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的意思傅景桁哪裏不明白,這樣主動迎合討好的,他並不覺得難得,他喜愛自重的女孩兒。女孩兒潔身自好才值得被愛。


    他身邊青箬這樣的女子太多,不是穿身異域衣服就不同的。


    他隻習慣文瑾,聽見青箬的話,他頗為不適,他實際仿佛有些與異性接觸的障礙,但另一個極端對文瑾卻有極度占有欲,若非權衡政治,他更喜歡後院安靜,甚至懶得四處走動。


    文瑾一出屋,傅景桁心空了大半,也靜下來了,剛才自己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用他後院的女人惹她生氣,傷她的心,逼她殺她在乎的兄長和父親。


    她沒有哭鬧也沒有爭吵,默默咽下了,好像她心裏也挺苦悶,他被父仇衝昏頭腦,把壞脾氣都展露在妻子麵前了,她一直在包容他,而她不在他會思念到不能自拔,她在了他又不知如何好好相處,他不是會生活的男人。


    他不知幾時才能兌現諾言陪文瑾迴家見阿娘,給她一個婚禮。


    礙於傅昶和婁太後,他對青箬盡量使語氣不敷衍:“你真讓朕...。改天。”


    青箬怔了怔,和別院裏的他不同,現下更讓人移不開視線,語氣也更疏離,說半句留半句使人難耐,或許是因為在皇宮禦書房坐在龍椅穿著深色龍袍的緣故,他身子挺拔的很。


    以往都是穿常服,常服顏色也不聲張,她有時都不敢相信皇帝居然穿那麽質樸,絲毫不顯山露水的,馬車是真破,她都嫌丟人,要不是是皇帝,誰坐他破馬車,“是。君上。君上你書架上書可真多。”


    “嗯。”沒耐心了。


    青箬見皇帝寡言,認為皇後不施粉黛文文弱弱好似也沒有什麽閨房樂趣的樣子,怪不得自己得寵,君上之前夜夜去別院呢,異域風情,改天婁太後弄死了皇後,自己是不是有機會...?


    文瑾在屋門聽見了他與青箬的對話,一句‘改天’使她心口絲絲縷縷難受,青箬跪著幫他幹什麽她不大清楚,但聽起來頂曖昧的,在別院常跪著幫他麽。


    她答應做他皇後那天就知道自己是需要包容他的妾室,這時也隻當沒聽見就是了,他在外麵的事她不過問了。她也不會去哭鼻子,他就是這樣後宮三千的男人,旁的女孩兒也需要丈夫。


    她接受現狀了。也厭煩了爭吵和別離。好似別來別去,他也並不會放手。


    就這麽過吧,想開點,還能天天和離不成。義父都登基專心搞事業了,自己何苦為感情所累,隨傅的便吧。


    今天晚上沒有下雨,廣黎王宮沒有台階,台階都被極端的大王改造成了緩和的坡道並鋪了地毯,她並沒有摔跤,所以心裏不會太難過。就想起他要認個風韻猶存的幹娘,會心裏刺那麽一下子。


    轉頭見子書在門外,文瑾交代子書道:“他可能今晚會頭痛,子書你把藥給他。”


    說著遞出隨身攜帶的皇帝的止痛藥。


    子書將藥接過,突然問:“寶銀這幾日怎麽樣。”


    “挺好。很調皮。武打好得很。學術一竅不通。”文瑾與他迴答,摸摸侍候在禦書房的玉甄的頭,與他說道:“大王說要殺爹,不是老薛。你不要擔心喪父。”


    玉甄頷首:“哦...是老薛也沒關係。”居然比文瑾對老薛還憤恨,他記得小時候爹對他們不好。


    “寶銀十三歲了。”子書將粉唇抿了抿,“嫂嫂,弟能不能...”


    “不能。”文瑾斬釘截鐵,“把心思放政事上。眼下分崩離析了。你不要想別的。你看吳信和劉迎福把官帽子都撂下了,人家那才是敬業。你屬於不務正業。”


    子書撓撓頭,“弟是說,能不能帶她上漓山曆練曆練,見見戰場,成名要趁早。”


    “這個倒是可以。”文瑾點了頭,“和你去嗎?”


    “是...”子書笑了。


    文瑾笑笑沒說什麽,便離開了禦書房,遇見十八道門外傳話的婆子跪倒說家裏來話了,薛大伯母想她了,直問什麽時候和老表迴家吃飯。


    文瑾心想她義父都登基了,吃個鬼飯,明天自己保不齊就被大王哢嚓了,薛大伯母的三菜一湯成了奢侈,老表也沒有滾成功,君上顧不上叫老表滾了,君上忙老文忙的不可開交。


    蘇語嫣應該從老薛那知道她居然當皇後給皇上管理後院了。希望不會被語嫣追著揍。


    傅景桁等文瑾離開,立刻擺手叫青箬走,將挑過青箬下頜的折扇擲落在字紙簍,扔好幾個折扇了,上迴挑珠兒就扔一個,以後不能再挑了,鋪張浪費。


    他摸了摸書桌上擺著的文瑾疊的星星那個琉璃罐子,起身步至禦書房院門處,遠遠看見文瑾叫丫鬟隨著往中宮那邊走了,宮裝束的腰很細,他立刻吩咐老莫道:


    “叫人跟著她,別讓摔了,也別叫她身邊任何人出任何差池,小狗兒,她弟弟,她妹妹,她生父,她母親,都務必確保無虞。”


    “是。”老莫馬上安排人跟著,君上也是怕了,他一缺席瑾主兒那邊就出事啊,真怕了,“您剛才...屬實惡劣。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瑾主兒的父親造反,她心裏指不定怎麽難過呢。您都不知道安慰人的。”


    傅景桁一怔,“朕隻是希望她一心向著朕,說一句願意為我和他們反目很難嗎!她嘴特別硬,怎麽逼都沒用。怎麽安慰她,給她義父送束鮮花,說登基快樂?”


    “那倒也不用送鮮花祝福他登基。”老莫輕聲道:“爺,您不想要媳婦兒了?這麽逼她弑兄弑父,以後你們夫妻隔著仇恨,怎麽相處呢?不和諧...”


    傅景桁心裏被狠狠一撞,“哦...是了。有理。”


    老莫又道:“剛才還白色肚兜。跪著幫您。還有風韻猶存的幹娘。唉...”


    傅景桁緊了緊手,“別說了。不能迴想。氣糊塗了。這一天又被捅劍,又被各種撂挑子的。”


    子書進來將頭痛藥遞給傅景桁,輕聲道:“您那樣過分,把人家逼那麽狠,人家走時還記掛您頭痛呢。唉,她在後宮怎麽自處呢,您也冷落她。她義父、兄長反叛,太後不滿她,後妃也有非議,都背地裏說她是賣國賊的女兒呢。”


    傅景桁坐不住了,在窗前來迴邁步,“誰敢說她半個字!告訴朕名字。”


    子書、老莫都笑了。


    傅景桁沉聲道:“傳消息出去,告訴文廣,朕怕得要死,要求和,要用他閨女性命換迴君恩和聖女。約他三日後漓山山麓見。阿州聽見要拿文瑾性命交換,會坐不住的,連夜啟程就迴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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