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正拿帕子給長林擦拭汗水,聞言,心中猛地揪起,是自己選擇迴來傅景桁身邊的,這樣的境況早已經預料到了。


    可這心口裏仍然刺辣辣的作痛,她低著頭沒有作聲,握著兒子小手不讓他抓自己的臉蛋兒。


    傅景桁等了半天文瑾潑醋與他不睦,但她默默的沒有反應,他卻被她的冷漠激起些不能冷靜,她迴宮是否單純為了孩子有個父親?


    “那邊要生了,你給點反應?”


    文瑾一怔,又不是她的種,讓她怎麽反應,她盯他,“恭喜。你要做父親了。”


    “怨我?”傅聽著她的話,不鹹不淡,敷衍他,不知什麽味兒。


    文瑾搖頭,“沒有。君上將要喜得貴子,臣妾和長林為您感到開心。”


    傅景桁捏了她下頜打量她眸子,“你覺得朕開不開心。”


    文瑾不明白他意思,他昭告天下的西宮娘娘要為他產子,他不開心麽…


    傅景桁摸了摸長林的額頭,觸手滾燙,文瑾帶著身孕照顧病著的大孩兒,他按說不該走,但那邊生的孩子他的確好奇,同時也應該盡責任,再有若是難產一屍兩命,聖女隕落,為不祥之兆,會有亡國之流言不脛而走,端木不能出意外。


    “不是要在長林高燒出水痘的情況下撇下你們。”傅景桁摸著文瑾的額頭,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給她解釋,解釋可以化解許多矛盾,他覺得有趣,“朕晚些過來和你一起照顧長林。這裏張亭荺一直在,寸步不離的。寬心。”


    文瑾內心裏不想讓他走,孩子出一身水痘,又發高燒,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她有些應付不來。


    但西宮產子,她沒有理由不讓他去,西宮生下來的是嫡出皇子皇女,比她生的有地位,她克製著不讓自己的嗓子做顫,她說,“哦,好。你去忙吧。有阿嬤,有亭荺,還有一堆奴才幫手,我可以應付得來。”


    長林他爹也即將成為別人的父親了,以後像這樣兩邊都需要他的時候還很多。


    文瑾預見到了,沒有哭沒有鬧,也沒有刺撓他,她很平靜,平靜到令傅景桁患得患失。


    傅景桁伸手想摸摸文瑾的小臉,但到底沒有去摸,隻輕聲叫她:“文瑾。”


    文瑾被他喚的心腸發軟。他總是這樣,辜負她也都是讓她覺得他逼不得已。


    他沒有停留,立起身便離開了中宮,過湖來到西宮錦華宮內。


    蘇文瑾到底愛不愛朕,傅景桁居然在錦華宮在想這個。哪怕傅昶在密謀作亂,他卻在內心裏想著文瑾的心裏還有沒有他,他越發不似自己了。


    傅一走,文瑾眼眶就有點熱,但她不能哭鼻子,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這就是後宮,他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她將傅離去的身影揮出腦海,然後專心照看長林。


    阿嬤輕聲道:“不知西宮能生出個什麽。能不能勾了皇帝的魂呢。反正咱們有個小子,肚子裏還有一個,不怕皇帝不過來的。若是叫她生個胖小子,你日子就艱難了。那是名正言順的嫡出。你縱然陪伴皇帝多年,他卻沒有給你嫡出妻名。”


    “孩子健康就好了。”


    “娘沒有地位,如何護著孩子呢,瑾丫頭。”阿嬤見慣了後宮風浪,瑾兒生了兒子,且又懷了身孕,紮眼得很。


    文瑾看看阿嬤,但是心裏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有出息,不願意被蓋過勢去。那邊產子,對她的刺激也是挺大,她不願孩子是庶出。


    皇帝於屏風後靜待,沒有進屏風後查看,內室裏端木馥麵色慘白,難產使她汗濕全身,筋疲力盡,卻遲遲生不下來。


    “君上,臣妾好痛,君上...”端木馥嬌氣地叫著,受到巨大的痛苦折磨,“救救我們的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傅景桁坐在椅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腦海裏在好奇蘇文瑾生孩子時是什麽模樣,會嬌氣麽,還是會默默忍著疼,他想看全程,他交代老莫道:“務必保下聖女的性命。”


    夏苒霜焦急不已,來迴踱步,“不行,情況危急,這些個太醫不頂事。需得張亭荺親自過來看看才好。若是馥兒有個三長兩短,聖女隕落,有亡國之兆啊,到時朝堂流言四起,民心不穩如何是好。”


    傅景桁眉心蹙起,念起長林高燒發水痘情況危急,他已經撇下文瑾來了西宮,若是再把張亭荺也叫來,文瑾還剩下什麽。


    他過去一年和文瑾已經感情遍體鱗傷,實在不願意再起波瀾,萬一她又要改嫁怎麽辦!


    但聖女不能有閃失,任何有損國運之事他都不允許發生,哪怕會令文瑾傷心。他也會保證朝堂的穩定在先。


    但他希望文瑾可以理解並陪他走到最後,她若不能理解,永遠躲避他,怨他,哭鼻子,他雖憐惜她,卻也覺得她不是強大到可以立在他身邊的女人,畢竟他需要的不單是在他臂彎尋求保護的情人,而是一個可以和他並肩的女人。


    當然,又是情人,又能並肩是最好的。


    他將茶碗擱下,吩咐老莫道:“傳張亭荺過來。”


    老莫緊張道:“可是君上,常在那邊長林殿下發高燒,出水痘兒。情況也很危急!這時候撤人,常在會難過的。”


    端木馥死死攥著被褥一角,“君上,太醫說我懷的是皇子,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兒子,馥兒不能沒有孩子,母子連心啊君上!求您救救馥兒和我們的兒子吧!”


    傅景桁眼底閃過糾結之色,自己不記得寵幸端木的過程,始終心裏有個疙瘩。


    夏苒霜立時道:“這邊生嫡出皇子難產,都快一屍兩命了,那邊不過是小孩兒發高燒出個水痘兒,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大礙,桁兒你幼時也出過!國運和水痘兒哪個重要!剛昭告天下得了聖女,轉天聖女就歿了,傅家這麽黴運?”


    傅景桁的心裏說他兒子出水痘兒重要,每個水痘都牽著他心的,可他理智卻告訴他國運不可怠慢,凡事求穩。


    “老莫,去把張亭荺傳來,換幾個太醫過去照顧長林。告訴常在,朕晚些過去陪她,補償她,讓她不要慌。”


    “是。”老莫帶著幾個太醫便去了中宮,這幾個太醫都是張亭荺手底下的學生,醫術比不得張亭荺。


    張亭荺正幫著長林在往被他抓破了的水痘兒破口上藥,長林被蟄得生疼,拿小手兒去揮開院判叔叔的手。


    文瑾心疼得不得了,抓住兒子兩隻小胳膊,一徑兒地輕聲哄著兒子:“長林乖,不哭,阿娘摸摸頭,阿娘親親,不哭了寶貝。不哭了好不好。”


    長林才八個多月,哪裏肯配合,被藥蟄得疼,隻哭得快沒聲了,使人非常揪心。


    阿嬤直在旁邊著急,“張亭荺,你慢點擦藥,孩子蟄得疼。你看看你手笨的!你不單藥不行,你技術也不行!”


    張亭荺冤枉道:“我都溫柔得不像我了阿嬤,你看我蘭花指了沒有。小孩兒皮膚嫩,破皮了上藥是疼,大人都真的受不了,何況小孩呢。”


    老莫在屋裏打轉,看張亭荺正忙,常在和阿嬤都關心孩子,他有些開不了口,感覺像個卑鄙的惡人,君上老讓他幹壞事,什麽不是人的話都是他傳的,但西宮孩子出不來也著急,死了聖女辦國喪又是一場大風波,半天才道:“常在。”


    文瑾迴過頭,見老莫帶著幾個年輕的太醫過來了,不解道:“怎麽了老莫?有事?”


    “西宮那邊難產,孩子出不來。幾個小年輕太醫想盡了辦法都沒轍。君上讓張亭荺過去救治。”老莫終於說出口了。


    “哦。這樣啊。”文瑾身上力氣被抽走,“現在嗎?張院判給長林抹完藥行麽?”


    老莫為難道:“那邊孩子下不來…君上讓現在過去。”


    文瑾看了看渾身水痘的長林,把藥從張亭荺手裏接過來,“你去西宮吧。你的幾個學生雖不如你,但你交接一下,讓他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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