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所言極是!獻醜了!”薛相冷汗涔涔,便對婁淑彩小道:“行了,今天禦前夠丟人了,本相一早上把一輩子的人都丟完了。君上可看了一個時辰的笑話。你可別再表演了。速速把錢財給大姑娘,打發了算了!不過是十萬兩銀和百畝田!老夫的臉更值錢!”


    婁淑彩道:“誰說的!你臉有金?”


    薛相一怔:“嗯?”


    婁淑彩馬上道:“臉更值錢。”


    薛相頷首,“嗯。”


    婁淑彩嘴角癟了癟,一百萬個不願意,但是也不好繼續在君上麵前丟人,也是怕相爺對她不滿,影響她的地位,便不情不願地將十萬兩銀票和田契交給了文瑾,嘴上小聲說著,“算你厲害。”


    文瑾把銀票地契接過,“承讓了。”


    婁淑彩真是氣死了,薛凝在宮裏被君上罰去半年俸祿,大幾千兩銀子呢,小賤人迴家又弄走她十萬兩銀子還有百畝田契。君上這到底是寵小賤人,還是恨小賤人,把人都給整迷茫了。


    這事便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有了個結果。


    當文瑾將銀票和田契拿到手中的一瞬,鬆了口氣,終於有錢去盤蕊黎姐的店鋪了。


    傅景桁冷然離開,連招唿都沒和文瑾打一個,如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文瑾望著傅景桁與薛凝離開的背影,她悵然若失。從此…別過彼此了,對吧。


    莫乾隨駕離開,心道君上這是見瑾主兒將錢財田契拿到手中,沒有吃虧才離開的呢。先龍袍加持,再最後一句話敲打薛相逼他歸還蘇氏的陪嫁錢,君上還是關心著瑾主兒的,不然怎麽可能關心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對嗎。


    老莫發現自己也特麽患得患失了起來。


    她愛我,她不愛我,她到底愛不愛我!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當太監還是比較省事,直接絕後!孩子是誰的都不可能是他的!


    ***


    天空的陰霾散去了不少,天氣放晴了。


    文瑾把蔣懷洲送到府門處,在秋陽底下對蔣感激道:“蔣兄,謝謝你過府相助。當時我弟弟妹妹受到欺負,我情急之下叫玉甄去找你了呢。”


    “瑾兒,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可以想起我來,我覺得分外欣慰。但我們都知道真正助你的是龍袍,以及君上的不追究。若他追究,今天你會大難臨頭。或許他對你也並非無情。”蔣懷州頗為苦澀,“我似乎理解了,雖然他冷落你,你卻依舊不能狠心離開的原因。他能給你的,我並給不了。”


    “蔣兄不知內情。不提也罷。”文瑾微微苦笑,蔣兄哪裏知道君上今日的袖手旁觀,是她放下尊嚴在床上叫給他聽換來的,她沒有說什麽,深吸了口氣,便遞給蔣懷州十兩紋銀,“上迴淮南你買衣服給我所花錢銀。我如今有錢了,給你補上。半扇牛,一會兒叫下人買了搬到你府裏去。”


    蔣懷州將銀子接過,“就欠我些人情,又怎麽了?還得這麽清楚做什麽?”


    “怕欠得太多,就還不清了。”文瑾與他巧笑嫣兮,“真的,哥,謝謝你每次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便出麵幫助我。又不會給我很大壓力。在我平安之後,你又會默默退出。妹妹都看在眼裏的。”


    “你為什麽這麽要強?接受我的好意不好嗎?”蔣懷州頗為無奈,“你每次迴頭我必然都在那裏的。不會打擾你,但是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幫助你。”


    “不要強不行的呀。”文瑾撓撓頭發,“我得努力養弟弟妹妹呢。他們倆看著我呢,我幹什麽都得給他倆做榜樣的。窮得窮的有誌氣。縱然當下艱難,也不能白吃白拿別人的呢。自立自強。”


    蔣懷州深深看了文瑾許久,“瑾兒,我可以帶你們兄妹三個去國外。重新開始生活。你處境不好。傅不會善待你了,軍機處的劉迎福鼓動著君上殺掉你給義父一個下馬威。義父也對你有期待。你不如隨為兄遠走高飛。”


    文瑾其實有些心動,去國外唿吸新鮮空氣,離開薛家,也離開傅,但是想了想奶奶,想了想阿嬤,還有娘親死得不明不白,便搖了搖頭。


    “哥,我得把我娘的清白雪了,老薛得給我娘牌位磕頭認錯的。到那以後,我往哪去都可以,也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兒,開個小畫坊什麽的。現在出走他鄉,旁人保不齊以為我們混不下去了,沒臉見人,去外麵避難去了呢!我是要在薛府挺直的腰杆住下來的。我要把我弟,我妹培養成人,真得活出個樣子來,蘇語嫣死前說讓我好好活著的!”


    “嗯。”


    “兄長的傷怎麽樣了?君上下手挺重的。你衣衫上還滲出了些血跡。”


    “不礙事。用著藥的。”說著虛弱的咳嗽了一聲,“妹妹懂我。兄的確是主動被擒拿。畢竟百姓無辜。咱們這些當官的要為百姓做實事才是,隻盼望不要平地起波瀾啦。”


    “我一會兒煲些藥膳給哥哥送去。”


    “嗯。有口福了。得感謝君上這透胸一匕首。”


    文瑾抿著嘴笑了笑。


    蔣懷州頷首,沒有繼續說什麽,道別之後,迴到府邸,將十兩紋銀和之前文瑾穿過的那身衣服放在一處了,用手輕輕撫摸文瑾穿過的衣裳。


    她和旁人都不一樣,大多女子都會接受男人的好意,但她要強得讓人心疼,她和他分得很清楚,不知她和君上是否也分得很清楚呢,他希望她快樂,每天能見見她,說幾句話就已經很好。


    ***


    薛凝迴宮便向傅景桁撒嬌撒野,拉著他衣袖,氣急了似的質問著。


    “君上何以給文瑾穿龍袍?君上是不是愛著文瑾?”


    “君上莫非忘記我外祖歸於君上麾下,為君上添磚加瓦的事情了麽。今日在薛府為什麽不讓文瑾和她弟弟妹妹給我下跪!”


    “以前君上不是都會讓她給我下跪的嗎?今天為何君上幫著她,看她唇槍舌劍地把我一家說得一無是處,您卻袖手旁觀?嗯~人家不依!”


    傅景桁坐在梨花木大椅,靜靜地合著眸子沒有言語。


    薛凝的叫囂,反而襯托了文瑾的默默付出從不求迴報。


    文瑾從不邀功說為他做過什麽,隻在閨房小床一角被他逼上絕路,小聲求他看在過去恩情份上,給她留些麵子。


    薛凝說了很多,傅景桁卻一字沒說,他合著的眸子掩去了不耐和厭惡之色。


    薛凝見君上沒有要哄她的意思,便哭鬧個不休,總之是要讓君上陪她,要讓君上摟著她哄她之類,還要求君上親她臉和嘴。


    傅景桁有國事在身,沒有多說,便隨手一點,把薛凝的陪嫁丫鬟提拔成貴妃了,和薛凝平起平坐住一個屋子,他便去忙政務了。


    薛凝覺得羞惱不已,不能接受自己的丫鬟成了貴妃,還和自己一個屋子,把陪嫁丫鬟打得不成人樣,然後便要割腕自殺,嚇一嚇君上,好讓君上把那個奴婢貶迴奴婢的身份。


    傅景桁踩進漪瀾殿的時候,薛凝正拿匕首要往手腕上割,她嘴裏說著:“君上居然提拔一個奴婢為貴妃,妾沒有臉活著了,妾難道還不如一個賤奴嗎,妾是什麽出身,妾是薛府嫡女,賤奴是什麽出身,保不齊是個野種。妾不如去死。”


    傅景桁冷眼看著薛凝以死相逼,“你要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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