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庭深今天依舊是一身黑色手工高定西裝,白色襯衫,袖口是價格不菲的寶藍色袖扣。


    頭發上抹了發膠朝後梳著,略長的發尾搭在衣領,帶著鏈子的金屬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嘴角帶著慣常的笑。


    如果不是有些拘謹的坐在輪椅上,會議室的各位都要懷疑自己參加的不是一場會議,而是時裝秀。


    他長得果真很像戚晴。


    紀懷澤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紀庭深的臉。


    很多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


    正當他想的入神,冷不丁就和紀庭深的視線對上了。


    紀懷澤瞬間迴神,眉頭皺了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紀庭深的這雙眼睛。


    眼白太白,瞳仁太黑,被這麽一雙眸子盯得的時間太久了,就總會有種身上的秘密都能被他看穿一樣。


    “好久不見啊各位,”紀庭深扯了扯嘴角,慢悠悠的開口。


    趙天一將他推到主位之後,才朝著自己的位置走過去。


    “今天家裏突然出了點事情,耽誤了,”紀庭深說,“讓各位久等了,實屬抱歉。”


    他嘴上說著抱歉,臉上的表情和說話時的語氣卻沒有半分愧意。


    “紀總這是哪裏話,”一個股東率先開口,“你身體不好我們也不是不能理解,能來參加會議就好,我還以為又要趙總代為召開呢。”


    他在說到趙總兩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紀庭深沒有說話,好半天後才朝趙天一那邊偏偏頭,“這位是?”


    “劉總,”趙天一往說話人的那邊看了看,壓低聲音和紀庭深說,“持股百分之三。”


    “哦,”紀庭深很誇張的點點頭,“我說我怎麽好像沒什麽印象呢。”


    那位劉總的表情一下子難看起來。


    “紀總這是長時間不來公司,現在連公司的股東都不認識了麽?”


    坐在紀懷澤身邊的一個上了些歲數的中年男人接了話茬。


    “確實是比不上章總記性好,”紀庭深笑著看向他,“聽說章總前段時間還專門出國度假,不知道玩的怎麽樣啊?”


    “你怎麽知道我出國了?”


    剛才說話的男人立即一臉驚愕。


    像是沒想到紀庭深知道他出國了一般。


    “看來是挺不錯的,”紀庭深眯了眯眸子,從遠處看,他的長睫毛好像已經刷到眼鏡片上了,“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


    他朝男人身邊的紀懷澤身上掃了一眼。


    章總猛然看向紀懷澤。


    紀懷澤簡直要被他給蠢樣給氣死了,看不出來紀庭深是在挑撥離間嗎?


    “我還聽說,章總您最近打算舉家移民呢,”紀庭深語氣中依舊是漫不經心,“隻是不知道時間定好了麽。”


    他話音剛落,男人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紀庭深嘴角的笑更深了,天生殷紅的唇和略顯蒼白的皮膚相互襯托,讓他這一刻看著有點不像真人。


    “我隻知道要是有人想把我的錢悄無聲息的轉移走,那是絕對要付出代價的。”


    紀庭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慢,像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邊說邊用眼睛盯著男人,見他臉上的冷汗不斷往下滑落,才慢慢朝椅子背靠過去。


    會議室一時之間安靜的像是能聽見周圍人的心跳聲。


    紀懷澤的臉色很差。


    從紀庭深進來到現在他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好像被對方完全壓製住了。


    最讓他覺得有點心驚的是,紀庭深居然知道的這麽多。


    王柏山那個老東西之前明明和他詳細匯報過紀庭深的動態,他這兩個月幾乎沒有出過療養院,趙天一的重點也在手裏的項目上,那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查到這些的。


    他這邊正想著,就見紀庭深又開口了。


    “我這才發現作為公司的第三大股東的王叔沒來啊。”


    會議室內沒人說話。


    “喲,”紀庭深又往紀懷澤那邊瞥了一眼,佯裝剛才看到他,“這不是紀董事長麽,怎麽有時間迴公司了啊?”


    他的語氣中滿是驚訝,表情卻淡淡的。


    紀懷澤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裝腔作勢。


    紀庭深不知道他要來?


    騙鬼鬼都不相信。


    見對麵的人沒有要迴答他問題的打算,紀庭深再次將視線轉向趙天一。


    趙天一再次用那道足以讓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王總前段時間已經將自己在紀氏集團的股份全部轉讓給紀董了。”


    “哦,”紀庭深又拖著嗓子懶懶應了一聲,點點頭。


    “我說這公司開股東大會,無關人員跑來幹什麽,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聽到他這句無關人員,坐在一旁的湯念東突然笑了一聲。


    “紀總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風趣。”


    “還是湯總有眼光,”紀庭深靠在輪椅椅背上,衝著湯念東笑了笑。


    眼見他們的話題越扯越偏,紀懷澤在一旁冷笑了一聲,“庭深你現在還是真是翅膀硬了啊。”


    “瞧紀董這話說的,”紀庭深眉眼如畫,明明笑著,看的人視線卻沒多少溫度,“我翅膀硬不硬幾年前您出國的時候不就知道了麽?”


    “嗬,”紀懷澤冷哼了一聲,“那我看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說吧,聽著呢,”紀庭深又迴到了之前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王柏山的股份現在已經全部轉讓給我了,還有之前的夏總,袁總,胡總,”紀懷澤說,“我現在持股21.7%屬於公司持股最多的股東。”


    紀庭深在他說話的途中指尖一直在膝蓋上敲著,聽他的話停下來,才抬手扶了扶沒有度數的平光鏡。


    “21.7?”紀庭深把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確實好多啊。”


    紀懷澤看著他一笑,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起。


    會議室裏的人也被一消息震了一下,雖然心裏還是有點懼怕紀庭深,但管不住想要和周圍人討論的嘴。


    頓時整個會議室裏全是小聲交頭接耳的聲音。


    趙天一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場景,眉頭皺的老高。


    他第一時間去看紀庭深,在看到紀庭深臉上的笑意收斂了,盯著麵前的文件眉頭緊皺的樣子,心裏不僅咯噔了一下。


    “阿深?”


    趙天一悄悄碰了碰紀庭深的胳膊。


    他知道王柏山會將所持股份轉讓給紀懷澤,但沒想到還有人會將自己手裏的股份送出去。


    現在公司發展正風頭正盛,算是同行業內發展最好最有前景的,所有股東等著分錢就好了,沒理由會將到手的錢直接送出去。


    傻了嗎?


    還是紀懷澤私下又給他們許諾了什麽好處?


    紀庭深沒說話,感覺到趙天一的手伸過來了,淡淡瞥了他一眼。


    “庭深,”紀懷澤見到紀庭深這個樣子,心裏嗤笑了一聲。


    但麵上還硬要裝一把慈父,“真不是我說你,身體不好就好好在家療養,你說你不愁吃不愁喝的,幹嘛非要自己出來打拚?”


    紀庭深轉頭看著他。


    “我之前在國外找專家問過了,”紀懷澤繼續說,“你這個病啊就得靜養,要不等過些日子我安排你出去散散心,養養病?”


    紀庭深依舊沒搭話。


    “當年你媽媽去世我也很難過,”紀懷澤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起了戚晴,“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是她——”


    他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就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突然臉色一變。


    漆黑一片的眸子死死盯著他,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紀懷澤被嚇了一跳,他見紀庭深被趙天一推進來,還以為他腿或者是腳受傷了,此時見身形雖然有些瘦弱,但一點也不失男人味的紀庭深壓迫感十足的幾步跨到他麵前,他還是本能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不過還是慢了,紀庭深麵無表情的站在他麵前的時候,紀懷澤從他一閃而過的情緒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殺意。


    他頭上的冷汗瞬間下來了。


    “庭,庭深……”


    “阿深!”


    趙天一也嚇壞了,深怕下一秒就看見紀庭深從懷裏摸出一把刀,直接紮進紀懷澤心髒的位置。


    會議室內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紀庭深。


    “嗯?”紀庭深站了快有半分鍾了,才有些迷茫的偏了偏頭,然後在所有人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的時候,突然將懷裏的東西掏出來拍在桌子上。


    他這一下十分用力。


    會議室的桌子因為他的這一動作“砰”的一聲,紀懷澤被嚇得立即蹦了起來。


    “紀庭深你居然敢當眾弑父!”


    會議室內的其他人也被他聲東擊西的這一巴掌嚇得抖了一下。


    其中趙天一的動作最誇張,差點兒跳出去給紀懷澤擋刀。


    捅他一刀沒事,但要是把紀懷澤給殺了,那可是要坐牢的。


    “紀董這是什麽意思?”


    紀庭深站在桌子旁邊,手下按著個文件夾,一臉詫異的看著快從巨大落地窗邊蹦出去的紀懷澤,一臉不明所以。


    其他人因為他的這句話也迴過神來。


    “你是什麽意思?”紀懷澤一臉驚恐。


    “我?”紀庭深臉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我隻不過是這裏有份文件,想要紀董您親自過目一下,沒想到您反應這麽大。”


    紀懷澤還是不相信,站在那邊一動不動。


    紀庭深背對著眾人,朝他露出一個笑,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你……”


    “我?”紀庭深看著他,“我看精神狀態不好的不是我,而是紀董吧,一驚一乍的。”


    紀懷澤聽著紀庭深平和的語調,看著他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臉,還有漆黑眸子中的狠戾,張了張嘴,但到喉嚨口的話卻像是被人死死按在裏麵不讓說一樣。


    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恐。


    太像了。


    紀庭深的這個表情還有眼神,都太像戚晴了。


    太像這二十多年持續出現在他噩夢之中的戚晴了。


    “紀董,紀董!”


    一道略帶擔憂的聲音將紀懷澤從迴憶中拽迴現實,他那仿佛被人掐住的唿吸係統才像是突然被人鬆開一般,猛地吸了一大口氣。


    再一看紀庭深。


    他已經又重新坐迴到輪椅上,嘴角帶笑的看著手邊的文件。


    “您沒事兒吧?”一個站在紀懷澤這邊的人有些擔憂的看著紀懷澤。


    “沒事,”紀懷澤擺擺手。


    重新坐迴到椅子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西服裏麵的襯衫已經全部被汗水浸透,嗓子又幹又疼。


    “紀董沒事了?”


    紀庭深朝紀懷澤邊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正常,一點兒沒有剛才背著人時的瘋狂,“沒事那就看看桌子上的文件。”


    紀懷澤盯著他看了幾秒,才收迴視線看向文件。


    越看,臉色越難看。


    到最後的時候手已經抖的快要抓不住那張薄薄的紙了。


    “你這是誣陷!”


    他猛地站起來。


    “誣陷嗎?”紀庭深看著他,表情還是很平和,“其實我也不相信是你動的手,但你也看到了,證據全在這兒擺著呢。”


    “什麽證據?”


    這場股東大會從開始,再到發展到現在,趙天一覺得自己就像個局外人。


    完全看不懂。


    怎麽紀懷澤就成了持股最多的人,怎麽他現在突然站起來就說誣陷?


    “我原本還想再等等,”紀庭深看著紀懷澤,“但現在又突然不想繼續玩下去了。”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兩名警察走了進來,“哪個是紀懷澤,有人報警說你涉嫌參與二十年前的一個案件,現在請跟我們去警局接受調查。”


    除了紀庭深之外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一個個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盯著麵前一幕。


    “我不是,不關我的事,”紀懷澤臉上全是驚懼之色,一個勁的往後退,直到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警察這時候也確認是誰了,上去就要抓人。


    “我是被誣陷的,”紀懷澤掙紮的很劇烈,“我是被誣陷的,紀庭深是你!是你這個不孝子,你想害死老子!你這是弑父……”


    “紀先生,也請您在隨我們走一趟,”一個警察轉過身看著輪椅上的紀庭深。


    “等一下警察同誌。”


    趙天一終於反應過來了,往前一步站在紀庭深旁邊,“他身體不太好,能不能你們現走,我開車帶他過來。”


    那位警察往紀庭深身上打量了一眼,見他臉色確實有點蒼白,點了點頭。


    “那行,你們快一點。”


    “好的好的,謝謝同誌,”趙天一說。


    會議室重新恢複安靜,所有人都沒想到等了一早上的股東大會,等到的結果居然是紀懷澤被抓。


    而他們還不知道具體原因到底是什麽。


    “散會散會,”趙天一看著對著還明顯還想聽聽八卦的眾人擺了擺手,之後直接推著紀庭深去了他的辦公室。


    等將門反鎖上之後,他才猛地蹲在紀庭深的輪椅麵前。


    “大哥,我求求你了,以後有什麽事情你能不能事先跟我通通氣?”


    紀庭深撩著眼皮看了他一眼。


    “來,你感受一下,”趙天一直接將紀庭深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我這心跳快的馬上就要蹦出來了!”


    “嘶——”


    紀庭深非常嫌棄的抽迴自己的手,“說話就說話,拉我手幹什麽。”


    拽哥拉住玫瑰小仙男的手


    玫瑰小仙男:整晚我都陪著你Σ(|||▽|||)


    趙小胖拉住紀總的手


    紀庭深:說話就說話,幹什麽玩意兒呢就拉我手,鬆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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