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人見麵,也沒有什麽客套話,埋頭就吃。


    隻是江風吃相比關山雲略差些,但他向來是不嫌棄的,隻覺得她太纖瘦,還要再多吃一些才好。


    所以,各色佳肴被他一點一點,一筷一筷轉移到江風的盤子裏。


    吃幹抹淨,江風半句廢話沒有,直奔主題,說:“大哥,褚顏投靠了寧王嗎?”


    朝中紛擾,關山雲豈能不知。


    他知江風此行,必然是為褚顏而來。


    可雖在意料之中,但仍難免失落。


    他沒說話,點了頭,算做迴答。


    “她到底在圖謀什麽?”江風她實在不懂。


    關山雲無奈道:“榮華。富貴。權力。愛情。”


    “可這些,她投奔了寧王就能得到嗎?”


    “她認為可以。”


    江風泄氣。


    又問:“縱便孫老頭醫術精湛,能讓她重新獲得美麗容貌,她也會嫉恨阿瑛姐姐的毀容之仇吧。如今她們倆人都投在寧王麾下,阿瑛能應付得來嗎?”


    關山雲說:“阿瑛遇到過比褚顏更陰毒、更詭詐的對手。”


    江風聽了,一時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慶幸。


    難過的是,袁瑛曾經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煉獄!慶幸的是,過往的苦難讓她有能力和底氣麵對褚顏可能帶來的危險。


    關山雲說:“那道遺詔,寧王應該還沒有呈給陛下。縱便呈了陛下,難道陛下還能易儲不成。”


    江風卻不以為然,她肯定地說:“陛下不會易儲,太子會順順利利地登上皇位。可正是因為這樣,那封遺詔才可怕。”


    關山雲知道江風和袁瑛有一個約定,如果睿宗李旦禪位給李隆基,袁瑛必須退出寧王隊伍。


    他原來隻以為,那是江風為了讓袁瑛放棄執念的手段。


    可他再一次聽她這樣說,卻覺得她是極認真極篤定的。


    江風又說:“褚顏先是從我手裏拿走了遺詔,然後又叛逃了薛王爺,最後竟投入敵人的陣營。大哥你說,太子會怎麽想?”


    關山雲心中一沉,說:“太子胸襟,不至於……”


    江風說:“別的事情或許還能大度,但不臣之心,點滴不容。”


    “那也疑心不到薛王爺身上。”


    江風搖著頭,說:“封常青昨日說,太平公主與寧王閉門會談的第二日,深夜造訪了薛王府邸。”


    關山雲攥緊了茶杯。


    江風麵有憂慮,說:“可怪就怪在,公主和寧王的談話內容早早地泄露出來。可是她和薛王的談話內容,卻秘而不宣。”


    觀山雲說:“你不是說,他沒有問鼎之誌嗎?”


    江風說:“我不知道。或許太平公主和王爺並沒有說什麽,可我就是擔心。”


    關山雲問:“你很擔心他?”


    江風說:“雖然還未成親,但陛下封我做王爺側妃的詔書,就在家裏供著。我和他,拴在一條繩上。”


    這就是生死與共,相濡以沫嗎?


    關山雲甚至嫉妒起那個人來。


    他說:“阿瑛說,褚顏不止投靠了寧王,還改名換姓,做了寧王妾室。那封詔書,寧王本意是要立刻呈給皇帝,但被吉安縣主阻止了。”


    江風詫異道:“為什麽?”


    關山雲說:“褚顏獻遺詔的第二天,關於遺詔的傳言就流出來了。他們或許是要試探一下陛下的態度。”


    江風說:“也或許,他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一舉扳倒太子,再拿出殺手鐧的機會。”


    關山雲性子疏闊,最厭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他於江湖暢意十年,卻在入長安的十月間,看盡了籌謀和算計,看透了人心險惡和虛妄。


    他想一走了之。


    但又不敢。


    他忘不了上一次傷情負走後,江風先是廢了一條胳膊,後來入宮險些喪命的遭遇。


    他留在長安,總可以做些什麽!


    關山雲說:“你也不要過於憂心了。我還是那句話,帝王之爭,那是他們李家男兒的事情,你殫精竭慮也是無用。況且,太子和薛王兄弟齊心,也不是輕易就能離間的。”


    他想了想,又說:“褚顏作亂至此,責任在我。事到如今,我亦有辦法去牽製她。”


    江風說:“人各有誌,她的錯誤就該她自己埋單,跟大哥有什麽關係!我約大哥出來,就是想知道她的下落,擔心他對袁瑛不利。大哥千萬不要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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