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能有假。”


    “若是君上不喜歡我,我倒願意成全君上,求母後皇太後將婚事取消了,也成全你和文瑾姐姐的婚事。”


    “你想多了。朕娶誰都不會娶姓文的。她不配做我傅景桁的妻子。”


    “君上。如果是我想多了。您便把我這八千兩紋銀的體己錢收下來,我知道近日民間百姓疾苦,您需要多處開銷,這些錢銀雖然不多卻是我自小存下來的,我爹爹給我的,我娘給我的,還有母後皇太後打賞我的,我都存著不舍得花。隻等這時給您用在刀刃上。”


    “不必了。你的體己你收好。倒不需要使你的體己錢。心意收到了。”


    接著端木馥便輕聲抽泣,說自己受了委屈,說君上把她當外人,不肯用她的體己,質問君上是不是怪她在他登基之前沒有和他多走動走動,以為她是看他如今坐上龍椅才下寒山來看他的,“我可不是嫌貧愛富,趨炎附勢之人呢。”


    “不要多想。朕沒那麽說。”傅景桁輕笑著客客氣氣地說了些什麽,因得風聲急,文瑾沒聽清。


    她隻覺得腦中轟轟作響,腳步虛飄,天旋地轉起來,連忙扶住宮柱才穩住身子。


    最終沒有忍住迴頭往假山那邊去看,便見端木馥倏地將豐腴富態的身子撲進了傅景桁的懷裏,紅唇往著傅的唇瓣親了上去。


    朕娶誰都不會娶姓文的。


    她不配做我傅景桁的妻子。


    文瑾耳邊迴想著傅景桁的話語,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她在看見那二人接吻之前,便慌亂地把臉挪開了,她倏地轉動腳尖,朝著主臥的方向去跑。


    自己還是沒有骨氣離開他嗎。


    他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


    文瑾覺得再恬不知恥地留在他身邊和他曖昧不清,就是犯賤了。阿嬤那邊,她找機會解釋吧。自己該醒醒了。


    她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一個木頭小凳子,發出砰的一聲。


    她極為狼狽地衝進了雨裏,雨水把她的頭首衣裳都打濕了,她的孕吐也頗為嚴重,渾身濕淋淋地在宮柱那裏嘔了一下,又繼續往臥寢走。


    聞聲,傅景桁便朝著聲音那邊看過去。


    便見文瑾的背影在燈籠光下小跑著遠了,天從下午就落起雨來,不多時她便被淋濕了,雨幕裏她的身影顯得分外單薄,活像個被拋棄的小動物,他的手漸漸地收攏。


    端木馥自傅景桁的懷裏立起,看見自己在他領口印下了一個口紅胭脂痕跡,忙慌亂道:“君上,抱歉,我方才腳下打滑,不小心跌在您懷裏了。”


    傅景桁看著文瑾遠去的身影,心中莫名煩躁,那就是個欺騙他感情的騙子,自己佳人在懷,女人不過玩物,他想得到什麽樣的女人不過勾勾手指罷了,何必為了文瑾掛心。而他很清楚每個女人可以為他帶來什麽,薛凝也好,端木也好,他都要。


    他不會再因為文瑾而打亂計劃。


    “沒什麽。老莫,送端木小姐迴月華殿去。”


    老莫頷首,“是。爺。”


    說著,便引著端木馥上了車輦,進入馬車一瞬,端木馥輕輕地笑了,她一早就看見文瑾自長廊那邊走來了,方才文瑾想必是都聽見看見了吧,她幽幽籲了口氣,在阿嬤麵前受的委屈,也得到了幾分疏解。


    阿嬤給她氣受,說她還沒過門便不自重,她雖生氣,心裏卻不難過。君上親口說不會娶文瑾,文瑾心裏一定難過誅心。


    文瑾小跑著迴到了主臥,身上被雨水淋濕了,她進屋之後,便拿起給弟弟準備的書以及給寶銀準備的兵器,才發現兩手抖不成個,連書都拿不穩當,她胡亂往包袱裏裝了一身換洗衣裳,將包袱背在身上便要出門。


    後宮女子通常未經允許不得出宮,她是特例,因為她不是後宮女子,她什麽也不是,她過往自由慣了,也由於見過傅最落魄的時候,從沒把傅當皇帝,兩人從來平起平坐。


    傅景桁曾給了她出宮令牌,她知會一聲便出得去了,那令牌也還在手裏的。或許也正是她這樣對他知根知底,他發跡之後,便看不上那些窮苦的迴憶了。


    文瑾如被催命似的,腦中不住迴旋傅和別的女人接吻的場麵,隻知道自己要快些離開這並無自己立足之處的皇宮,連忙將腳邁出房門。


    迎麵便有一道頎長的身影快步邁過來,文瑾險些撞他身上,便覺得腰身一緊,被一條微冷有力的手臂霸道強勢地圈住,將她又逼迴了屋子內。


    文瑾不得已腳步後退,直到重重地被他按在了紅木門板子上。


    “唔…”他力道頗重,她背脊被撞得生疼,低低叫了一聲。


    額心被他微涼的額心抵住。


    他飲多了酒水。


    濃烈的酒香夾著龍涎香襲入她的鼻腔,她紅著眸子抬起麵頰,迎上傅景桁那雙帶著諷笑的薄情的眸子。


    “深夜裏下著大雨,去哪啊?”


    “迴娘家。”


    他經常問她去哪裏。


    文瑾不明白他為何經常問,就好似怕她一去不迴似的。就是這樣的曖昧不明,才最是讓人恨不起來。


    文瑾借著微黃的燭火,在他潔白的衣領上看見了端木馥嘴唇上的胭脂紅色,挺好看的一個唇印,並不屬於她的唇印,她微微苦笑。


    “你那個娘家,迴去幹什麽?迴去了受待見?”


    “我自然有我胞弟胞妹,我奶奶待見。我在這裏才是不受待見呢。”文瑾把手裏的書攥緊了些,她不知是氣還是惱還是無助羞憤,或者怨他怪他,也許都有吧,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傅景桁感受著她胸膛在他懷中起伏,將她抱著《水滸》,攥著三叉戟的模樣細細看了看,倒似小少婦被逼上了梁山似的,他低低笑了出聲。


    他這一笑。


    文瑾想哭,兩隻眼睛霧蒙蒙地盯著他。


    “今日,阿嬤幫你撐腰,端木和薛凝你們娘倆合夥收拾個遍。朕忍著沒說一句吧,任你們去發作,罵也罵了,罰也罰了,你還有什麽不知足。”傅景桁用指腹摩挲著她眼角淚痣。


    “你不說話比旁人說話還狠呢。你麵上功夫敷衍阿嬤,背地裏不知你怎麽心疼你的妻妾。”文瑾小聲譴責著。


    “你管得了麵上的事。難道背地裏朕疼誰你也想管?”


    “我自然沒有資格去管。”


    “你個床奴是沒有資格。”


    “是!”


    “方才看見了?”傅景桁將指腹摩挲著她溫婉卻倔強的眉骨。


    “嗯。看見了。”文瑾喉嚨如同哽住,垂著眸子應了一聲,他和端木接吻的畫麵在腦海中不住地閃現。


    “看見了多少?”


    “看見你們接吻了。”文瑾實話實說,紅了眼眶,“聽見你說你娶誰不會娶姓文的,姓文的不配做你的妻子。”


    “吃醋?”


    “沒有。”


    文瑾的眼睛有些模糊,一眨眼便落了兩滴水珠來。


    “沒有吃醋,為什麽哭呢?”


    “不是哭,是雨水罷了。”


    “嗯。嚐嚐味道,是雨水,還是眼淚。”傅景桁突然捧著她臉低頭和她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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