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一今天起晚了。


    昨晚看完電影迴到家,他又玩了半個小時的遊戲才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裏覺得紀庭深在,就直接睡過頭了。


    匆匆忙忙趕過來連早餐都沒吃。


    結果在前台那裏一問,說沒見到紀總來公司,趙天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挑了挑眉。


    辦公室內。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紀庭深剛處理完一份文件。


    “你今天沒來公司?”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趙天一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趙總現在可真的讓我打開眼界,”紀庭深站起來,透過百葉窗朝外麵看了一眼,“你自己遲到,還說我沒來公司。”


    “我去……”


    趙天一愣了一秒,立即轉頭朝紀庭深的辦公室看過來,就和紀庭深的視線對上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趙天一快步走過來,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前台說沒看到你。”


    “我……”


    “你不會是早晚沒迴去吧?”


    紀庭深剛要張口,就被趙天一的自問自答打斷了。


    “不想來迴折騰,就在辦公室住了一晚,”紀庭深說著,朝著椅子走過去。


    “這家公司是要破產了嗎你這麽拚,”趙天一看了看他的臉色,眉頭皺了起來,“一夜沒睡?”


    “眯了一會兒,”紀庭深說。


    “一會兒是多久?”趙天一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三分鍾還是五分鍾?”


    紀庭深嘖了一聲。


    “我真後悔讓你迴公司,”趙天一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不至於,”紀庭深懶懶的靠在椅子背上,語調裏全是漫不經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你清楚個屁,”桑諾邊跟著一個小姑娘往野哥房間走,邊偏頭朝著旁邊的大壯罵了一句,“一會兒不看著你,你就給我闖禍。”


    “也不算是闖禍吧,”大壯有些不服。


    “我這不是還沒下手嗎?再說,我就是嚇唬嚇唬,又沒有真動手。”


    “閑的沒事兒幹,拿著刀嚇唬一隻公雞?”桑諾音量都上去了。


    “我就是……”大壯皺了皺眉。


    “今天咱們要是因為一隻雞走不了,”桑諾頗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把你抵給野哥天天給他喂豬。”


    “哎,”大壯喊了一聲。


    前麵帶路的小姑娘立馬迴過頭來。


    “閉嘴,”桑諾抬手又往大壯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野哥半夜才從昏睡中蘇醒過來,沒想到一早就聽人匯報,說桑諾他們一眾人打算偷了他們的雞跑路。


    “……真不是偷雞,”桑諾有些尷尬。


    “哦,”野哥靠在床頭,手上也沒閑著,拿著個收音機來迴擺弄,頭也沒抬,“這樣吧,你們走的時候我送你們兩隻。”


    “別,”桑諾趕緊擺手,“不用。”


    野哥抬眼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帶著兩隻公雞,兩隻鴨子,站在大門外的時候,桑諾實在忍不住踹了大壯一腳。


    大壯嚇了一跳,蹦噠了一下,差點兒掉進前麵的深坑裏。


    “哎,這事兒不能怪我吧,”大壯皺著眉,“就算剛開始是我惹出來的,但讓咱們帶一隻雞也就夠了,為什麽還非要硬塞鴨子。”


    “我就說這個野哥不太正常,”林煜說。


    “咱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真的帶著雞和鴨上路吧?”袁淵一手提著一隻鴨子。


    桑諾低頭看了一眼還在不斷掙紮的鴨子,歎了口氣。


    好半天後,才朝四周看了一圈,“放門口吧。”


    “我看那位野哥就是想專門為難咱們,明知道咱們……”


    大壯在剛才出來的時候被雞在手上啄了幾下,現在聽到桑諾說放門口,就想也沒想鬆了手。


    萬萬沒想到,雞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腳上的勁消失的瞬間,就瘋了似的撲扇著翅膀朝前麵的深坑撲了過去,等大壯反應過來去抓的時候,差點兒也直接順著慣性栽進去。


    “靠……”大壯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冷汗。


    “你做事情還能不能有個譜?”桑諾扯著大壯後背的衣服手上猛一使勁,將他拉了迴來。


    “嚇死我了,”大壯擺擺手,靠在門邊喘了幾口粗氣。


    像是真的被嚇慘了。


    “這個坑……”一邊的林煜往前湊了湊,腳步挪到坑邊的時候又猛的收了迴來,“聽著真深啊,那隻雞到現在沒落地呢。”


    袁淵手裏抓著鴨子,站在一旁沒有動。


    桑諾也往前邁了一步。


    那天晚上雨太大天有太黑,所以知道這個坑很深,沒想到居然能有這麽深。


    再往前湊湊隱約還能嗅到一股腐氣和寒氣,裏麵漆黑一片,視線到四五米的距離就看不太清楚了,想要繼續往下看就得再往前湊。


    “桑諾!”


    身後有人喊了一聲,桑諾猛地迴過頭,就見大壯還有林煜兩人一人一邊趴在地上扯著她的兩條腿,她的大半個身子已經探進坑底了。


    “你是要去給那兩隻雞陪葬嗎?”大壯一邊將人往上拉,嘴裏不饒人的嗆了一句。


    桑諾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黏糊糊的粘在後背上。


    她對剛才的行為動作完全沒有印象,隻記得自己看著無邊無際的黑色,內心中全是空虛和恐慌,想要擺脫,卻隻能往更深處走。


    “這坑也太邪性了,”林煜從袁淵的包裏掏出一瓶水,遞給桑諾,“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你往坑裏跳。”


    “確實邪性,”桑諾皺著眉,臉色煞白,殷紅的唇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要不,我再試試?”袁淵將右手的鴨子提起來,“看這坑到底有多深。”


    桑諾抬手抹了一抹嘴角的水,“試吧。”


    袁淵將鴨子甩出去的同時,林煜往前邁了一步,盡量讓耳朵貼近深坑。


    差不多快十秒的時候,他才一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到底了。”


    “這麽深?”大壯有些不敢相信。


    “看這鴨子的體型,”林煜說,“得有六七斤重,按照這個時間還有重量,這個坑,得有一千多米深。”


    “多少?”大壯嗓音都變調了。


    “如果不考慮它在途中還往上飛的這種情況,”林煜又說了一遍,“大概一千多米。”


    所有人都沒再說話,盯著深坑看了一會兒,桑諾站起來。


    剩下的人齊刷刷抬頭看她。


    “看什麽,那天下那麽大的雨都沒怵,”桑諾手抓在鐵鎖鏈上,“現在慫了?”


    “那天也不知道這個坑有這麽深啊,”林煜說。


    不知道是在裏麵待習慣了,還是因為一下子接受不了坑太深,一陣冷風吹過來,他沒忍住抖了一下。


    桑諾嘖了一聲,率先抓住鎖鏈往對麵爬了過去。


    其實隻要不往下麵看,倒也沒有那麽恐怖。


    “你說,就桑諾這樣的,以前得迷倒多少姑娘啊?”袁淵看著桑諾速度很快的爬到對麵,感慨了一句。


    “長得好看,身手好,膽子又大,家裏估計還很有錢……”


    林煜蹲在旁邊盤點,看到桑諾安全的站到對麵,從包裏拿出來一朵豔紅的花,又拉開衣服拉鏈準備將花往內兜塞的時候,嘴裏的話一轉,“但怎麽偷花啊?”


    “靠,還真是,”大壯人也已經走到鐵索邊上了,聽到林煜的話視線朝著桑諾看過去。


    原本還有些怕,但被這事兒一擾就三兩下爬過去了。


    “你怎麽還把人家那朵月季給順來了,我那天看裏麵就這一朵,”大壯說。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摘月季了,”桑諾若無其事的將拉鏈拉好,掃了他一眼。


    “沒摘沒摘,是我看錯了,”大壯和她對視了幾秒,再次慫了。


    那天冒著雨感覺這段路還挺遠的,今天走起來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路口。


    車還在。


    不過能不能開就不一定了,車身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烏黑的手印,有兩塊車玻璃也碎成了蜘蛛網。


    “操,這他媽不能開了吧,”大壯繞著車走了兩圈。


    “我試試,”袁淵的表情很凝重,這個試試很有可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行,”袁淵試著啟動了一下,車子沒反應。


    “我來,”桑諾說。


    “可能是哪個線斷了,也可能是……”袁淵分析著。


    大壯雖然會開車,但對怎麽修車是完全不懂,現在聽他說也聽不懂。


    林煜就更別說了,連本兒都沒有。


    桑諾試著啟動了一下,車子果然和袁淵剛才試的那樣,沒反應。


    她把包放到旁邊的副駕駛座上,下來打開了前蓋,將所有的線都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能行嗎?”林煜問。


    “我盡量,”桑諾沒有抬頭,“我也就會一點皮毛,不是專業修車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快到頭頂的時候,桑諾終於弄好了,“袁淵,再試試。”


    “好,”袁淵趕緊上去啟動車子。


    “好了,”他說。


    “牛,”大壯朝著桑諾豎了豎拇指,“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誇你了,實在是太完美了。”


    “謝謝,”桑諾看了他一眼,打開副駕駛的門,“全靠你襯托。”


    “哎,”大壯很誇張的歎了口氣,“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今天心情不好,你體諒一下,”桑諾這說話說的相當理所應當,仿佛大壯要是敢說不體諒,她就能給他一板手。


    車子重新往s市開的時候,車上的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就是這條路,讓他們損失了一個朋友。


    桑諾到現在還記得剛認識時候的場景,也記得曲煙笑起來挺好看的。


    “看前麵,”車開出去快十公裏的時候,袁淵突然開口。


    “怎麽了?”林煜和大壯的同時朝著中間的空隙擠過來。


    “應該是之前丁亮他們的車,”桑諾迴神,朝前看過去,說完又偏了偏頭,“停路邊。”


    “你要下去?”林煜趕緊伸手拉住桑諾,“咱們還是繼續超前走吧。”


    “我去看看,”桑諾說。


    林煜不想鬆手,怕有危險,但看桑諾的表情,還是放開了她,“那你小心一點。”


    “我也去,”大壯說著直接打開車門。


    桑諾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有阻止。


    前麵距離他們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停著幾輛紅色的小轎車,或許都稱不上是車,要不是之前見過丁亮他們開,現在可能都認不出來這是輛車。


    車殼被重物壓的徹底變形,四個輪子也被拆得七七八八。


    大壯拿著槍走在桑諾的後麵,神經繃得很緊。


    在靠近倒數第二輛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動靜。


    “什……”


    話沒出口,就見桑諾做了個別說話的動作,大壯裏麵把嘴裏的話重新咽下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


    桑諾腳步很輕,在距離聲源越來越近的時候,慢慢抽出了後腰的扳手,一雙眸子盯著投射到地上的影子。


    接著,猛地往前垮了一大步,高高揚起手的瞬間,她的動作又頓了頓。


    “怎麽了?”大壯見她停了,立即壓著嗓子問了一句。


    桑諾沒說話。


    “到底……”大壯拿著槍也一步跨過來,視線和桑諾的視線一起匯聚到一點的時候,心突然揪了一下。


    到嘴邊的話就跟突然忘了怎麽說一樣。


    嘴張開合上,合上又張開,最後吐出來的話,活像是電視劇裏的太監,音調奇怪的他自己都有些別扭,“曲煙?”


    原本已經被野哥親手扔進坑裏的曲煙,現在居然坐在這裏啃食腐肉。


    大壯驚的猛然往後退了一步。


    他之前確實對曲煙有意思,但後來聽她親口說喜歡桑諾的時候,也沒在多驚訝。


    她平時表現的挺明顯的。


    要是換作別人,大壯可能會爭取一下,但是桑諾,就……


    雖然做不了戀人,但也是他最在意的朋友,但她突然變成喪屍,並且咬了桑諾一口之後,大壯也就放下了。


    今天在這裏再次見到她,沒有多開心,有的隻是恐懼,有的隻是毛骨悚然。


    太離譜了!


    她不該在這裏啊!


    那個坑深一千多米!


    桑諾一直也沒說話,越是到這種時刻,她的臉上就越沒有表情。


    林煜和袁淵兩個人在車上等了好半天,見桑諾也大壯兩個人站在一輛車邊不知道在看什麽,剛打算下車看看。


    就見桑諾一直高舉著的手毫不猶豫的往下一砸,一個人影在車邊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大壯覺得自己嗓子緊的都快說不出來話了,“真的是曲煙嗎?”


    “是吧,”桑諾朝被啃得不成樣子的那具腐屍上看了一眼,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外貌,但……


    他身上穿的是丁亮的衣服。


    桑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記得丁亮穿的是什麽衣服,現在看著這一幕胃裏就一陣翻騰。


    “怎麽這麽臭,”林煜還沒走到跟前就捂住了鼻子。


    “你們發現了什麽?”袁淵也捂著鼻子和嘴,聲音聽起來不太清晰。


    “我……去,”林煜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地上躺著的人,聲音也拐了個彎兒,比剛才的大壯還誇張。


    “怎麽是曲煙?”袁淵也看到了地上的人。


    “不知道,”桑諾搖搖頭。


    “她到底是怎麽爬上來的?”林煜邊說,邊往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四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在地上的汙血都快被風吹幹了,桑諾才率先帶頭往車上走。


    “走吧,”她把扳手別迴後腰。


    林煜他們沒說話,跟著一起上了車。


    “咱們現在還繼續走嗎?”袁淵問。


    桑諾沒有立即迴答他的話,盯著外麵看了很久,指尖一下下在碎成蛛網的玻璃窗框上敲著。


    好一會兒,才迴過頭來,“繼續走,我倒是要看看這s市到底是什麽龍潭虎穴。”


    “你真的要去?”趙天一把邀請函放到紀庭深麵前。


    “這有什麽真的假的,”紀庭深隨手翻開邀請函,“和對方合作了這麽長時間,不見一麵也說不過去。”


    “行,那我明天晚上開車去接你,”趙天一說,“說實話我也挺好奇,能設計出來這種遊戲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


    紀航往嘴裏連灌了好幾杯酒,一雙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看著手機屏幕上方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報符號,“嘭”一下把手機砸在了桌子上。


    坐在他旁邊摟著個姑娘的男人往他這邊探了探頭。


    “喲,紀少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火氣。”


    “說了別他媽叫我紀少,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欠抽?”紀航一聽這個稱唿,心情更爛了。


    “行行行,航少,”男人立馬改口,說完又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我自罰一杯總可以了吧。”


    紀航的臉色還是不好,但也沒多說什麽。


    “哎我說航少,”對麵的一個人端著酒杯,把剛才自罰的人擠開。


    “怎麽了這是,有事兒和弟兄幾個說說,能幫上忙的,弟兄們一定幫。”


    紀航看著他。


    好半天後,又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你能借我一千萬嗎?”


    “航少,這是喝醉了和我開玩笑呢吧,”那人臉上的表情一僵,“我這裏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啊。”


    “那你他媽說什麽廢話,”紀航的臉色又冷下來。


    “哎,我沒有不代表我弄不來啊,”那人說,“但……”


    “但是什麽,”紀航猩紅著一雙眸子熱切的盯著他,“隻要你能給我弄到錢,我以後繼承了公司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就先謝謝未來的紀總了,”那人立馬狗腿的奉承了一句,“不過,你得先讓我知道你拿著錢來幹嘛。”


    “隻要能搞到錢,”紀航嘴角勾起,從桌子上拿過自己的手機,“你以後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來,看這個。”


    那人湊過來。


    紀航的手機屏幕上是一款遊戲,看場景大概是末世生存類的,第一眼看過去的場麵有些血腥,那個人微微皺了皺眉。


    “這遊戲玩過嗎?”紀航問。


    那人搖搖頭。


    “最近很火爆的一款遊戲,”紀航說,“我也是從別人手裏弄來的號,張家二少知道嗎?”


    “環藝集團的二少爺張飛揚?”那人問。


    “嗯,”紀航點了點頭,“和我打賭把號輸給我了。”


    “那你這麽著急要錢是為了什麽?”那人又問。


    “看到了麽,”紀航指尖點在一輛幾乎成了平麵的紅色轎車旁邊,一個連頭都沒了的東西上麵,“這就是我之前玩的遊戲人物,被喪屍給咬死了,複活需要一千萬。”


    明天修改錯別字,今天先睡了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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