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淑彩被打得麵頰生疼,又在下人麵前丟臉,心中實在不忿,牽著玉林就迴後院去了,迴去拿了一個男仆從懟臉打了幾巴掌,往男仆頭上澆了一壺熱茶,好一番虐待泄憤,才算舒坦一些。


    男仆從敢怒不敢言,隻暗暗拿眼睛剜著二房,心想作孽的夜叉,遲早有人下油鍋炸了你。


    文瑾扶著弟弟的肩膀,溫言道:“姐姐是對你賦予很大希望。但是,如果這份希望使你感到痛苦承壓,那麽姐姐反而更希望你快樂。”


    玉甄有所觸動。


    文瑾又道:“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失敗,我們既要能夠欣然接受成功的喜悅,做到不驕不躁,又要坦然麵對失敗的沮喪,做到不氣餒,再接再厲。”


    “阿姐。”玉甄軟化了。


    文瑾對弟弟的溫柔是無限的,“縱然失敗,沒考上太學院,也並不代表玉甄不優秀,姐姐對玉甄的愛也絲毫不會減少。玉甄在姐姐心裏,和寶銀一樣,都是最棒的寶貝。”


    玉甄感動得眼眶泛紅了,“阿姐,你對玉甄真好。玉甄明白了。玉甄會去參加考試的。”


    薛鄺看著文瑾將弟弟教育得很好,溫柔得體的談吐比繼母更似母親,不由心中對文瑾更是欽佩起來。


    文瑾實際也是個孩子啊,她也需要被寵愛吧,雖然瘦弱卻如此有擔當,對文瑾便有種由衷的喜歡。


    他對玉甄道:“沒問題的。玉甄就當玩吧。本相觀察了,朝裏的子弟,能如玉甄如此刻苦的,並不多。虎父無犬子,本相的兒子,能行!”


    蔣懷州溫聲鼓勵道:“沒問題的。一場小考試。玉甄當這樣想,蘇太傅錯過玉甄,是他的遺憾啊!”


    玉甄見阿姐,薛大人還有懷州哥哥都在勸他,不由覺得感動極了,心中燃起更大的鬥誌,他要努力考進太學院做蘇太傅的得意門生。


    他...要努力成為打馬禦前的探花榜眼,終有一天希望可以站在君上身側陪同。


    寶銀靠著門框道:“嗨喲,別人一句話哥哥就崩潰了。像我,恥辱就恥辱了唄。薛大人、蘇太傅那麽高高在上,給他們來點恥辱,讓他們丟一迴人,不也挺好的。”


    薛鄺睇著自己的小閨女,當真牙癢癢,看了看文瑾,見文瑾有所鬆懈沒有提防他那麽狠,他便倏地把寶銀抱了起來。


    “你還沒叫過我阿爹。叫一句來。”


    寶銀頗為嫌棄地往後撤著身子,“薛大人,你太突然了。我都想拿三叉戟戳死你了。”


    可把薛鄺逗笑了,薛鄺又說:“叫阿爹,你姐姐叫我六七迴了。你和你哥哥一迴沒叫。”


    寶銀輕聲道:“阿姐不過逗你玩利用你。你以為真原諒你了?你可真天真無邪。我才不叫你阿爹。我隻叫你薛大人。”


    薛鄺心中失落又十分期待,但是他曾經對亡妻屍身刺過二劍,給三個孩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


    他如今想來,也有悔恨,語嫣定是被冤枉的...若是語嫣還活著就好了...


    父女四人關係開始破冰,緩和了半分。


    也近考試時間。


    文瑾便帶著玉甄寶銀乘馬車趕往國子監,蔣懷州與劉嫂帶長林在另外一輛馬車上隨後。


    婁淑彩打完丫鬟之後仍不解氣,眼看著丈夫對蘇語嫣的三個禍害越發寵幸,不由心中嫉妒不已。


    左右打算想法子徹底把三個孩子毀了,忽然坐在椅上,把薛玉林拉了過來,將一疊她之前從玉甄扔棄的手抄廢稿子塞進薛玉林的書包裏。


    “玉林,你一會兒進課堂考試前,你把這些稿子給你玉甄哥哥,這是你哥哥的小抄,你放他桌上就是了,監考老師會找他的。”


    薛玉林也才不足八歲,不清楚母親的用意,便點了點頭,“好。是玉甄哥哥忘帶了嗎?”


    “對。你在考場悄悄遞給他。”婁淑彩說著,吊眉凝思,輕聲交代兒子道:“遞給他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出聲。不然會挨打,你爹也會處罰你的,迴家了娘會往你頭上潑熱水。記住沒有!”


    薛玉林嚇得半死,懵懂地問道:“我樂於助人,把哥哥稿子帶去,為什麽阿爹要處罰我?阿爹不喜歡我了嗎?阿娘居然還要潑我熱水?”


    “嗯,阿爹不喜歡你了。你沒看剛才阿娘被你阿爹摑了一巴掌?所以你這次得按母親說的辦,咱們需要籠絡你父親的心。你辦好了,阿娘會告訴你爹,讓你爹表揚你的。知道嗎?”


    婁淑彩麵上露出毒辣的笑意,玉甄想出頭,文瑾想翻身,休想,國子監晉升太學院的考試,夾帶小抄作弊,名聲不臭才怪,不被開除學籍才怪,毀了嫡子的前程,實在是一大樂事!


    適逢皇帝帶外賓參觀國子監,二品以上大員,皇帝,貴妃、帝妻,大盈皇儲皆在,一大班子參觀莘莘學子晉升太學院的考試。


    她要讓文瑾姊妹三個當眾出醜,徹底身敗名裂,在禦前永無翻身之日!


    文瑾帶著玉甄寶銀到了國子監,幫弟弟妹妹整理好衣衫,小聲道:“加油吧!我和懷州哥哥在外麵等候室等著你們。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隻當作一次複習總結就行了。”


    “好的,阿姐!”玉甄點了點頭,拉著寶銀就往考場進去了。


    寶銀磨磨唧唧地被哥哥牽著手走,心中在迴想那個孫子兵法第五十六頁那場二國大戰打的可是真熱鬧啊,光顧著看畫麵,文字內容沒記住多少。


    文瑾籲了口氣,對蔣懷州道:“剛才嚇得我腿都軟了,真以為我弟趕不上考試了。哎,希望順順利利吧。”


    蔣懷州拿帕子擦了擦她的額心,“你護著弟弟妹妹的樣子,真的好美。”


    “哪裏美了。每天和二娘不睦。嘔也嘔死。”文瑾在憑欄而立。


    “若我有一天也出現問題,瑾兒也會如此關心我麽?”蔣懷州溫聲問著。


    “當然會。哥哥如果有難,瑾兒一定竭力相護的。”文瑾真誠地說著。


    蔣懷州頷首,沒再說什麽,不知上麵那位,能容他到幾時?


    文瑾遠遠地看見等候室盡頭的貴客大殿那邊,有明黃一閃,不由將頭歪了些,便從虛掩的門內看進去,原來是高層在會賓說話。


    皇帝坐在主座和大盈皇儲他們侃侃而談著什麽,他嘴角噙著笑,卻笑不及眼眸,讓人不辨喜怒。


    端木馥陪在皇帝身邊,皇帝將手臂慵懶地搭在端木馥身後的椅背上,就如和她在一起時,也習慣將手臂搭在椅背。然而她卻不曾陪他出席過任何公開場合。


    端木馥攏著小腹,在皇帝耳邊說了句什麽,皇帝聽後笑了,眼底有無盡憐惜。


    皇帝往她小腹看了看,招手叫來下人吩咐二句,不多時便見下人空手出來,片刻端著盤山楂膏進去了,擱在皇帝手邊。


    皇帝將山楂膏推到端木的手邊,眉色溫溫對端木說了七字,文瑾看口型大致是‘夠酸麽,長林他娘’,這樣說宛如文瑾在身邊一樣。


    端木羞澀的點了點頭,捏了顆山楂小口用了起來,看起來也是端莊大度。


    文瑾將手壓在心口,原來是帝妻她害喜了,在傅耳邊說想吃酸的了。山楂夠不夠酸,文瑾不曉得,她這心窩子是夠酸的了。


    如透胸一劍,端木是長林他娘,那文瑾是什麽呀。哦,是了,文瑾是四斤他娘,長林已經是別人寶寶的名諱了。


    但,是自己答應母後皇太後隱瞞的。傅並不知曉四斤的存在。所以也不必委屈。不必…委屈…


    她希望傅景桁可以快樂,他和端木看起來恩愛和睦,她祝福他,也為他即將有一個他向往的家而感到快樂,雖然自己不是那個可以陪在他身邊走到最後的女人,不過人生往往就是這樣不能圓滿。學會釋然吧。


    蔣懷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立在文瑾麵前,將她視線擋住了,文瑾感激的看了眼蔣,感謝他終止了那邊夫婦恩愛對她造成的心理大波動。


    傅景桁不經意自貴賓室望出來,便見文瑾與蔣卿在廊下正對視相談甚歡,好似沒他會活的更快樂,他也應該放下曾經,開始新的生活了…哪怕思念成疾…


    他將手緊了緊,便眼底幽暗,自文瑾腰線,收迴了視線,昨夜握著她細腰疼愛的畫麵在腦海閃過。


    文瑾迴眸與傅的視線撞在一起,二人都是一驚。


    端木不知何狀,問君上道:“可是有風吹進門來冷了?”


    “沒。”傅收迴視線,又念起文瑾不同意他內射的事情了,那種打擊與毀滅令他不能釋懷,心口悶悶難受,“來人,把門掩上。”


    看不見便不會想得那麽厲害,以至於人前失態糾纏她,被南宮窺破他真心,他至於進退兩難在外援與她之間做選擇的被動境地。


    宮人把人掩上了。


    文瑾心下一沉,看見她便關起門來,是保護端木的感受吧,不讓她這個前任影響端木孕期的心情。他與每個女人獨處的時候都是避免提起別的女人的,管理得當。


    文瑾微微苦笑,“蔣,我去外麵馬車,給四斤喂喂奶。”


    文瑾說著便轉身離開去馬車哺喂寶寶。


    暗處,老莫悄摸摸跟著文瑾往馬車方向去,清早與蔣卿馬車擦肩,對方馬車裏的嬰兒奶聲奶氣的聲響,真的勾了老莫的魂兒了。


    老莫把皇帝也扔給下人去伺候,他撂挑子跟蹤瑾主兒去了,他都不顧一切改行成為一名偵探了。


    南宮玦操著蹩腳的廣黎話打趣傅景桁道:“傅兄,你今日看起來精神頹靡。是昨兒夜裏幸妃無度,還是忙著與弟以外的勢力勾結?”


    “你觀察入微。”傅景桁與他打趣,半真半假道:“昨兒夜裏在別院糾纏小寵物一夜,不止幸妃無度了,險些死她身上…”


    南宮噙笑,“看不出來你是縱欲的人。”


    “人不可貌相。哥比你還會…”傅景桁又道,“所以哪裏有功夫與旁人勾結。勾結寵幸你一人夠忙的了,兄長沒有你會死在老文手裏的,前途都壓你身上了,等你和我一起轟老文出京呢,南宮弟弟。”


    傅、南宮都笑了。


    端木馥將手一緊,臉上露出慌色,哪個小寵物,不會是和文瑾關係複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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