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瑾點了點頭,“記得你以前隻會煮蔥花細麵。”


    “沒時間。有時間多看看食譜,換著花樣煮給你。”傅景桁微笑,出京二十一天了,他實際心不淨,但在文瑾麵前不聲張,說了逗留一天,他得穩些不讓她跟著心焦,“清流唱歌時,你的表情還是有趣。比他唱歌有趣。”


    他們二人都笑了,他們好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了。她喜歡這樣心平氣和的日子,她說:“你唱歌比他有趣嗎。”


    傅景桁臉有些紅,他不是愛開玩笑的人,他低聲說:“晚些,下屬都在,不好。晚上休息時唱歌哄你睡覺。”


    文瑾也笑了,她胃裏咕嚕一聲,“是長憶餓了。”


    “過來食飯。”傅景桁在她腹中打鼓抗議時,及時把番茄牛腩端上桌來。


    文瑾倒沒作態,拿小勺子大大方方用飯,她和清流等小夥子食番茄牛腩配白米飯,白米飯是她喜歡的糯糯黏黏的口感。


    傅景桁的廚藝進步很多,味道不錯,轉行做廚子經營副業的可能性大了不少,不知是否私底下練過。


    他始終有心事。


    文瑾明白他記掛朝裏,那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江山,他極為看重。就像她極為看重母親交給她的弟弟妹妹一樣。


    長憶不給麵子始終不發動。


    傅景桁自己食蔬菜,白灼秋葵,他始終在齋月裏食素,他看文瑾吃東西的模樣很香,他時不時拿帕子幫她擦下嘴角,盛魚湯給她,另外交代清流等人多用些,他是待下屬很隨和很親的男人,除了不愛笑,其他都挺好,也許他有太多傷心事,就不大笑,在她麵前笑的算多的。


    清流問:“主兒,那曲水調歌頭,我唱的好聽嗎?這恰恰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文瑾非常善良,“好聽。”


    傅景桁道:“還可以。但下迴不準唱了。”


    清流:“...”


    君上真的是,打拳不讓打,讓別人唱歌,別人唱了,結果又不準別人唱。難伺候。還是瑾主兒與人為善。


    傅景桁吩咐清流道:“一會兒你去叫摩訶管轄州縣的知府譚運過來見我。”


    “是,爺。”清流麻溜把飯吃了,就去府衙提地方官麵聖。


    清流去後,傅景桁又吩咐另外一個下屬,“你去一趟楊宅,把楊老人家同悅悅都接過來。月子裏同女主子說話解悶。”


    文瑾說,“還有我的阿小。還有我養的小雞小鴨。還有你送小孩的粉色衣服。還有...我的木梳,我二樓窗台上的仙人掌。”


    傅景桁耐心等文瑾一一把她的物什羅列完,他眼底也變得柔和。


    下屬看著傅景桁的麵色,等待指令。


    傅景桁說,“所有女主子的物什、細軟全部領過來宅子內。小狗小雞小鴨、木梳、仙人掌。”


    文瑾頗為赧然,有個人幫忙張羅事情,自己不用跑腿,張張嘴就行,還是挺好的,臨產孕婦的特權。


    “是,爺。”下屬便去了楊宅,和楊婆婆說明是文瑾叫來接人的,當下裏婆婆就領著將瑾兒的物什都收拾了,小雞小鴨小狗都捉了。


    下屬把悅悅一通好哄才把小姑娘給抱著上馬車,來到鎮上最好的宅子,婆婆看著自己襤褸的衣衫不大敢進去,直問進院需要脫鞋嗎。


    文瑾見了,忙把自己的在摩訶打下的天下迎進門來,一群孤兒寡母,“阿婆,悅悅,你們都進來,這是自己家。”


    她的小雞小鴨也登堂入室了,在院子裏跑開。


    傅景桁愛清淨,看著阿小和小雞小鴨,還有她收養的小孩,倒也沒有不耐煩,她這個愛心是很足夠的,再遲半年,估計還得有小鵝小貓之類,他僅笑笑卻也不大說話,隻隨文瑾愛怎樣就是了,但他因和悅悅沒有血緣,男女有別,避嫌不大親自去親近。


    楊阿婆往傅看了一眼,“瑾兒,他是你夫婿嗎?他不是當年替咱們驅逐走遊牧兵的英雄少將嗎。”


    文瑾小聲說,“阿婆,他是我小孩的父親,我們還有一個大兒子三歲半了,我十個月沒見我大兒了。我們還沒成親。他說我們迴去就成親的。他來接我迴家了。我很快就可以迴家了阿婆。他說以後我們都不分開了,我以後都不用再流浪了。”


    “哦。你要迴家了。你未婚夫來接你迴家了。你們還有個大兒子呢。真好。”楊阿婆也替文瑾開心,同時也失落吧,自己又要成了摩訶唯一的老孤婆了,這幾個月有瑾兒在旁邊嘰嘰喳喳也都挺熱鬧,舍不得。


    不幾時,清流帶著穿著官服的摩訶府衙的知府譚運過來了,譚運進來,望見階上的孤高的男人,當下裏就跪了,“不知禦上來了,下官有失遠迎。”


    傅景桁將他邊疆的八品知府扶起,“你殿試的時候咱們見過,你當時中了進士,表現還可以。我這幾日在摩訶,看治安、百姓生活都還好。你做的不錯。”


    “是您領導有方。”譚運聽後不由出了一背冷汗,原來君上來多日了,他立刻心內自查有沒有幹什麽不到位的事,好在兢兢業業小地方也沒出什麽大事,他忙說:“您謬讚了,保衛邊疆是下官的職責。您今日傳下官過來是?”


    “傳你來,是交代你件事情,務必辦好。”傅景桁指了指那邊幫悅悅整理小裙子的文瑾,說道:“內人她即將臨盆,朕明日又要返京不能久作陪。她還要這裏逗留一、二個月的時間,這一二個月,她母子幾人的安危朕交給你負責。”


    傅景桁盡可能把文瑾月子期間住行和安全安排妥當,她沒離開過京城這麽久,背井離鄉他也不放心,安全上需要保障。


    譚運哪裏想到那個外來的帶著身孕的小可憐會是朝裏老一的女人,馬上低頭揖手道:“這事就交給下官吧。娘娘同龍嗣的安危,下官誓死守護。君上,下官不知她是您的人,不然早給她安排最好的宅子住下了。”


    “嗯,她不愛聲張。不怨你。你調當地二百精兵過來把宅子保護起來,朕留朕的人調遣你們。另外,你熟悉這裏,即刻去把摩訶最好的穩婆請來五六位備用。再去買二十個丫鬟,要人好心細。在大戶人家做過工知道規矩的的過來照顧。”


    傅景桁說著將幾張千兩銀票遞過去,譚運忙說他有,傅說,“不用你的。朕自己的家事。勞煩你了。去辦。”


    “是。”譚運即刻便去了,心想他當年進京殿試的時候見過皇帝兩三迴,那時覺得皇帝麵目清冷不近人情,不曾想也是有血有肉有家有口的男人,對女人是真周到細心呢,譚知府路過文瑾的時候給文瑾磕了三個頭便走了。


    楊阿婆這時也知道瑾兒是皇帝的未過門的妻子,一下子就不敢接近文瑾了,怕自己衣衫太髒文瑾嫌棄,又想她貴為國母,竟大著肚子照顧她這老婆子幾個月,還收養小瞎子視如己出,當真是心地善良,與百姓親近,心懷大愛,對文瑾看法又不一樣了。


    文瑾卻還是如常,同楊阿婆閑話家常這些,她缺乏家庭溫暖,對老太太有天然的親近,可能是因為從小和阿嬤還有阿奶一起生活吧。


    文瑾和傅景桁下午沒有出屋,在屋內團圓一下午,大體是她說話,他聽,私下裏他是很無聊話少的人,也許他喜歡聽她說她怎麽種仙人掌之類的瑣碎的話。


    他正兒八經給她唱歌,唱《桃花扇》,其中二句是‘年年垂釣鬢如銀,愛此江山勝富春;歌舞叢中征戰裏,漁翁都是過來人’。他嗓子低沉,在她耳根子唱曲兒,唱得她額心出了細汗,麵頰也發燙了,他低笑著說沒哄睡,哄臉紅了,他還是很有些情調。


    他可能近來很疲憊,把她的事情安排妥當後,抱著她睡的很沉,甚至有了些細細的鼾聲,文瑾趁他熟睡便拍撫著他的肩背。


    宛如又迴到他們隻有彼此的那些年,他一直沒有改變,對她的依賴還是如舊日那般。


    在傍晚他醒了,半眯著眼睛看看天色,他很有些失落,仿佛睡著了使時間過去他不滿意,“我睡著了,睡了多久?”


    “一個時辰。”


    “你怎麽不叫醒我。離迴京又近了。十二個時辰過去了七個時辰了。”


    “看你困得很。沒忍心叫你。”文瑾頗為寵愛地摸了摸他的鼻尖,“睡得很香。”


    傅景桁卻有些煩躁,“還有五個時辰我就走了。”


    “哦。”說著突然將手摸在腹部,眉心也蹙了,宮縮。


    “肚子有動靜了?”傅景桁連忙正色道:“你...你要生了?朕終於等到陪產這一天了。朕不會錯過每個細節的...”


    “......”宮縮起來疼,不想說話。


    “天啊,朕要看蘇文瑾生小孩了!生傅長憶!!真激動!!!乖你怎麽不叫啊,你不要害羞,順其自然就好,身體和寶寶最重要!不用顧忌朕,你放開喊就是了。”


    傅景桁記起西宮給連城生九斤時動靜很大,文瑾卻沒聲,他不理解,他僅有的一些經驗讓他覺得女人生孩子可能都需要叫出聲來助力。


    “大王,你冷靜點...我不想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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