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輕聲道:“阿爹。我好失望。”


    薛相見文瑾麵色頗為低落,便立起身來緩緩朝女兒走過去,“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婁淑彩見是文瑾進來了,倒並不大放在心上,她衣衫已經脫了外衫與中衫,隻穿裏衣,裏衣也自己將扣子解開了不少,露著肚兜,頗為豐滿,薛相一個多月沒有迴後院了,她用被褥蓋住自己半裸的風韻猶存的身體,“正常的夫妻生活,老爺有何需要解釋的呢?”


    文瑾氣極了,抓起薛相和婁淑彩的衣服扔在門外,“薛大人,你怎麽在我娘的堂屋裏苟且。我娘的牌位就在你們麵前。你不是平時還在擦我母親牌位的嗎。”


    薛相咂咂舌,輕歎一聲,“昨夜裏還在與她擦牌位,越發念她了。”


    婁淑彩輕聲道:“哎喲,大姑娘,我和你阿爹是夫妻。不能一輩子不見麵的吧。上迴即便我陷害玉甄作弊,那玉林已經被逐出國子監一輩子不能仕考了,你還要怎麽樣呢,做人不要趕盡殺絕!老爺是男人,才四十歲出頭,正是虎狼年歲,難道一輩子沒有夫妻生活嗎,已經快二個月沒有夫妻生活了,你不讓我和相爺在一起,簡直是在拆散別人夫妻,還不快些出去別打擾大人的事!”


    文瑾隻羞窘得麵紅耳赤,眼眶酸酸地道:“薛大人。她在說什麽,還能聽嗎。”


    薛相煩厭地蹙眉,“淑彩,當著孩子麵,說的什麽話!你有個長輩的樣子。”


    “人家又沒說錯。老爺時間久了身體會憋壞的。”婁淑彩故意氣文瑾。


    “你們可以有夫妻生活。可為什麽在我娘堂屋?”文瑾憤怒地質問著,“為什麽不去後院呢?”


    薛相望著蘇語嫣的牌位有些恍惚,被女兒撞見這點子私事他也尷尬,“都夠了,別吵了。淑彩,迴去後院。”


    婁淑彩癟了癟嘴,對蘇語嫣的牌位並不尊重,走過去拿衣袖把牌位擦了擦,用眼角睇著文瑾,“大姑娘,夫妻哪有隔夜仇。我和你阿爹,比你和你阿爹可親多了。你看看你阿娘看著我和老爺好,也不說話呢,你又說的什麽話呢。”


    她說著,便對著牌位道:“姐姐啊,好姐姐,妹妹伺候老爺你都沒有怨言,大姑娘反而看不下去,你不管管女兒,你倒是顯靈說說話啊?”


    說著婁淑彩自己也覺得可笑,死人怎麽說話嘛。


    “你個賤人!牌位如何與你說話,逝去的人怎麽與你說話?”文瑾最是不能忍受母親被辱,她幾乎失去理智,把婁淑彩按在地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拽著二房頭發就要衣不蔽體地拖大街上去讓人圍觀,“你以為欺負住蘇語嫣,你也欺負住我了!你打錯了算盤。”


    婁淑彩見文瑾居然要把她半裸著往大街丟,又羞又惱又害怕,口中叫著:“老爺,老爺!救救我。大姑娘又欺負我了!”


    薛相連忙過來將手搭在文瑾肩頭,“是為父在睡覺,沒有防備她過來,如果醒著,不會在堂屋裏對你娘不尊重。給為父三分薄麵,讓她迴去。”


    文瑾哪裏肯放人,拽著婁淑彩的頭發拎畜生似的往外拎,她緩緩抬起眸子問父親道:“我如果沒有過來,你會停下嗎。”


    薛相揉揉額角,他時日久沒有夫妻生活,被二房伺候,的確有些個勁頭上來,倒不是多喜愛二房,男人正常需求罷了,“為父不想騙你。別問了。”


    文瑾難受極了,緩緩道:“你不是說要在前院常住的嗎,你一下給我十萬兩,二年多夥食費,那時我看你下了大決心的。才一個多月,你的決心就顯得可笑了。你不是說要補償我的嗎,你怎麽在我娘牌位前和她這樣了,她險些害玉甄身敗名裂,你用一個多月時間就能接受她爬上你的床了。我娘對你算什麽,蘇語嫣她什麽都不是嗎?”


    “瑾兒。為父沒有忘記過你母親。片刻沒有忘過!”


    “剛才二娘伺候你時,忘沒忘?”


    薛相深深閉了下眼睛,“瑾兒,給為父些喘息空間。逼太狠了,孩子,為父愧對你們母子。”


    “阿爹,我要成親了。可你什麽都不知道。我自己就像個野孩子一樣,隨隨便便就要成親了。”文瑾嗓音有些哽住了,“沒有娘來,沒有爹。阿爹,薛凝入宮,你提前忙了三四個月,我呢!”


    薛相大驚,也深深自責自己對女兒成長及教育的缺席,震驚道:“和誰成親?”


    “和蔣懷州。我今天本來是要你以父親之名出席我和蔣卿的婚禮的,因為你過去一二個月陪我們三個說話,與我們一起吃飯,還送我頭花戴,還與我講小時候的事,我覺得你心裏是有我們姐弟三個的。但你讓我看見了什麽,我居然一時忘了你在我娘屍身刺的二劍,我居然想認你當我阿爹!”


    薛相自責至死,女兒終身大事他的確沒管過,試著去拉文瑾的衣袖,“瑾兒,冷靜下來。”


    文瑾倏地將衣袖自父親手底抽出來,“薛大人,你知道嗎,我娘是被二娘害死的。是她,她設計毒死我的阿娘,她設計毒死了家裏粗使劉姓夥夫,偽造了殉情的場麵,她蒙蔽你的雙眼,使你冷落我們姐弟三個多年,我們仨常趴在牆頭看你和二房母子相親相愛,好羨慕,好羨慕。”


    薛相大驚,“你說什麽!是淑彩害死的語嫣?”


    婁淑彩頭發攥在文瑾手中,她痛得不敢妄動,誰知道小賤人能幹出什麽來,粗魯得要死,“老爺,嗚嗚,大姑娘她血口噴人。挑撥我們的夫妻感情呢。”


    “她不單害死我阿娘,她還對你不衷。我查了很多,時機到了,我不忍了。大家撒開了鬧吧!我幹什麽嫁大理寺頭目?斷案方便。”文瑾自衣袖裏掏出裝了多日的她顧的探子調查的結果,遞給薛相,“婁淑彩和管家的偷情畫冊子。你去皇宮上朝的時候,她在家裏給你生兒子,玉林長得像你麽?不像。可像管家麽!”


    薛相打開畫冊子看了一看,皆二房和官家在屋內亂搞的畫麵,看角度是探子在房頂掀了瓦片偷窺時畫下的,他怒意逐漸上頭,“婁淑彩,你讓本相意外至極。”


    婁淑彩嚇得失去血色,丈夫的質疑令她悲鳴大作,“大姑娘誣陷我!老爺不要信她!”


    文瑾冷笑道:“薛大人,滴血認親啊!拉玉林過來,滴血認親!現在就認!”


    婁淑彩厲聲道,“我是誰?我父親是誰?我姐姐是誰?我女婿又是誰。要滴血認親,如此侮辱我,先問問我父親婁老將軍,我姐姐聖母皇太後,我女婿皇帝!”


    薛相將手攥起,俊朗成熟的麵頰布滿怒火,睇了眼婁淑彩,冷冷哼了一聲,“你丈夫是誰?提的人不少,居然沒將你丈夫放在眼裏。賤人!”


    婁淑彩心口狂跳,“老爺,老爺!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文瑾又拽著婁淑彩頭發,衣衫淩亂往大街上拖。


    薛相到底不願意丟人,“別把她這麽扔出去,人盡皆知,為父臉麵也沒有了。容後為父查她。”


    文瑾哪裏肯依,“我懶得理你的顏麵!你在我娘屋裏做得出這事,我就豁出去了,大家都不要臉了!我大街上讓大家都知道二娘是什麽貨色,畫冊子印它二萬張滿京城去派發去!”


    文瑾特別無助,她平時是極為安靜的人,愛在午後趴在小窗內桌案看書,卻每每遇到使她不能冷靜的事情,宅子裏鬧得雞犬不寧,糟心,可她不能讓事情就這麽過去,這迴不把婁淑彩治改了,她下迴還來堂屋爬床。


    她瘋了一般拖著衣不蔽體尖叫著的二娘,經過側門往外拖去,二娘不配走正門,她不知道把二娘拖大街上後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或許她會一戰成名,成為京城第一惡霸,但是管他的,侮辱母親的牌位就是不行,憑什麽欺負她的母親!她不允許!


    “瑾兒。阿娘迴來了,你受苦了。阿娘的寶貝。往後,阿娘護著你。”


    忽然,就在文瑾和二娘拚命的時候,聽到了路沿子上一聲女人溫柔的輕喚。


    阿娘在叫她?!


    是娘的聲音啊。


    餘光裏仿佛看見了傅景桁的馬車,修好了,還是那輛用了多年的,他身子仿佛更不爽利了,甚至需要老莫扶著他才能步下馬車來。那溫柔的女人是從傅的馬車下來的麽。傅...帶迴了她做夢也在思念的阿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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