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清流睇向孟婉,“貴妃娘娘,皇貴妃娘娘,咱們又見麵了,您滿臉鮮血,也掩不住您麵色蒼白啊,賢後您心虛嗎?”


    “又見麵了?”孟婉將手帕子絞緊,“本宮和清流侍衛很少見麵,這二年也沒見過,你是暗衛,又不大露麵,本宮可如何見你啊。你可莫亂說話,叫旁人誤會呢。侍衛同後庭後妃見麵,成什麽樣子?”


    吳信、劉迎福互望一眼。


    孟仁心裏一揪,對女兒的一舉一動都分外著緊,被皇帝打出血來,她是做了什麽事呢,他素來覺得女兒老實巴交,雖然不是特別出彩,但是也算中規中矩吧,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原以為女兒超常發揮光宗耀祖了,哪料想門子裏挨男人打,他這做爹的哪敢說話,被那男人打死他也得磕頭謝恩求他不要株連九族呢。


    高層大官深夜入後庭,把夏太後也驚動了,叫一幹下人嬪妃,如玉芙宮皇帝小寵青箬,等簇擁著就進春平宮了。


    太後進來不說話,獨坐在珠簾後,主要怕那些朝臣難為兒子,當娘的護犢子,她就過來看著。其他倒不相幹。原以為兒子叫孟婉迴來寵幸睡覺,誰知把人打成那個模樣,門牙都打鬆了,自己究竟生了個什麽玩意兒,怎麽把瑾兒弄懷孕一迴又一迴的,就這麽打著來的?


    打就打了,還叫大官來後庭來觀看,簡直是蠢蛋一般的所作所為!不能偷著打?這下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打女人的愛好了。文瑾若聽說他有這傾向,八輩子不和他做朋友。


    傅景桁迴頭看了眼夏苒霜,又扭頭迴來了當沒瞧見母親。


    母子倆居然互相看不上。


    “不對吧孟貴妃,咱們是漓山見過一迴啊,小半年前,貴妃貴人事多,是不是忘記了啊?”清流問。


    嘩然。


    聽見漓山大家就敏感。


    傅景桁倏地立起身來,“清流,皇後命你帶書信去漓山交給朕。朕在漓山沒見你,大家都沒見到你。而你確實到了漓山?”


    “是。清流確實奔赴了漓山。”


    吳信、王莽、劉迎福登時間張大了眼睛,胃口被吊起,驚愕不已:“既然到過漓山,如何不曾露麵與咱們共同抗敵?清流侍衛,究竟是什麽意思?”


    老薛、蘇浙眼眶濕潤,老薛說,“這下有趣了。清流侍衛到了漓山,又在漓山見過孟貴妃,結果咱們沒見著清流侍衛,倒是見著了救國救民,救苦救難,救蒼生,救社稷,救朝廷,救天救地,救萬物的高尚的孟貴妃。清流侍衛呢?這半年哪去了?我女兒寫的書信呢!又在哪裏?”


    孟婉將腰杆子挺直,強自使自己的嗓子不顫抖,“清流侍衛,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宮在漓山什麽時候見過你?本宮根本沒有見過你。本宮乃是一名弱女子,在漓山也是深守在大王帳內,根本不曾出過大營,外麵荒山野嶺,本宮膽小怎麽敢出去呢!”


    陳婆子說,“老奴可以作證,主位在漓山決計沒有見過清流侍衛。主位她根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啊。”


    傅景桁緩緩意識到了什麽,有巨大的憤怒正在他心腹中壓抑著唿之欲出,“老仆給自家主子作證,難以取信吧。”


    婆子不敢同君上言語,滿臉橫肉抽動。


    “君上,清流接下來說的話會冒犯您的後妃,畢竟是您的女人,冒犯她,等於冒犯您,但清流不吐不快,請君上準可。”清流單膝跪下。


    “你口中真相,朕也屬實好奇、關切入骨。恕你無罪。徑直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傅命令,“事無巨細,給朕細致到每個細節。”


    “是!”


    眾人都精神緊繃。


    “迴吳信、王莽、劉迎福的話,我到了漓山,我沒露麵,不是我不想露麵,而是我沒機會露麵,沒命露麵。”清流神情落寞,“我八百裏加急,帶著皇後娘娘的囑托和使命,曆經生死,趕到了漓山軍營,我纏鬥李善保,身受數劍,我的人都死了,獨留我一個,那口氣撐著我,皇後娘娘說一定要把文廣在漓山埋下數千斤火藥石的事情帶給大王,拯救社稷和百姓!我不可辱沒皇後的囑托!可...”


    說著語有哽咽,他將手怒然指向了孟婉,“可這個女人,我人未到大營,便從馬背倒下,我遇見了這個女人,我不放心將密函交給她,我叫她幫忙進營去稟報大王我有要事急奏。她答允了,我便傷重近昏,豈料她去而折返,夥同她的嬤嬤,將我袖底書信截取,並將我推下懸崖,殺人滅口!若非戰馬識主,絕影生死追隨救我一命,隻怕這真相今生都不得大白天下!”


    傅景桁倏地握緊座椅扶手,骨節泛白,拇指的玉扳指碎裂,自肌膚湧出血絲。


    “啊,什麽!”吳信大驚失色,“先皇後她曾經叫你送信給大王?事關老文埋火藥石的機密?她...她不是老文的人嗎,怎麽會...怎麽會...救我們,救百姓,救我們的十數萬將士,以及我們的朝廷呢...”


    老薛說,“去你娘的,她不是老文的人,是老薛的人。”


    “不,別爭了。還沒休,她還是傅家的人。”傅景桁聞言,心中狠狠一撞,“清流,給朕說下去!”


    孟仁噗通跪地,急聲道:“婉兒,清流侍衛所言屬實嗎?”


    孟婉肩膀已經開始作顫,竟一時說不出話來,許久道:“他在說謊。父親半個字莫信。”


    “是她!她盜取了皇後娘娘的功勞,踩著鮮血上位!”


    清流厲聲道:“是她!她殺人滅口,為了上台身居高位、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是她,假意說在山麓子上聽見老文的爪牙泄露機密,毫不費力的扶搖直上,成為了拯救蒼生的功臣,縱上雲端!而先皇後娘娘身居內庭,如俎上魚肉任人宰割,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賣國賊,被羞辱,被群嘲,被驅逐,陷入泥沼!”


    傅景桁聽完,將深珀色的眸子微微閉起,憤怒,在胸腔裏噴發,他蔑視的睇向孟婉。


    “是了。文廣那日也好奇,他訓練有素的賊兵,如何會泄露機密呢。老吳那日說是那些兵蠢,得意忘形了。朕今日看,蠢的不是老文的人,是朕的大將軍,是朕的軍機大臣,是朕的滿朝文武,六十道彈劾奏折死諫一名弱女子,險些於中秋那日逼死了救萬萬蒼生於水火的真正的功臣!眾卿家將一個心術不正的賤人推上了高位,和朕齊肩,並逼朕和她生孩子。可悲,何其可悲。可笑,何其可笑。賢後!”


    吳信和劉迎福還有王莽都分外錯愕,吳信厲目瞪向孟婉,“你說話啊!清流說的是真的嗎!”


    孟婉的心在嗓子眼,她的嬤嬤已經失禁將褲子尿濕了,孟強自說,“清流侍衛為什麽汙我名聲?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麽書信!我是從山麓子上聽見關於火藥石的事情的!你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你在汙蔑我的高尚的人格!


    啊,本宮知道了,你喜歡先皇後,你是先皇後的麵首吧!隻怕你和先皇後不清白,看不得我坐上鳳位,有意的變著法的誣陷我!好讓萬歲爺把她接迴來,你繼續偷偷和她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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