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僅僅靠著108本命法,仍舊不能徹底擺脫毒龍的束縛。


    魔的全身一片赤紅。


    體內的血運江河,與大地一起震顫、脈動,重明傳承氣息所帶來的傷害被極大程度抵消掉了。


    幻覺中,魔看到一隻斑斕的重明鳥,正朝著自己不斷衝擊,吐出一道道熾烈的火焰。


    “來!”


    魔一聲怒喝,勿忘在手,劃開天地。


    重明鳥的身影變得極其龐大,氣勢洶洶向魔撲來。


    右手食指,滾燙如火,一次次將魔近乎癲狂的本心,強勢拉了迴來。


    起於黑暗,歸於黑暗,一刀斬魔。


    重明鳥發出一聲淒厲長鳴,毛羽紛飛,鮮血滴瀝。


    “我之所受,當與爾共享,萬物淩遲,不可逃避!”


    一刀,一刀,從自身傷害中反噬到那隻重明鳥的身上,將一根根羽毛剔除下來,接著開始一刀一刀,洗劫血肉。


    所有的攻擊,都取其極致,隻為破除那冥冥中的束縛,殺出生天。


    魔的進攻掀起重重狂潮,連綿不絕。


    重明鳥雙翼有力扇動,掀起腥風血雨,一聲長鳴,奮力向魔衝去。


    中途,這隻殘損的神鳥,突然化作一條毒龍,張開巨口,便欲一口將魔吞入肚腹之中。


    這一刻,毒龍氣息的反擊,達到巔峰。


    魔的身體,猶如狂風中的樹葉,劇烈震顫。


    他的雙眸已然閉合,手中的刀,已換成那柄星沉劍,倏忽間,劃了出去!


    同一時刻,識海中央,那一道銀色劍痕突然蕩漾起一圈圈漣漪。


    天地驟然合攏,一切歸於黑暗和毀滅之中。


    魔的意識也隨之沉入黑海死海,如同死去。


    掌中食指,滾燙如火,它瞬間調動起這具如死的軀殼中的所有力量,融合出至強的一劍,激發出星沉劍中巨大的迴應,劃開了天地,劃開了一線光明。


    鏗鏘一聲!


    魔的體內傳出一連串巨響。


    枷鎖破開,這一次的傳承,終於被打破。


    唳——


    一隻巨大的生物,撲閃著斑斕翼翅,扶搖直上。


    這隻無比龐大的生物,屹立雲巔,一雙紅色眼瞳,正無比熾熱的看著魔。


    這是一個不羈的靈魂。


    它來自上古,一生與天地不斷對抗戰鬥,至死不屈。


    然而它的殘魂依舊被造化所算,不幸淪為囚徒。


    它無比渴望自由,寧可死,也不願淪落為神之奴仆。


    隻可惜,在神布設的重重枷鎖中,隨著歲月漫長流逝,它逐漸沉淪,陷入了迷失之中。


    是他,喚醒了自己,雙方合作奮力一戰,終於擊破了神之枷鎖,重複自由!


    重明鳥的本尊,目光無比熾熱,直直看著魔。


    魔的眼瞳倏忽間睜開,當中掠過一絲銀白。


    魔看著這頭不羈的生物,就像在風吼狼灘之中第一次看見那頭蒼茫巨狼,即便身死萬年,依舊保持著那種不可征服的意誌。


    熱血,不屈,自由。


    不能從心所欲,毋寧死!


    重明鳥本尊再度扇動翼翅,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魔知道,這是這個自由的意誌在表達感謝。


    說時遲,龐大的重明鳥俯衝直下,化為一幅圖騰光影,融入了魔的身體,融入了四肢百骸,融入了血運江河之中。


    魔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才是他想要的東西!


    同一時刻,鬼門之下,九根石柱之上,依舊光影婆娑,美輪美奐。


    第一根代表重明神的石柱之上,隻南部落長老章渠終於睜開了眼睛。


    一篇完整的傳承已然被他吃透,他感到自己擁有使不完的力氣。


    章渠霍然躍起,大步邁出,便欲衝出去。


    豈知一種無形的力量頓時將他擋了迴來。


    章渠吃了一驚,他慌忙嚐試著向其他方位衝擊,卻無一例外被蠻橫擋住。


    為什麽會是這樣?


    章渠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扭首看向其他幾根石柱。


    第二根傳承石柱上盤坐的白發老人鄧屠長吐一口氣,也從入定中蘇醒過來。


    他微微轉首,目光與看來的章渠相交,哼聲道:“區區重明傳承,如何比得過我的朱厭?給你個機會,臣服於我,否則,殺無赦!”


    章渠不置可否歎息道:“我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正確,若果真如此,這個布局之人也太過了可怕了!”


    “你說個什麽?”鄧屠頗為不滿。


    “若你能走出朱厭石柱,我可以選擇臣服你!”章渠冷笑。


    “好!”


    鄧屠大笑,一躍而起,他一拳擊出,殺氣磅礴。


    未料,一股不可估量的束縛之力,竟將他的攻擊盡數反彈迴來,震得他不住吐血。


    鄧屠一臉錯愕,說不得再次奮身出擊,依舊被擋了迴來。


    鄧屠呆住了,怎麽也想不到最終為何變成這個樣子?


    “傳承確實是真的,唯有如此,才能吸引我們毫不猶豫踏入陷阱!但,石柱頂端的傳承法陣,卻是一座牢獄,以傳承引誘我等入彀,為其坐鎮陣圖,此人好毒辣的算計!”章渠歎息。


    “你是說布陣者在有意利用我們?”鄧屠追問。


    “若老夫沒有猜錯,每一個傳承法陣都是一個陣眼,必須由強者坐鎮,唯有如此,十一根石柱串聯,方能形成一座無法想象的巨大陣圖,藉由這座陣圖,才能開啟真正的秘境,讓他的後繼者,去拿到無上傳承,複興古滄!我等利令智昏,吃了毒餌,時下身入牢獄,隻能任由擺布。”章渠苦笑。


    聽了章渠的話,鄧屠的心頓時沉入穀底,口中囁嚅道:“好厲害的圖謀!那個人會是誰?既然走不了,那就等吧,我相信最終一定會有機會逃出去!”


    冥冥中,鄧屠已猜出了那個唯一的可能之人。


    自當日桑京陷落,古滄覆滅,至今近二十個年頭,他在覆滅的當初,已然做出精準布局,既是算計,也是複仇,


    想到這裏,鄧屠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若然真是那人圖謀,又豈會放過他們?


    章渠歎了口氣,續道:“這樣最好,可惜,世事大抵事與願違,不過,除了等,我們已沒有別的辦法。”


    第八根立柱之上,獨占乘黃傳承的中年修士,睜開一雙陰冷的眸子,他已聽到章渠和鄧屠的對話,心中一陣慌亂,便試圖衝出立柱陣圖,果然被一層無形鐵壁擋了迴來。


    便想到當日那個胖子,居然將第九根立柱傳承輕易讓給通冥部長老,愈發確認章渠二人的猜測是對的,不禁萬分後悔。


    第三根立柱之上的年輕人,心頭籠罩一片疑雲,手持一柄秋湍劍驀然斬出,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


    年輕人想起當初麻衣老者慨然送自己登臨石柱,定然是瞧出了其中貓膩,故意將自己送入陷阱,既是利用,也是報複,可惜時下後悔無用,隻能一心盤算如何脫困。


    第十根魔柱上的饕餮軍團統帥墨夜,卻是最後一個從入定中醒來之人,在其身後,一尊偉岸本相參天而起,身披甲胄,頭戴一頂翼飛魔冠,威風無二,正是一尊獲得升級後的帝級本相。


    墨夜看到周邊立柱上的眾人一片喪氣之色,冷笑道:“爾等蠻荒族類,貪多務得,終究尾大不掉,自作孽不可活,且看我魔域手段!”


    眾人看向墨夜,目中雖然帶著嘲笑,仍舊希望墨夜能夠創造出奇跡。


    墨夜右手如刀落下,身後龐大的本相同步斬出一刀,未料這勢大力沉的一擊,根本不見迴響。


    上空那枚紫色魔眼精芒爆發,就見一道紫光驟然擊中墨夜的身體,發出沉悶聲響,墨夜骨軟筋麻,一陣惶恐。


    他深深感到那顆魔眼中的恐怖力量,足以將自己直接抹殺,不免心如死灰,口中囁嚅道:“魔相大人,你親手將我送入死局,看破不點破,好算計!我之愚笨,在魔相大人眼中不足一提,此生能作為棋子,命也!”


    “看來魔族更不中用,諸位,我有一個提議,不若大家齊齊動手攻擊陣圖,或許能找出破綻。”第八根立柱上的中年修士提議。


    眾人都感到有理,不免看向第十根魔柱上的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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