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沒等桑諾再問,大壯就噌一下站了起來,接著又立即坐下來。


    桑諾剛要站起來去外麵看看,被他一把按在肩上又重新坐迴地上。


    大壯人高馬大的力氣也不小,桑諾感覺鎖骨差點兒被他這一巴掌給拍折,她咬著牙偏過頭,“你他……手拿開。”


    “腿麻了,”大壯立即收迴手,抓著腿就是一陣搓。


    “以後再隨隨便便把手往我身上放,”桑諾咬牙揉著肩膀和稍顯脆弱的鎖骨,語氣說不出的冷,“我就把你手剁下來。”


    “哎,”大壯喊了一聲,“就是個意外。”


    “我管你意不意外,”桑諾站起來,往門口走的時候抬腳直接往大壯另一條腿上踢了一腳,“不好意思啊,意外。”


    “你!”大壯又是一嗓子,抱著那條腿開始猛搓。


    麻意順著被踹的地方一路往上蔓延,“操,操操……”


    “閉嘴,一會兒把喪屍喊過來就先把你弄出去喂喪屍,”桑諾挨著門站著往外看,聽到大壯的話偏頭說了一句。


    林煜他們的腿也都麻了,但沒大壯那麽誇張,隨便捏了幾下就站起來往門邊走。


    月亮終於又露出來了,屋子前麵的路被照的發白,四周被山擋住的地方布著一片潮濕的陰暗氣息,像一張漆黑的大網,兜住了所有肉眼看不見的聲音。


    太安靜了。


    桑諾摸了摸後腰的扳手,披在身上的衣服什麽時候掉的都沒注意到,一雙眸子沉著的盯著外麵。


    “咱們現在怎麽辦?”林煜抱著槍,站在一邊聲音壓得很低。


    自從桑諾剛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了丁亮,並且毫發未傷的將他救出來,他就開始自發性以桑諾為首。


    “你剛說聽到了什麽?”桑諾問。


    “很多人,”林煜視線往門外看了一眼,“聽著至少有幾百個,也可能是……”


    “喪屍,”曲煙沒等他往下說,接了一句。


    “大概率是,”林煜說,又抬手捏了捏耳朵,“我這耳朵雖然時靈時不靈的,但這次我感覺應該沒有錯。”


    “那還等什麽,”袁淵有點著急,“跑啊,幾十個咱們還能勉強對付,幾百個怎麽弄?”


    桑諾一直沒說話。


    越是在這種時候她似乎越能沉得住氣。


    大壯也從牆角邊走了過來,皺著眉頭問林煜,“那幾百個喪屍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西南,”林煜說。


    “西南?”大壯的嗓音一下子高了,“咱們的車不就在那邊麽?”


    “小點聲,”曲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靠,咱們車就在四五百米開外吧,”大壯很煩躁,“沒有車咱們怎麽去s市?”


    “我去,”桑諾突然開口說。


    “我靠,”大壯又跟了一句。


    桑諾偏頭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照過來角度的問題,大壯突然覺得心髒跳漏了一拍。


    “知道我以前幹什麽的麽?”桑諾撩起眼瞼,視線直勾勾的看著他。


    大壯搖了搖頭。


    明明他要比桑諾高不少,但此時卻覺得自己的氣勢遠不如桑諾的。


    “殺豬的,”桑諾還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她瞳色漆黑一團,被月光照著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白,舌尖兒舔在唇角的時候莫名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我也喜歡縫人嘴的活計。”


    大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漏拍兒跳的心髒因為這兩句話瞬間恢複正常速度。


    雖然不知道殺豬是真是假,但現在桑諾的表情告訴他,再敢多說一句,一定會惹得她做點什麽。


    桑諾轉開視線,“你們先走,我去把車開出來,要是天亮還沒來,就別等我了。”


    “別,”曲煙皺著眉,“太危險了。”


    “要不還是我去吧,”林煜說,“你們等我。”


    “沒什麽可爭的,”桑諾看著他,“你也不會修車。”


    “不行,太危險了,”曲煙直接擋在前麵不讓桑諾出去,“車的問題咱們後續可以想辦法,那些喪屍就算走得再慢也幾百號呢,假如有兩個腿腳好的,那你還能迴來嗎?絕對不行。”


    “要不……”大壯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對上桑諾的視線又閉上了。


    天上的雲又卷過來,光線慢慢變暗。


    桑諾朝外看了好一會兒,又轉頭往丁亮那邊看了看,“行,直接走吧,路上要是再遇到安全區的人,就再搶一輛。”


    她這句話說的相當隨意,好像從安全區的人手裏搶車就和在路邊隨手撿一根木棍一樣簡單。


    但四人組誰都沒有反駁,因為見識過桑諾的身手。


    確實……不是很難。


    嘴上說的直接走,桑諾還是朝著房間更深處走過去。


    丁亮靠在文遠的腿上睡得挺熟,他們嘰嘰喳喳說了半天,丁亮都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醒醒,”桑諾在丁亮的腿上踹了踹。


    可能是正好踢到了丁亮受傷的那條腿,他呲牙咧嘴的坐起來,睜開眼睛一看是桑諾,又開始罵,“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


    “你”後麵的話沒罵出來,桑諾就直接撿起一旁的衣服塞進他嘴裏。


    “喪屍就在一公裏開外,”桑諾麵無表情,沒什麽停頓的說,“想活命的話趁早換地方。”


    說完也沒再管後麵的人,走過去拎起包就跟著曲煙他們往外走。


    “他們都想要咱們的命,還管他們幹什麽,”大壯看她叫醒了那些人,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天完全黑了。


    所有的一切被黑暗吞噬,桑諾從褲子口袋翻出手電筒,剛打開,就見前麵不遠的地方遊蕩著十來個喪屍。


    手電筒又往另一邊挪了一下,那邊也差不多得有十個。


    喪屍感受到光線的瞬間,一個個眼冒綠光的撲了過來。


    “操!”大壯這次也沒時間管會不會被桑諾縫嘴了,在看到那些不斷朝前撲騰的黑影時,心都跟著往下沉了沉。


    “這是要悄悄過來圍咱們,”曲煙手緊緊攥著槍不斷往後退。


    “我完全沒聽到,”林煜唿吸很急,特別自責。


    “是他們太安靜了,”桑諾也慢慢退了兩步,接著立即轉身朝房子後麵的山頭指了一下,“跑,先上去。”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的空氣中蔓延,那群喪屍像是被這短促的幾個字炸醒,腳下的動作都快了幾分。


    “靠,”一向話少的袁淵也沒忍住罵了一句,一手拿著槍一手拿著衣服開始往山頂衝。


    丁亮和文遠也跑了出來,手電筒的光照在最前麵的一個喪屍的臉上。


    桑諾正好迴頭,看到那個喪屍居然是之前她在公寓樓遇到的老人。


    跑了這麽遠?


    “走,”丁亮手電光很短暫的在前麵停了一瞬,扭頭看著已經在往上爬的桑諾,“跟上他們。”


    “裏麵的人,”文遠有些猶豫。


    “那你就去陪著他們,”丁亮說完,轉身就朝著山上跑。


    裏麵的人是什麽情況文遠了解,一時半會兒肯定醒不過來,憑他一個人根本做不了什麽。


    他朝那邊看了一眼,咬咬牙隻能跟著往上跑。


    月亮又出來了。


    它像是在和下麵的人捉迷藏,一會兒躲起來,一會兒扒開雲層漏出來一點光。


    桑諾跑的很快,在月光出來的時候就爬到了半山腰,曲煙被絆了一下,差點滑下去,她一把抓著她的胳膊撈過來。


    曲煙的唿吸一下子撲到她臉上。


    桑諾有些不適的鬆開手往後偏了偏頭。


    “操,怎麽那邊也有?”大壯跑的氣喘籲籲,視線往旁邊一掃,發現在他們右手邊也撲騰著幾個喪屍。


    不知道是之前上來的,還是尾隨著他們上來的。


    “繼續往上爬,”桑諾從腰間掏出槍,對著跑得最快的喪屍開了兩槍,“快!”


    其他人本來還想留下來幫她,但想了想還是繼續往前爬。


    這邊的山上草本植物不多,就土層上麵覆蓋著很矮小的一層草,腳踩上去毛茸茸的,手卻沒地方抓。


    越往上山越陡,也越難往上爬。


    大壯有些艱難的捏著一小撮發黃的枯草,偏頭朝下看了看。


    桑諾開了幾槍之後就將槍收了起來,速度很快的爬了上來。


    “牛批,”大壯空出一隻手,朝下豎了豎拇指,剛打算轉頭,就見桑諾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接著一個晃眼人就突然不見了。


    “我他媽,”大壯愣了一秒,在看清下麵的情況時聲音猛一下冷了下來。


    他想也沒想就掏出了槍,但在扣動扳機的時候卻遲遲沒敢下手。


    林煜和曲煙也發現桑諾被人扯下去了,一個個氣憤的拿出槍卻沒敢開。


    桑諾擋在丁亮前麵。


    準確的說是被丁亮扯著衣領擋在前麵。


    桑諾自己都沒想到爬山爬一半會被人扯著腳踝往下拽。


    一時不察就被丁亮得了手。


    “不是挺拽的麽,”丁亮一個翻身掐著桑諾的脖子騎在她身上,“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還能拽到哪裏去。”


    他話音落地的時候,桑諾就感覺自己的包被他扯了下來,接著手裏的槍也被奪了過去。


    桑諾眸子眯了眯。


    “我這也算是先禮後兵了,”丁亮將包背在自己背上,“既然你不仁,也不能怪我不義。”


    說著,他迅速起身,朝著桑諾的肩膀重重蹬了一腳。


    桑諾皺了下眉,順著山腰朝著一堆喪屍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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