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拂曉,篝火餘煙未消,男孩們便被早早喚醒。


    一堆鏽跡斑斑的兵器混亂堆積在眼前。


    副頭領大人站在最中央的一座囚車之上,鷹鷲般看著那些男孩,冷笑道:“我知道你們很餓,很想吃東西,但,這世上的食物不是白給的,有種,就去和那些嗜血的野獸們爭搶!如此,才不負你們這些狼崽子的本色!”


    副頭領大人環顧周遭,哼了一聲道:“有本事,就殺死風吼狼灘中的那些畜生,活過十五日,司命大人將格外開恩,給你們一條生路!”


    “日出在即,當第一縷日光出現的一刻,凡留在我視線中的家夥,一律格殺!你們運氣不錯,司命大人是慈悲的,機會難得,這些兵器,便是恩賜,數量有限,拿起武器,奔向風吼狼灘,不準迴頭,熬過十五個晝夜,而後在通往部族的道路上,會有人接應你們!”


    話音未落,男孩們如同一頭頭餓狼撲了出去,快速挑選武器,而後,毫不遲疑,朝著昨日的來路,大步跑了出去。


    “記住,是十五日,早一天,晚一天,都會被監察者無情擊殺!”


    副頭領大人的話在空中遠遠迴蕩。


    號角長鳴,戰旗斜卷,整個畫麵,蒼涼而肅殺。


    然而,要想在殘酷的風吼狼灘中,麵對極度殘忍的血狼大軍,活過十五個日夜,又談何容易?


    當第一縷日光剛剛落在副頭領大人的腳邊,在他的視線盡頭,地平線上,一對手挽手的小夥伴的背影,才堪堪消失。


    “有意思的兩個小家夥,據說乃是司命大人格外開恩留下來的,隻是他們有意留在隊伍的最後麵,難道是在挑戰本大人的底線麽?無論如何,能夠活下來才是正理,但願你們,不要讓司命大人失望!”


    副頭領冷笑著,喝令周邊戰士,嚴格巡查,以防出現漏網之魚。


    不出意外,那兩個手挽手的小夥伴,正是桑北和洛辭。


    他們之所以不願早早離去,其一是節省體力,其二是盡可能避免與那些心性殘忍的畜生,早早衝突。


    其三,是在抓緊時間,觀察周邊動靜,以期找到一條最合適的逃生路線。


    男孩們之間的廝殺很快就展開了。


    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


    隨著強者出現,拉幫結派在所難免,為了爭奪隊伍成員,壯大自身,並掠奪更多武器,剛剛成形的隊伍間便爆發了戰鬥。


    死者倒地,處處血腥,很快就引來了數十隻兇猛飛禽,在空中悲鳴,不時掠飛下來,抓住屍體,逃之夭夭。


    桑北的耳中,再度聽到了那一聲聲熟悉的嘯音。


    他清楚,如此濃重的血腥氣,一定會刺激那種畜生,提前采取掠食行動。


    “離開這裏,向那個方向走!”


    瘦小的洛辭,沒有猶豫,緊跟在桑北一側,麵對亂石叢生的地域,他沒有慌亂,腳步靈巧,並不比桑北走的慢。


    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異常,桑北仰望天空,目光斜視,便再度看到了一個身披鬥篷的熟悉的身影。


    展開的鬥篷,如同巨大的飛翼,唿嘯破空。


    “是監察者,如果發現異常,相信他們會毫不猶豫出手的!”


    洛辭點點頭,道:“你覺得,我們會在何時,遭遇那種畜生?”


    “我不清楚,應該很快,總之,不要離開我身邊,我們要盡量避免落入重圍,對付單個血狼,我應該更有把握!”


    一麵大步前行,體內血運如潮,視力,耳力,以及嗅覺,竭力展開,企圖感受到更遠處傳來的動靜。


    桑北噓了一聲,示意洛辭安靜,身體伏倒在地,耳中已然聽到了滾滾如潮的聲響,正由遠接近而來。


    他爬起來,遙望天邊,滾滾煙塵遮天蔽日,向著他們所在的方位,快速湧來。


    “是那種畜生,它們果然提前發動了,而作為始作俑者,那些爭奪勢力的家夥,很快就會遭殃了!”


    “我們要快速脫離這裏,否則,落入血狼群的圍攻,兇多吉少!”


    不由分說,抓住洛辭的手臂,二小選擇了一條最為崎嶇的道路,一路之上,穿越縫隙,或翻越怪石,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險境。


    二人一路疾行下來,很快就出了一身冷汗,累得直喘氣。


    他們猶自勉力前行,因為,每一次逗留,都可能招致更大的風險。


    桑北的耳中,遠遠聽到了一聲聲哀嚎,那分明是被襲擊的男孩們發出的哭聲。


    咆哮,撞擊,撕咬,慘叫,夾雜在風聲中,遠遠傳來。


    桑北似乎看到了那一幕幕血腥慘烈的場景。


    兩個人此刻完全淪陷在一片亂石叢林之中,在這片殘酷的天地之間,他們就像兩隻弱小的螻蟻,憑借頑強的求生意誌,在拚命掙紮。


    桑北再次噓了一聲,拉著一旁的洛辭,向後退去,最後,兩個人縮在一道岩石夾縫之中,屏住了唿吸。


    唿嘯聲中,一頭健碩的身影,從怪石上空一躍而過,身法何其敏捷。


    緊跟著,第二頭,第三頭,直至數不盡的血狼大軍,在亂石叢林中,如潮水翻湧而過,一起趕往前方,展開謀劃好的血腥圍獵。


    好狡猾的畜生!


    二小拚命屏住唿吸,他們知道,那種畜生嗅覺敏銳,小小的疏忽,便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好在血狼軍團已鎖定圍獵對象,它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來得快,走得也快,不多時,已將躲在縫隙間的二人,遠遠拋在後方。


    桑北長舒了一口氣,他帶頭小心翼翼朝著縫隙之外走去。


    這個地方絕非逃生的所在,若然被血狼發現,將成為死地。


    然而,桑北分明小瞧了血狼這種殘忍而兇悍的生物,大軍圍獵,後麵往往還跟著一些散兵斥候,目的正是將一些可能出現的漏網之魚,掃蕩幹淨。


    桑北猛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一頭健碩的身影,已張開獠牙,堵住了出口。


    更為不妙的是,另一頭血狼正從夾縫的另一端包抄,徹底堵死了另一條出逃路線。


    倘若再有一頭血狼,從上方的裂縫中攻擊,他們的處境將會更難。


    好在,第三種可能,暫時沒有發生。


    拔出銀色匕首,體內血運,在短短一刻,攀升至巔峰。


    桑北極力展開感知,他必須要盡快解決眼前這頭畜生,否則,身後的洛辭,很可能會遭遇不測。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敵人在步步逼近,步步壓縮獵物的周旋空間。


    桑北動了,敏捷如兔,衝向血狼。


    前方的血狼好像提前判斷出了對手的舉措,奮力一躍,後發先至,眼見得,桑北就要落入對方爪牙之間。


    也就在這一刻,在後麵包抄的血狼,突然步步加速,衝向後方的洛辭。


    勝負立判之間,桑北的身體突然硬生生停住,其實他並非停住,而是有節奏的,快速向後退去。


    這便是桑北的謀劃,以進為退,打亂血狼的攻擊節奏。


    轟鳴聲中,血狼的前爪重重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後退中的桑北,再度逆轉方向,衝向了血狼。


    桑北之所以能夠打破血狼預判,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正是由於他先前和那頭受傷的血狼有過一戰,初步感受到了血狼體內的血運規律。


    萬物血運,總有強弱,總有瑕疵。


    桑北抓住的一點時機,正是血狼的唿吸間隔。


    天地唿吸,萬物唿吸,其境何其神妙。


    桑北此刻仿佛再度進入了那種唿吸意境,手中的銀色匕首,劃出一道美麗弧線,準確落在血狼的鼻孔之上,帶起一縷豔麗血線。


    悲鳴聲中,血狼負痛後退,怒吼著,死死盯著這頭非同尋常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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