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同兄長談未來,她說她迴京會繼續辦學堂,做生意,把廣黎的好茶葉賣到邱立去,賺邱立的銀兩。


    蔣懷州說他恐怕要成為史上最會斷案子的皇帝,底下的人要難做了。她問他邱立的天氣人文同廣黎有什麽不同,他說冬日更冷些,夏日更燥些,四季裏皆沒有文瑾妹妹。文瑾說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在眼前呢。他們都不說話了。


    傅景桁插不上話。拉著文瑾衣袖苦等。他們聊了...一個多時辰了。她甚至沒有迴頭看他一眼,唉...


    沈子書見傅景桁很嫻熟的將牛肉切做小粒給文瑾,牛肉粒形狀規則,大小適中,而子書自己則被吳信簡單粗暴的投喂半支羊腿,他覺得兄長反正閑極無聊也插不上人家兄妹間對話,便輕聲道:“兄長,您要是想切肉,弟這裏有支羊腿,弟也想吃小粒的,您要不要....切切看?”


    傅景桁睇向沈子書,“你沒手?”


    “....有。”沈子書心想果然他不是閑極無聊愛切肉,他隻是愛給嫂嫂切肉罷了,對旁人他還是那個不容侵犯的冰山,子書為了化解尷尬,給兄長倒了杯酒水,熱絡道:“兄長喝酒,喝酒。”


    傅景桁抿唇,靠近沈子書,低聲道:“我喝醋喝飽了。你盡興吧。”


    沈子書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但是羨慕啊,自己連喝醋的機會都沒,寶銀把他當長輩!


    寶銀孝順啊,抓起羊腿便用小刀切成一塊一塊的,邊切邊說,“阿叔,你年歲大了,切不動了麽?我幫你吧。我小時候你照顧我,你老了我伺候你。報答你。你老了,我可以給你講鬼故事哄你睡覺。”


    沈子書怎麽聽都覺得味不對,他悄悄戀慕寶銀,結果寶銀把他當老家夥,他跟表現自己身強力壯似的說道:“阿叔覺得自己還行吧,二十七八年紀,還能動彈。自...自己來吧。”


    寶銀熱情道:“沒事,我幫你切吧。你看起來很餓,我切很快的。”


    “也...還好。”子書耳根子一下就紅了。


    傅景桁扳迴一局,看起子書的笑話。


    這夜邊疆大營的篝火很暖,文瑾很快樂,傅景桁讓吳信、王莽、宋誠給她表演了舞劍,他自己同蔣懷州也為她表演了舞劍。


    後來文瑾靠在傅肩頭睡著了,再醒來,篝火已經滅了,阿州哥哥已經離開,將士門都各自睡去。


    文瑾立起身,急步逼至軍營大門,早已不見兄長身影。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相聚時有多熱鬧,離別後便有多寂寥。


    傅景桁牽著她手在大營內高牆下散步,他們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一起說著一些夫妻間的平淡瑣碎的話,他問:“想長林,長憶了吧。”


    “想了。”她說。


    “很快就見著了。”傅說。


    “嗯。”


    當夜迴房,她有孕身體不適,他殷勤的幫襯著她沐浴這些,洗半宿。


    夜深人靜時,傅景桁將耳朵貼在她的小腹,感受著那從未感受到的生命伊始第一次的胎動,他衣衫半解,月光下俊臉傾城滿眼柔和,隻笑道:“這個泡泡吐的不一般。”


    文瑾摸著他麵頰道:“恭喜你,彌補多年遺憾。”


    “此下西南,既得天下,又得美人,更得孩兒,三喜臨門。”傅景桁將她擁在懷裏,“是幾乎沒有遺憾了。”


    幾乎。


    若得卿卿一個愛字,才是無憾。


    “瑾...朕想問你一件事。”傅景桁輕聲道:“你可不可以說實話。”


    文瑾以為他又記起趙太醫說她腹中孩兒不是他的,犯了疑心,她於是言道:“孩子真是你的。我怎麽可能讓自己置身於被人輕薄的下場。”


    “朕知道你臨危應對自洽,朕是要問...”傅景桁當真想問她當下同他在一起是還愛著麽,曆經生死,他執著這個愛字,挺幼稚。但很想聽她說一次...


    “突然好困。睡了睡了。大王晚安。”文瑾見他有不依不饒之勢,為了避免因為腹中孩兒他爹是誰的問題鬧不睦傷感情,她當機立斷裝睡,裝著裝著真睡著了,把他當作大枕頭熊抱住。


    傅景桁晃晃她肩膀,叫不醒,便把她摟著,“你這人...對朕太冷淡了...”


    在邊疆又逗留二三日。


    皇帝將諸事安排下去,沈子書沒有跟隨迴京,被封鎮南王,留在大盈鎮守。宋誠、王莽、吳信各有升遷,一等護國公。宋誠迴老崗位繼續鎮守邊疆,王莽、寶銀也留下支援宋誠。吳信領十五萬迴京護京。


    返京路上,文瑾因為有孕,沒有同吳信大軍一起快馬加鞭,皇帝給她安排一輛粉色小馬車,皇帝當馬童,千嬋、許方海作隨從,另外安排一隊人馬隨護,一路上半遊玩,半趕路往京城走。


    傅景桁在路上幾度支支吾吾,要問不問的,他總在小鎮停留逛夜市看煙火的時候在她耳邊磨磨唧唧要問她什麽,又在於小溪邊停留過夜一起抓小魚小蝦時對她又吞吞吐吐。


    文瑾都替他著急,又認真迴答他幾迴孩子真是他的,並且她捶胸頓足的對天發誓了。他還是一邊說他知道啊,但他仍支支吾吾的不住。


    但她懷孕,耐心真不多,逐漸暴躁,皺著眉心叉腰問他有完沒完。


    她這麽一兇,有點用吧,直到迴京,兩人在老皇門戲樓分道揚鑣時,他有八九天不再吞吞吐吐,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卻越發溫柔而迫切了。


    文瑾沒有同他迴宮,二十六歲身懷有孕的小太後她待字閨中。


    迴京時沒趕上過年,過年是在某不知名的小鎮裏同皇帝和許方海他們一起過的,過年在民宿包了餃子,皇帝包辦了年夜飯,文瑾袖手旁觀,挺有樂趣,大概是從這個小鎮開始,她往後餘生沒有再下過廚了,他說要她不是煮飯的。


    她問要她是做什麽的,他說是用來養廢了沒人再要的。文瑾說他可居心不良。


    趕上了大朝會後半段。


    老莫、薛相國帶著四歲多的長林在大朝會上已經瘋魔,每次去大朝會之前,倆人都和長林打商量,今日不可以坐地方官腿上要糖吃,那樣有失人君身份。長林也挺委屈,問薛相國到為什麽你們都可以吃糖,我不可以。老莫說你還小,吃糖壞牙。終於把太上皇盼迴來了,太上皇一迴來,老莫和薛相國險些躺平,終於有人主持大局了,太上皇出馬,一個頂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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