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聽見他羞辱的話語,便心中難受極了,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反問他道:“薛凝方才說她新承恩雨露,奴也想問問,文和隔壁漪瀾殿那個薛,昨兒夜裏在床上,誰更令君上滿意?”


    傅景桁微抿了唇,“薛。”


    “……”


    “你的技巧就太拙劣了。叫聲也放不開。”傅景桁又說,“令朕提不起半絲興致。她就……”


    “莫說了……”他直接的話語,令文瑾心中大慟,攥著心口衣物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的答案呢?朕和蔣卿誰讓你更舒服?”


    文瑾睇了睇他,雖然也想效仿他的句式迴複一個“蔣”字,但是自己脖子上隻有一顆腦袋,倒也大可不必逞一時口快。


    “奴說過無數次,奴與蔣懷洲是清白的!奴此生隻有君上一個男人!若是君上覺得奴這些年是君上養著的累贅,便可以如此羞辱奴,奴將私庫鑰匙還與君上便是了。往後奴把嘴巴從君上家的鍋裏拔出來,再不吃君上家一粒米了。”


    文瑾說著便認認真真地從衣襟掏出來鑰匙及大銀票幾張至碎銀幾兩,遞迴給了傅景桁,往後真得搞些屬於自己的營生才是。把嘴紮進義父那邊也不合適,薛相那邊也沒有她的口糧,外祖父那邊更是不能去長期寄人籬下。


    傅景桁手心一涼,將鑰匙握住,對自己的年少輕狂感到可笑,自己居然將全部身家交給政敵的義女打理,而她竟不在乎他的身家,“你舍得將鑰匙還朕,欲擒故縱?不吃一粒米,可以。朕看你能撐幾日。”


    “奴沒有欲擒故縱!”文瑾說著便想起他有位姓端木,叫做馥兒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是國師的女兒,廣黎國的聖女,這些年在寒山庵堂裏伴著他生母青燈古佛地為先皇禱告著,“奴隻是沒有身份繼續保管這鑰匙了,君上日後將它交給信得過的女主人便是了。”


    說著,便趁傅景桁失神之際,從他腿上滑下去,邁步便走。


    傅景桁將她手腕再度拉住,“你去哪裏?”


    “去給您拿止痛藥!”


    文瑾紅著眼睛說著,即便他一直在傷害她,羞辱她,但她卻不能忽視他的頭痛症,她一直都體諒他的兒時艱難,她自己幼時也不幸,他幼時喪父,她幼時喪母,和他相伴成長,互相取暖,她舍不得這麽多年情誼,他額上青筋越發鼓脹,想必頭痛得厲害。


    聞言,傅景桁心頭猛然一動,如此羞辱她,她還體諒朕的頭痛之症疾,她…裝著關心朕,裝得太逼真了,朕險些又著了她的道,怪不得是偷心的賊呢。


    文瑾攙住他的手臂,他因為頭的確很痛,便隨她進了內殿,坐在龍床上,半撫著額心,“藥快點拿過來,頭疼得厲害。”


    文瑾快步去壁櫥那裏拿了他常吃的丸藥,端了杯水走迴到床邊,將水和藥遞到他手邊,“藥拿來了,快些吃下吧,吃了藥睡會兒便好了。往後莫要輕易動怒了,知道自己有這症疾,便該愛惜身子才是。什麽王權富貴,生不帶來的,百年後也帶不去的東西,健康平安卻是最緊要的。”


    “朕死了你不是更開心。你義父和蔣卿上台,你一樣榮華富貴。”傅景桁痛得揪著眉心,“攝政王夫人,或者大理寺夫人。不比無名無份跟著朕強?”


    文瑾又被他氣出兩眼淚,強忍著心傷說道,“越發胡說,怎生將死字掛在嘴邊。你死了,我有什麽開心。我隨你一起去死。”


    “我?”


    “奴!”


    “朕立刻就死。”說著傅景桁便皺著眉心,用手重重按在太陽穴,又道:“痛死了,你們就開心了!那個龍椅,想坐的人多得去!”


    文瑾見他痛得厲害,連忙拉住他手腕,“不準再說死字了。你什麽身份,舉國上下那麽多事等你。多少老百姓沒有飯吃,餓著肚子等朝廷救濟,都還拖家帶口地艱難活著。你倒一口一個死字。縱然不願意看見奴,倒是想想阿嬤,還有庵堂裏的老母親,為了你,她被關了近二十載,多麽不易。”


    傅景桁冷冷笑了一下,“朕險些感動了。體貼入微。心裏不知如何在詛咒朕。”


    文瑾淚眼模糊地說道:“不說了。吃藥吧。”


    “這藥裏你下了慢性毒藥了嗎?”傅景桁輕笑著看她。


    文瑾淚水滾落,“太醫不知查了多少道,誰能輕易給君上下藥?若是不信,奴含一顆給您瞧瞧。若是有毒,先毒死了奴就是。”


    奴來奴去,兩天自己就說順口了,慪死,娘怕是要被她氣活。


    說著,含了一顆丸藥在口中,因為懷孕並不將藥吞下腹中,以免影響孩子健康,藥的苦味刺激著味蕾,她喉間一動,有些孕反應,強忍著難受隨即又將水和藥往傅景桁手邊遞了遞。


    “你口中那顆沒有毒,誰知其他是否有毒。你有八百個心眼子。”傅景桁仍不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和丸藥。


    “那依君上,當如何是好?怎麽才肯吃藥…唔…”


    文瑾說著,便見他俊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她後頸一涼,被他用手勾了脖子,她被迫彎了腰身,唇瓣上一軟,被他將話堵在口內,他吻了上來,舌尖探進去將她含在口中的苦苦的丸藥用力卷走了。


    蜻蜓點水後,她口中除去藥物的苦味兒,也餘下些屬於他的涼甜,她耳尖也紅了,也終於喉間一收,嘔的一聲,溢出一聲孕吐。


    傅景桁眸子一暗,“被朕親吐了?朕令你反感至此!”


    “不是…我隻是……”懷了長林。


    “莫要狡辯!你每個字朕都不相信!”


    文瑾肩頭一動,便黯然地垂了下頜。


    傅景桁煩躁地將她手中水杯接過,飲了口水便將丸藥送下腹去,隨手將水杯擱在床頭小幾,斜斜靠在枕上,眯眼將她端詳,“唯有這樣用藥,朕才放心。你必不會毒害你自己。朕和你接吻,也覺得反胃得很。”


    文瑾幽幽一歎,他竟然提防她到如此這般地步,忍著惡心也要吃她口中的丸藥,“躺下休息會兒吧。”


    傅景桁抬起手,拉住她腰間衣帶,如過往每次犯了頭痛症時那樣,半彎著眉眼,病懨懨地有股子討好的意味,與她說道:“頭好痛…我受不住了……”


    他這是真難受了,連象征身份的“朕”字也顧不得說了,與她直接“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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