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皇帝逐漸焦躁,就跟離不得娘的孩子似的,對瑾兒依賴太甚,比長林長憶還更甚,她將被子給皇帝掖好。


    “直到昨兒,還是瑾兒照顧著你。這不是冬日裏了,下了幾場好雪,她母親身子不好,你這邊呢,許方海說你也近康複了,她那邊也得給她母親盡孝,不能單顧著你這邊連母親都不顧了。哀家便叫她便迴去侍奉她母親了。待她母親好些,不過半月二十,她便迴來了。你好生養著,你大好了,她那邊也不掛心你。”


    傅景桁聞言,心中屬實掛念愛妻,“她母親身子怎麽了?可有叫張亭荺去看看?許方海也可以去看看。”


    “重風寒。張亭荺見天裏去看。許方海就不必了,沒有到那生死程度,畢竟風寒罷了。你就莫掛心了。瑾兒迴來了,必然侍奉她母親也累了,你當養好身子,不能叫她迴來了還照顧你呢。”太後軟言勸道。


    傅景桁頷首,“朕知道了。會好生休養的。半月二十...”


    言畢便體力不支睡下了,手裏捏著同妻子的發結才稍稍安心些。


    太後見皇帝睡著了,便對老莫擺擺手,把人叫了出去,問道:“派出去的暗衛可有說,瑾兒多大會兒能救迴來呢?一會子功夫,他問二三迴瑾兒在哪裏了。問的哀家一頭冷汗。”


    “咱家也心虛啊。”


    “桁兒若是知道瑾兒落在敵國男子手心裏吃苦,他必然身體承受不住,眼下兩國打仗,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縱然知道,也是跟著操心消耗身體,他才剛醒來,可不能再有閃失。老莫你得盡快催促將人救迴來才是啊!”


    “太後娘娘,千嬋迴稟他們在大盈城內已經逗留三個多月,從不曾見瑾主兒出過一次城。他們又混不進王宮內部,還在想辦法夜探王宮。他們猜測瑾主兒是被軟禁在大盈王宮某處了,或者會不會已經香軀隕落了...”老莫說著往屋內看了看,“裏麵那位沒醒倒還好,如今醒了,怕是瞞不住他。瞞不了幾天他必然發現不對的。”


    “不能沒在異國了。瑾兒這孩子堅強,縱然被欺淩,也不會輕易就輕生的!所以要盡快叫千嬋他們把人營救迴來啊!都三四個月了,瑾兒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太後想了想,“實在不行,叫暗衛蒙了人皮麵具,假作瑾兒,暫時伴在皇帝身邊吧。他實在鬧著找瑾兒找的狠了,再行此計,他不鬧著找人,便說瑾兒照顧母親耽擱多了些時候。哀家隻盼快些將瑾兒救迴啊。”


    “是。太後娘娘。而今也隻有如此了。”老莫輕聲道。


    ***


    傅景桁蘇醒後,由太後、老莫照拂著身體,並許方海、張亭荺一起料理他龍體。


    過得七八日人已經比剛醒那日硬實些。


    一日裏能問幾迴文瑾在薛府怎麽樣,茶飯這些都按時麽,天冷了她穿的棉衣夠不夠。


    又問語嫣身子好些沒有,瑾兒幾時迴宮,又難以啟齒地說半月二十有些久了。


    老莫半哄著說道:“茶飯這些奴才都有按時叫人提醒主兒在用的。她母親風寒重,許是還得幾日才能迴宮。咱不好說人家母親病著,這邊就要把人接迴來的。那顯得您這皇家女婿不孝順了。”


    “皇門大街離皇宮挺近,她這七八日一次沒迴來過麽?”傅景桁蹙眉,頗有些幽怨道:“許是我睡著的時候,她迴來看了看我又走了?”


    老莫點頭,“是呢,主兒七八天裏來了兩三迴,見您睡著,她坐一會兒,給您掖掖被子,摸摸您額頭,她便又迴薛府去了。”


    傅景桁掀開了被褥,看看窗外景色,今日雪挺大,他趿了短靴,去衣櫃跟前撈了二件衣裳,他看見文瑾在衣櫃裏的衣裳都還是秋季的單衣,他皺眉道:“怎生衣櫃裏沒有她的棉衣,她的衣裳都還是單衣,這疊放位置如去年時沒有差別,倒像數月沒動過了,我那日擱在她衣服上的腰帶還在呢?近日她照顧朕,不住龍寢麽?”


    “在這邊住的。”老莫哪料到皇帝會如此敏感,連瑾主兒衣裳疊放順序都記得,連忙說,“棉衣收拾起來了,拿去了薛府。”


    皇帝生性多疑,醒來七八天,一迴文瑾都沒見著,他本來就依賴文瑾,他聯想到夢境裏文瑾在漆黑的房間拿著夜明珠的場景,他便更焦躁了,他將拿出的二件棉衣穿上,“朕去一趟薛府,看看她。”


    “爺,您身子不好,切莫出去再染了風寒,許方海說,您起碼得半年才能恢複康健。您需要靜養。”老莫勸道,“主兒她...她過三五日就迴來了。”


    傅景桁言道:“她母親身子不好,原朕就該去探望。離得近,又不是遠,去看看就迴來了,朕感覺還可以,不似你說的那般虛弱。”


    說著往出走,剛走幾步,便覺得身體承受不住,壓著心口喘個不住,嘴唇也白了,畢竟換血後,身子裏隻有常人一半的血液,他身量高大,勉強維持生命,是需要長時間靜養的。


    “爺,您可莫任性啊,您出這一趟門兒,身子壞了,瑾主兒她不擔心您麽?”老莫連忙攙住,試著讓皇帝打消去薛府的念頭。


    “備車輦。”傅景桁不聽,叫老莫備車輦,越不讓去,越想去。


    老莫見攔不住,左右薛府那邊也是打了招唿的,都不會拿龍體開玩笑,他沒有辦法,便備了車輦,隨皇帝去了趟薛府。


    皇帝進院找人,在文瑾臥房前摸了摸桃花樹幹上的雪,他來得突然,語嫣同薛相自堂屋迎出來。


    薛相國說,“您如何來了?是否同臣談邊疆戰事?”


    “是。”傅景桁也十分掛心大盈同南藩邊疆之戰事,他在院中四下裏看看,不見文瑾身影,他內心的焦灼更為濃重,他最後將目光落在語嫣的麵龐,問道:“伯母您風寒好些了麽?”


    語嫣欲言又止,女兒落在敵國營內,生死未卜,她這當娘的心內記掛不已,她終於還是按照大家對好的話,總不能叫皇帝心緒大動再身體不好,“好些了。虧您抬愛,叫那孩子迴來照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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