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忽然胃裏一陣惡心,腦中天旋地轉,便哇一聲吐了不少汙穢和酸水出來,被褥和衣衫上都打濕了。吐出來穢物後,人就舒坦爽利了蠻多的。


    薛凝看著那消化了一半的嘔吐物險些惡心的反胃,連忙將腳步退了二步,生怕漸在身上,屏住唿吸生怕聞到異味.


    老不死的這是...被本宮的聲音聒噪yue了?過分了,真過分了。本宮要讓姨母替本宮做主,老不死的等著吧!


    端木馥見到穢物眉心也蹙了蹙,但她看了看傅景桁,隨即眼睛一轉,很會辦事,“來人阿,老太太吐了,快去打些水來,給老太太擦臉洗手。”


    薛凝也裝模做樣地哭哭啼啼、緊張兮兮道:“對啊,丫鬟,快端水去,拿毛巾去,阿嬤一定難受壞了!”


    阿嬤難受地撫著心口,口中略有微吟。


    文瑾沒有多想,連忙將自己的手帕子自衣襟拿出來,把被褥上和老太太衣服上的穢物收拾幹淨,整個過程不聲不響,也不是做給誰看,穢物弄髒了手她也沒放在心上,阿嬤照顧她小,她贍養照顧阿嬤老,人誰都會老去,也會生病,生病了需要有人在病床前照顧,實在人之常情。


    阿嬤見文瑾細心溫柔,且不似那兩個女人眼裏有嫌棄之色,反而是真心關懷,一點都不嫌棄她髒,於是心中感動不已,膝下隻有沈子書一個帶把的,沒有閨女,如今真覺得文瑾是個貼心小棉襖。


    文瑾細細地看了眼阿嬤吐出的穢物,觀察後言道:“阿嬤,您老又吃了白糖糯米。明知自己吃糯米會積食不消化,如何還貪多。當真是每天都要提醒您......不可貪食糖,不可貪食糯米,我這嘴巴也磨破了。”


    傅景桁的視線緊緊地落在文瑾的身上,不知從何時起,便沒有將視線挪開了,她當真是他見過的最會演戲的女人,他看不出任何雕琢的痕跡,若非她出賣他的親筆信還在他書房靜靜躺著,他都險些以為自己冤枉了她,也許她演戲演得自己已經入戲了。


    薛凝看見文瑾手上弄上了老不死的嘔吐物,心想好惡心阿,文瑾這手弄這麽髒,君上一定嫌棄死了!


    端木馥則因傅景桁的視線始終黏著在文瑾身上,而心底酸浪狂翻。


    阿嬤調皮地對文瑾眨眨眼,“那不是難得的一次機會,上寒山庵堂去了,好容易你這小小唐長老不在身邊念叨,我就饞嘴多吃了幾口。你瞧,人老了沒出息,迴家還吐出來讓你發現了。”


    文瑾本來眼眶紅紅的,這一下便破涕為笑,“往後看阿嬤還躲著我悄悄吃零嘴不了。”


    阿嬤連忙投降,“不敢了。有你這個小嘮叨,老身可再不敢了偷嘴吃,一定合理膳食,多食青菜。養好身子,不給君上添亂。”


    文瑾這才點了點頭,“嗯。今年收成不好,君上正為百姓饑荒作難,咱們能做的第一步便是不添亂。”


    這時,丫鬟將水打來了,端木馥坐在床沿,便對文瑾道:“我來服侍老太太擦手洗臉吧,姐姐去洗洗手吧。服侍老人家,本就是妻、妾該做的事情。倒不好勞煩姐姐了。”


    文瑾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對呀,對呀。文瑾妹妹是伴讀,幹的是幫君上潑墨揮毫、握筆杆子的大事,怎麽敢勞煩妹妹做這些粗活。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文瑾妹妹被禁止進入書房了。那妹妹在宮裏好像沒什麽正經差事了。”薛凝也強忍著惡心,看著阿嬤身上吐濕了的衣衫道:“妾幫老太太換衣衫吧。”


    文瑾見這妻、妾二人都要服侍老太太,自己非妻非妾的,當真多餘,便從床邊起身。


    不經意抬頭睇了一眼傅景桁,他眼底冷漠的並不看向她,她是死是活與他無關的模樣。


    文瑾頓覺無地自容。


    她緊了緊手裏包著穢物的帕子,隨即尷尬得黯然退場,去了外間,走到水盆旁邊,將自己的手帕按在水中,洗著手和帕子,以往把龍寢當作家,此時自己竟覺得格格不入,有種是外人的感覺。


    她...真的該離開了。


    傅景桁在文瑾去了外間之後,視線便跟著她的背影去了外麵。


    阿嬤見哥兒的魂兒如丟了,她自小看著傅景桁成長,清楚他越是在乎的東西越是假裝不在意,好似是怕別人知道他心事那般,便笑了笑,有意對小蘭道:“小蘭,老身渴了,這裏茶水冷了,去外間提壺溫茶進來。”


    “是,老太太。”小蘭轉腳便走。


    傅景桁輕輕一咳,“阿嬤想喝茶,朕親自去吧。”


    “勞你自金鑾殿下來已經不該。如何能使喚你去倒茶。”阿嬤笑道。


    “無妨。朝堂事剛安排妥帖。侍候您這一時片刻的功夫還是有的。”傅景桁頷首,便踏入外間去了。


    小蘭心花怒放,和阿嬤打了個眼色,兩人會心一笑,君上去外間和瑾主兒獨處了,希望冰釋前嫌!


    待傅景桁出去後,阿嬤望著殷勤備至的端木馥和薛凝,不近人情道:“勞二位照顧,萬萬使不得,老身吐了滿身,髒得很。端木小姐還沒過門呢,倒不便伺候老身。再有,縱然過門,老身也不是君上生母,不過是個老不死的乳母,二位千金大小姐莫要使勁兒用錯了方向,當往寒山庵堂去才是正道。莫要折煞老身。”


    竟是油鹽不進。


    端木馥臉色一熱,被說還沒過門就上趕著做媳婦伺候別人家老人,她麵子很下不來,眼眶紅了幾分,“是,老太太。是端木逾越了。”


    薛凝傻不拉幾又給端木的心門捅上一刀,說道:“妾過門了,妾伺候老太太吧。”


    端木馥不悅地瞪了一眼薛凝。


    薛凝一愣,自己是不是說錯話唐突了未來的帝妻啊,但是自己的確是過門了啊,這話沒毛病啊!


    “你?”阿嬤冷笑地拿眼尾曬了一眼薛,“粗手笨腳,你能幹成什麽?你不照顧老身,老身還能多活二年。你一照顧,夭壽啦!”


    “老太太,妾一片好心呀!”薛凝解釋。


    “跪下。”阿嬤將眼睛一閉。


    “老太太息怒。”薛凝嚇得一哆嗦,便屈膝跪在了阿嬤的床前。


    小蘭便上前服侍老太太洗手、擦臉,“老太太習慣了咱們這些舊人兒服侍,端木小姐和薛小姐不要見怪。”


    傅景桁來至外間,視線往那邊睇去,文瑾正微微彎著腰低手在架上的水盆子裏洗手,從後麵看,腰細得很,仿佛一隻手可以握得住,腦海中劃過午夜由後麵掐著她細腰馳騁的畫麵,心底燥意更甚。


    文瑾聽見腳步聲,便別過麵龐看過去,便見一人高的古董花瓶邊上,他靜靜立在那裏凝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阿嬤口渴了,內間茶水冷了,朕出來給阿嬤提壺暖茶。”傅景桁被她捕捉到視線,心裏竟莫名跳得快了二分,便將目光落在桌上茶具之上。


    文瑾聞言,便加快了洗手的動作,念及攝政王出兵坑殺百姓,君上必然政務纏身,焦頭爛額,如今二萬難民,二萬張嘴等著吃飯,她母親倒是陪嫁給了薛家百十畝肥田,十萬兩紋銀,母親死後,田地由二房管理,陪嫁錢銀也都在薛府的庫房,她實在想也想幫桁哥出份力,隻是手裏的確什麽也沒有,倒暫且開不了這個口。


    不是小時候了,他缺頓飯,她想想主意就給他弄來了。如今,她可高攀不上了。自己身無分文,下頓飯在哪裏還沒著落呢。隻有看他臉色的份,遑論替他分擔了。


    文瑾便溫言道:“我來給阿嬤提茶吧。你若朝堂有事,便去忙,這裏交給我...不,是交給端木小姐,她會領著我們一起照顧好阿嬤的。”


    她原想說交給我吧,可說到那裏,便意識到我啥也不是,何必自取其辱,自己沒有立場說那種女主人的話,於是便硬生生地改了口。


    傅景桁將腳步踱至她身邊,凝著她,不說話,清俊的麵龐上有著糾結之色。


    文瑾被他盯得緊張了起來,他生得比旁人都好看,拿眼睛盯人就莫名讓人心虛,隻覺得要同手同腳了去,便草草洗了手和帕子,打算將手自水盆內抬起,倏地手腕一緊,突然被傅景桁攥住了手腕。


    文瑾驚詫間輕嚀一聲,“唔...”


    傅景桁往前輕輕一代,文瑾的身子便跌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心倏地怦怦亂跳起來,她忐忑不安地抬起麵頰凝著他,卻見他目光灼灼的垂著眸子看她。


    “傅...你要做什麽?”


    “你說呢。”


    傅景桁笑意邪肆,將修長手指捏在她腰間衣帶,緩緩拉開。


    文瑾登時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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