大多都逃散了,所以稻田還沒有平整,也還沒來得及栽種水稻。”


    “昨日我父及各鄉裏官長,已經陸陸續續召集逃難的百姓歸來,現今栽種水稻還是來得及的。”


    劉表聽後微微點頭,隨即對樊忠問道。


    “魯陽田地幾許,栽種何等作物?收成幾許?”


    樊忠聞言,卻是多有愧疚的說道。


    “具體有多少田畝,屬下著實不太清楚,不過水田與旱地大致七三分。”


    “水田多栽種水稻,熟田約能收成九石,甚至十石左右(五、六百斤水稻)。”


    “旱地則多栽種小麥、大豆、粟(su四聲、小米)、麻(種子跟綠豆一般大小,可炒熟吃,可榨油,莖幹可搓製麻繩)等作物。


    因作物不同,土地肥沃程度不同,收成為四石到八石不等(兩百多斤到五百斤左右)。”


    “至於那田間的稻草,應是昨年百姓堆肥之用。”


    劉表大致明了魯陽農耕的情況,其實此時東漢的農業耕種,已經相當發達了。


    漢武帝時就有搜粟都尉趙過推行“代田法”,即在地裏開溝作壟,溝壟相間,這樣既能保持地力,抗禦風、旱,還能有效的提升產量。


    此外還有堆肥法以及適時的燒荒提升地力的舉措,再加上南陽作為全國冶鐵業中心,鐵製農具和耕牛的大量使用,自然使得田地糧食產量較之先秦時期提升不少。


    眾人來到滍水邊,一座石橋橫亙南北,約莫有一百米長短,眾人過橋後,沿河而上。


    一路上田間地頭,慢慢的有了些許人煙,百姓聞知官府已經收複魯陽,趕走了黃巾賊寇。


    而如今的縣令正是大善人樊氏族長樊傑,所以百姓漸漸的都開始迴歸鄉裏,操弄起莊稼來。


    沿河而上十餘裏,卻是正好遇上一行十來人,牽牛拉犁,扛著鋤頭等農具,準備下田幹活。


    那十來人見得百餘馬隊奔襲而來,還以為又是匪患,恐慌之下,也不敢逃奔,隻得跪在路旁,磕頭求饒。


    劉表也知應是嚇到這些百姓了,於是連忙放慢速度,來到一行人跟前。


    這時領頭牽牛的那名中年男子正準備討饒時,驀然抬頭之時,見得劉表身旁侍立的樊忠,驚恐之中帶著幾分錯愕的唿道。


    “公,公子。”


    樊忠聽得聲音,看著眼前眾人以及領說話那人,卻是有些疑惑,似乎並不認得眾人,而其神情也不似作假。


    “公子,我是樊六,去年年關蒙家主看重,特賜樊姓,有幸見過公子一麵。”


    中年男子討好的說道。


    樊忠細細迴想片刻,終於對眼前的中年男子有了些許印象。


    “哦、哦,樊六,你們這是?”


    樊六聞言忙迴道。


    “迴公子話,屬下正領轄下佃戶去耕種田地。”


    樊忠聞言,隨即對眾人吩咐道。


    “此乃我主南陽校尉劉表劉公,劉公乃漢室宗親,魯恭王之後,爾等還不速速拜見。”


    眾人聞言,立馬又磕頭如蒜,齊齊拜倒。


    “拜見貴人。”


    劉表見此忙示意眾人起身,劉表也不知這些人是否是樊氏刻意安排到的,是故也未尋樊六問話。


    卻是將樊六身後,一個比較憨厚老實的三十來歲的男子,喚至跟前。


    “汝何人,汝等租稅幾何?”


    那名男子聞言,頗有些誠惶誠恐的迴道。


    “迴貴人話,小的名喚牛二,我等樊氏佃戶租稅五成。”


    劉表聞言,山陽劉氏也有很多佃戶,租稅也是五成,倒也相當,於是又問道。


    “樊氏租稅與周邊其餘佃戶租稅孰高孰低?吾觀汝甚為精壯,祖上應當也有田地,朝廷稅收也不算高,你為何也做了佃戶?”


    牛二聽後,卻是頗為意外的眉開眼笑的迴道。


    “樊氏可是十裏八鄉的大善人呢,樊氏的租稅算是最低的了,有些心黑的,甚至收七、八成的租稅呢。”


    “至於我自己,父輩也有十來畝薄田,到我們這一輩,我和大哥分家之後,也能有個溫飽。”


    “平日裏朝廷田稅雖隻有三成,可是每年徭役至少一個月,有時有所延誤,更可達三四月之久。”


    “這樣家中的田地就來不及耕種了,收成甚至還不如別家佃戶呢。”


    “前年不是鬧了瘟疫嘛,家裏也沒什麽積蓄,為了抓藥看病救人,索性就將那幾畝薄田一並發賣了。”


    “如今租種樊氏田地,雖繳納五成租稅,但也比以日好上了不少,這兩年勤儉些,還攢了幾百錢呢。”


    劉表聞言微微點頭,但也無奈,老百姓覺得佃戶比自耕農更好,確實讓劉表有所驚異。


    現今社會構成,除了前文講到的世家、士族、豪強、寒門之外,普通百姓又分為自耕農和佃戶,當然再下層還有逃民及奴隸。


    自耕農擁有自己的田地、家產,他們也是向國家納賦稅和服徭役的主體。


    佃戶則沒有自己的土地,平日裏隻能租種世家、豪強們的土地。


    他們向世家、豪強交付更高的租稅,但有一點好處就是有世家、豪強的蔭庇,不再向國家服徭役。


    當然佃戶之中哪怕是最好的情況,都需繳納五成租稅,而自耕農向國家隻卻需繳納三成賦稅。


    那麽為何會出現牛二口中所言,自耕農還不如佃戶的情況呢。


    隻因朝廷官員橫征暴斂,大大的加重了賦稅,以及服徭役的時限,以致於自耕農最終所得反而還不足五成。


    而佃戶因為有世家、豪強的庇護,隻需向家主繳納租稅,卻不再向國家交稅、服役,是以最終所得反而比自耕農更多,且更為穩定。


    當然世家、豪強蔭庇人口的舉動,其實也是在掏國家財政、稅收的根底。


    不過劉表此刻,既不是朝廷三公九卿,也不是為政一方的父母官。


    所以對當下情況,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得暫時擱置一旁了。


    隨後劉表領眾人繼續前行,一眾佃戶待劉表等人走遠,才自地上爬起,繼續朝田間地頭行去。


    待劉表一行人繼續前行時,樊忠提馬來到劉表跟前,解釋道。


    “主公,方才那人叫做樊六,是我家中管理佃戶的工頭,如今我魯陽樊氏有六個工頭,每人管理十幾家到幾十家不等。”


    “工頭也是從勤勉的佃戶中提拔上來的,並賜予樊姓,佃戶繳納租稅五成,工頭隻需繳納三成即可。”


    劉表聞言,對於樊氏從佃戶中提拔勤勉之人作為工頭的行為倒是頗為讚賞,以後山陽劉氏的田地,說不得也可借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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