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抓著地上的兔子砸到南宮玦麵前的牆壁上,把兔子摔的血肉模糊,直接死在南宮玦麵前。


    南宮玦倏地迴身,已經見文瑾別開麵頰去看池水了。


    他緊了緊手,心道她越是這般難訓,他越是要得到她!他沒有再說什麽,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幾個仆婢便求著文瑾更衣,“姑娘,您穿上這衣服,歡歡喜喜的嫁與太子殿下吧!”


    “不如爾等穿上這衣裳歡歡喜喜嫁與他吧!”文瑾把一個二個仆婢都踹進池子裏,仆婢不住的大聲叫著扒著水草要上來。


    文瑾想了想,便進了南宮玦他父親的宮殿,宮人都知道太子對她巴結,並不相攔,她進去便抱著膝蓋坐在那個腦滿腸肥但是尚且質樸的南宮老先生屋外長廊底下。


    她言語諷刺刻薄,她連死也不怕,其他更是無所謂:“我想看看,七十多歲的老先生是不是同他兒子一樣強取豪奪,不問是非。還是說兒子隨爹,一脈相承。”


    南宮意老先生看她冷不丁地抱膝坐他廊下,他老臉被她的話激得一熱,倒是也沒有轟人。


    知道這女子是廣黎國皇帝的女人,聽說過一些那個皇帝的作風,據說從冷宮一路爬上龍椅的,是個冷血的狠人,他倒是有顧慮,不會太怠慢文瑾。


    “小姑娘,你說話可是不好聽。”


    “你兒子做事不好看在先的。我難道還要幾多恭維你們父子兩個?”文瑾說,“我左右一條小命罷了,你七十多了,我倒看看你什麽秉性。”


    若是尋常女人,太子要娶要納南宮意不會幹預。隻是這是廣黎王後,雖說廣黎王崩逝,可畢竟敵王王後身份顯赫且敏感,而且兩國正在交戰,勝負未知,這女人暫且不能動。


    太子未免膽大,也心急,居然把廣黎王後給綁家裏來了,老先生都覺得燙手。


    後邊南宮玦在臥寢等仆婢送文瑾過去沒有等到,便四下裏找人,最後居然找來了父親的宮殿,其時老先生正在和內侍下棋。


    見南宮玦過來了,文瑾索性鑽老頭屋裏去,坐在門檻上不出來,她想要是老東西也不講理,她就死在今天。


    南宮老先生見太子來了,便說:“來找為父下棋?還是打算從為父寢殿內拿人,反了你了!那邊皇帝死了,那個姓莫的老太監也不好對付吧,她不還有個宰相老爹?友盟邱立國的新帝蔣淮州,似乎是她哥?不要玩脫了。”


    “孩兒不敢從您這邊拿人。”


    南宮玦恭恭敬敬地來到父親身邊陪著下棋,眼睛時不時往文瑾的方向去看,他真沒想到她會來他父親這裏躲他。


    他父親老了頗為保守,凡事求穩,不如他這麽激進,估計他父親暫時不會叫他和文瑾牽扯太深,父親擔心萬一落敗,這邊不得不把人完整的送迴去,出了閃失廣黎那邊不依不饒。


    “父親不必多慮,邱立新帝蔣淮州已經同文瑾決裂,斷絕關係了,此生不是兄妹。再有大盈鐵騎所向披靡,不是中原儒雅之士可以比擬...”


    “行了。”南宮老先生說,“拿下廣黎再說吧。當下先迴去。”


    “是。”南宮玦往內殿看了看文瑾,便心有不甘地走了。


    文瑾鑽了這一迴老東西的屋子,可大盈王宮傳開了,說她野心大,不想當太子妃,想當太子的後娘。她名聲瞬間就不好了,但無所謂,她不在乎。因為阿娘說,活下去。


    翌日南宮玦便將文瑾囚禁在水榭內,他每日於高台看她在水榭內生活,看她坐在水榭小樓靜坐,看她在水榭長廊上散步。


    他和她都在等兩軍戰爭的結果。


    文瑾想,廣黎贏了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廣黎敗了,自己一定不會讓自己被侮辱,隻有辜負阿娘的囑咐,結束自己的性命了。


    文瑾會在一個人的夜裏坐在窗戶底下,拿出大王送她的夜明珠看,夜明珠泛著暖暖的光,好似又迴到那年在燕雀台上,他從身後抱著她,在雪上寫下‘朕心悅你,蘇文瑾’,心口那個‘桁’字,告訴她,她是誰的女人。


    她想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王了,也不會有人來接她迴家了,她隻盼著哪天,突然大盈兵來報,廣黎兵打進門來了,要大盈交出廣黎王後。她盼了三個月,也並沒有盼到這樣的好消息。


    水榭好似囚籠.


    她宛如靈魂被關在黑黑的屋子裏,夜明珠是她唯一的光亮。


    夜深人靜時,她才敢小心翼翼喚著那個她不敢思及的名諱,“大王...我想迴家...為什麽我連夢裏都見不到你呢...我一個人好害怕...”


    傅景桁...傅景桁...


    ***


    廣黎王宮。


    再有月餘就過年了,不過由於皇帝駕崩,皇後失蹤,太後生病,老莫白日忙著太監當政帶娃上朝,夜裏忙著通宵熬夜幕後處理奏折,是以王宮並沒有年味。


    今年的初雪在近十二月裏落下,地上鋪了薄薄一層銀白。


    許方海背著藥箱踩在龍寢的院子裏,那邊幾個宮人見了他便行禮道:“許先生您來了。今兒比昨兒晚了些。”


    “今兒下雪,路不好走。從太醫院過來路滑。王宮古怪,凡是下坡都是緩坡,沒有樓梯的,一下雪溜滑梯似的。”


    宮人不敢嚼舌根,哪敢說皇帝和皇後的往事,不敢說是皇後摔跤,大王發瘋走極端將樓梯全作廢了,隻道:“王宮改造過。”


    許方海老大不滿意,他哪裏會告訴宮人自己在緩坡滑倒劈了個一字馬,胯疼得要死,疼得特別深刻,真操蛋。


    “那位今兒醒了沒?”許問。


    “尚未。”宮人說,“但一直發夢叫人。不知叫了那人多少遍。”


    百毒都毒不掉他對那女子的執念。到底是什麽樣的姑娘落他手裏此生不得清靜。死也不放過人家。


    許方海打算龍寢裏頭那位近日醒了他立刻就走,在皇宮憋四個月了,可把他悶壞了,還不是許妍四月前在市井鬧市雜技攤上找見他,拉著就往皇宮走。


    進宮便有一堆皇權富貴求他醫治已經氣絕三日的皇帝。有什麽別有病,不然多高位子都得求大夫。


    正好許方海那天早餐沒有吃到趙記的麻球,心情非常不對付,關鍵是皇帝使他覺得眼緣不行,氣絕了也冷顏龍威讓人不敢逼視。


    進門他就跪著拜見死皇帝,沒吃到趙記就夠窩火,本來看雜技好好的,被逮來跪死人,還磕仨響的,氣不氣?


    雖看出皇帝被毒封了脈息,還有一線生機,但奈何他就是不想醫,隻說氣絕三天大羅神仙也沒辦法,草民無能。


    直到清流擰紫了許妍的左胳膊大臂,擰三圈,許妍俏臉皺作一團,撲通跪在許方海腳邊私下說她和皇帝是那種不能言說的關係,極可能已經懷了龍種。


    說是不救活皇帝,孩子生下來沒爹,就像她一樣從小被扔崖底沒爹沒娘特別可憐,說著許妍就翹著蘭花指捏著手帕哭得特別的痛,邊哭邊瞪清流。


    清流想,可能是擰得真狠了,隔著棉衣也覺手感還可以。


    許方海震驚出了這麽個不檢點的女徒弟,明知對方是三宮六院四處留情的皇帝,還上趕著獻身懷孕,簡直師門不幸。


    為了孩子有個父親,許方海才不得不大刀闊斧的...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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