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甄聽見阿姐的聲音,小臉上一陣慌張,馬上咚一聲從牆頭躍下來,對寶銀說道:“寶銀,蛐蛐兒沒抓到啊。哥哥去那邊樹底下再給你找找去。”


    寶銀沒有拆穿哥哥的謊言,隻說:“行,哥哥,你去那邊樹底下抓蛐蛐兒吧。我可太喜歡蛐蛐兒了。”


    玉甄走到文瑾跟前,沒事人似的笑著說道:“阿姐來了,我在和寶銀抓蛐蛐兒。今日功課我們都做完了的,老師給了個好字。阿姐要檢查功課嗎?”


    “阿姐相信你做功課很認真的。”文瑾摸摸他的頭發,把他擁在臂彎,溫柔地問她,“你想去國子監念書,羨慕玉林的校服,是不是?”


    玉甄點了點頭,又搖搖頭,生怕給姐姐添麻煩,“沒有。阿姐給我請的老師,已經很好了。在家裏學習念書也是一樣。學到的知識是一樣的。”


    “國子監裏有蘇太傅。還有萬卷書。各種典籍,還有名門子弟,還可以有機會麵聖被君上提拔,環境自然和家裏不一樣的。”文瑾歎了口氣,太傅是自己的外祖,可惜母親出事後就疏遠不走動了,外祖那邊也並不喜愛他們三個,“家裏老師如何可以和蘇太傅比呢。阿姐知道你的心事,你希望得到蘇太傅的認可,做他的得意門生,是不是?”


    玉甄眼眶紅紅的,倔強的不肯承認,小聲道:“阿姐。”


    “哥哥怕阿姐為難,才不敢和阿姐說他想去國子監念書的事的。”寶銀低聲說:“因為薛家就隻有一個名額,薛大人往國子監上報的時候,就報他隻有一個兒子,就是薛玉林還需要念書。哥哥的名字薛大人沒有往國子監報的。我的名字自然就不必說了。薛大人認為女孩子不需要讀書的。”


    “寶銀,不要再說了。阿姐已經夠難的了。還要阿姐因為我們念書的事情去求爺爺告奶奶的嗎?我們要懂事哦。”玉甄連忙阻止寶銀。


    寶銀便不再說了。


    “玉甄,小朋友還是不能太壓抑。姐姐希望你童年是無憂無慮,是快樂的。”文瑾摸摸玉甄的頭,“我去找薛大人談談吧。阿姐有辦法讓他往上麵再報二個名額的,有他的推薦信,國子監定會收學生的。我們家玉甄和寶銀,這麽好的苗子,不上國子監就可惜了。本來能當狀元探花榜眼,耽擱了怎麽辦?”


    玉甄眼睛發亮,“真的嗎阿姐?我真的有機會去國子監念書?阿姐認為我有機會狀元及第?”


    “當然啊,我的好弟弟,你每日這般努力讀書,咱們蘇家又是書香門第的背景,你自然是極可能狀元及第的。皇天不負有心人,隻要你有恆心,肯努力,阿姐相信會有所成的。”文瑾鼓勵著弟弟。


    玉甄深受鼓舞,軟聲叫了句阿姐,便又問道:“你會不會作難啊,阿姐?”


    “不會作難的。放心吧。”文瑾溫柔道:“一會兒我就拿了薛大人的推薦信過來。改明兒就領你倆去國子監領校服辦入學去。迴頭啊,你考個第一名,蘇太傅自然便看見你了。皇上也是愛才之人呢,迴頭保不齊皇上也每日來念我家玉甄的名字呢。”


    玉甄點了點頭,軟軟地叫了一聲:“阿姐,你真好。玉甄會努力,不會讓阿姐失望的!”


    文瑾便用鑰匙打開了連接兩院的門上的門鎖,踏入了後院。


    薛玉林手裏拿著糖果子,騎著小木馬在後院裏麵玩。


    薛鄺和二夫人正在誇薛玉林穿校服好神氣,以後肯定是國子監的優等生,第一名之類。


    “我的大胖兒子,可真棒,真厲害!你看看騎小木馬的樣子,可真是神氣!活像個大將軍!”薛鄺自豪地誇獎著。


    玉甄、寶銀趴在門框後看著父親誇獎同父異母的弟弟,眼裏有著羨慕的神色,不知阿爹誇我會是什麽感受呢。


    文瑾看著自己的生父,對薛玉林慈愛的模樣,心中屬實難過,也難以欺騙自己,羨慕著玉林的父愛,喚道:“薛大人,你有時間嗎?”


    薛鄺見是讓他吃了幾迴閉門羹的不孝女文瑾,他近日與文瑾走動了多次,勸她愛國敬傅,希望她可以迴歸薛姓,以免文賊下台,她死會株連他,便臉色變得很不悅,“你想通了,打算把院門的鎖去掉了,和我認親了?也不知道叫你二娘人!沒有禮貌。”


    文瑾厲色睇了眼婁淑彩,“頭好點了?”


    婁淑彩頭上被文瑾打的傷養了半個多月,好些了,但還沒完全好,一晃有水聲,好像內裏某個零件被打壞了似的,有點腦部殘疾,她把薛玉林摟在懷裏,提防道:“來娘親這裏,不要和某些沒教養的野種說話!打主母的不孝女!”


    文瑾鄙笑,“你不是說將我視為己出?如何罵我野種?薛大人麵前,不怕他對你人品生疑?”


    婁淑彩臉色猛地一白,“還不是你打人在前。”


    “既然你先出口以野種稱唿我,我便不顧及你的薛玉林還小,同樣的稱唿還給你了。傷害他心理健康你可別埋怨我。”文瑾睇了婁淑彩一眼,“你領著你的野種迴屋吧。薛玉林長得可不像老薛,是親生的嗎?!別讓我罵出難聽的。你個爬床的賠錢貨。迴宮,我繼續讓人在六尺戲台子上給薛凝唱鴛鴦成雙呢,她進門那天,可是放大戲給我聽了。這半月,我讓人給她唱了個夠。您老看見我們姊妹這麽相親相愛,開心了?這個局麵是你樂見的嗎?”


    薛玉林放聲大哭。


    薛相便看了看薛玉林,胖乎乎的,的確看不出自己的神姿。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又擦擦眼睛看了看玉林。


    “文瑾,你可不要汙蔑我!”婁淑彩怒不可遏,但想起文瑾如今複寵了,聽說君上在戲樓外等了她八天,在別院又守著她哄著她半月才把人哄迴去,阿嬤也天天迴薛府求人迴去,她可傲上天去了,她也不大敢和文瑾對峙,怕再被打,於是跺著腳對薛相道:“老爺,你看她嘛!仗著君上抬舉她,欺負我和凝兒!不知她怎麽吹得枕邊風呢,把君上給迷得三迷五道的!”


    “行了,凝兒自己也不爭氣,前兒在宮裏鬧自殺,君上叫莫公公迴來警告本相了,若是再自殺二迴,隻怕君上就不會再姑息她了!你教的好閨女!不知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倒是瑾兒,做得一手好飯菜,牢牢抓住了君上的胃!”薛相對婁淑彩道:“夫人先迴屋吧。本相和她聊聊。”


    婁淑彩見老爺居然緩緩地對文瑾有所改觀,便不繼續與老爺爭執,以免惹老爺嫌惡,這才抱著肥肥的薛玉林迴了屋子。


    文瑾看著薛玉林,又想想自己家的玉甄和寶銀,一個屋簷下,差別可真大,薛玉林肥得像頭小豬,玉甄寶銀則瘦溜溜的如小猴子,“薛大人,你前幾天說要認親,讓我不要站錯隊,讓我愛國敬傅。說老文倒台了,我死不要株連你。我想了想,你說的有些道理。”


    薛相冷冷哼了一聲,“本來就是如此。你還看不清局勢嗎。內戰說打就打,你以為老文在府裏住得安穩,最後掙紮罷了!我告訴你,任何事情都有個名正言順,廣黎國的皇帝姓傅。老文再是攝政王,遲早要還政給主公的!”


    “我可以不姓文。”文瑾輕笑。


    薛相頗為自傲,“你倒該感謝你有個姓薛的父親!這時候隻有你親爹能給你們仨一條活路!”


    “我也不姓薛。”文瑾冷冷道,“薛姓一文不值。”


    “你!”薛相麵色難看得要命,“瑾兒,你嘴硬!遲早吃大虧的!你不姓薛,你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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